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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匕首與花朵

純可可除卻咖啡以外不摻雜任何其他成分的巧克力是什麼顏色?大概就是擺在自己面前的這塊時崎狂三取出來的巧克力的顏色吧。

那是一種沉重的黑色,比之自己黑中隱隱帶點兒棕的黑曜石還要來的深厚。明亮的燈光照耀在巧克力上,就像是路過黑洞的光線般眨眼之間就被吸走,無法反射出任何的顏色。

而承載著這種重若九鼎的黑的巧克力則被做成了一柄殘破的匕首,從刀尖直至護手,整個匕首無論是刀背、刀面還是刀刃,到處都是深刻的劃傷,到處都是崩裂的缺口,殘破不堪的就宛若是一件剛剛出土的希臘古物。

但是,緊隨護手之後的,卻不再是刀柄,而是一朵形似百合的花,白嫩的莖,細而長,不知在巧克力中調和了什麼東西,牽連著幾片兒葉脈清晰的白葉,末端掛著一朵“白百合”,卻也不見不堪重負。

花、莖、葉與護手前段的刀身截然相反,一襲白紗,恰似混合了三原色的白光,如同提取的高純度的白粉,白的異乎尋常的純潔,白的非比尋常的誘人。花枝的底端與護手緊緊相連,隱約之間還能看見繁密的根系深深的紮根於漆黑的護手之中,似乎正不斷的從匕首中汲取不知名的養分,讓自己盛開的愈發嬌豔。

當心中被執念煩擾的時崎狂三,看清楚自己取出的巧克力的時候,心中有了些不好的想法。如果匕首象徵的是墨格拉手中那把淬了復仇的匕首,而花朵也是佛門中寓意復仇和不可預知的死亡的曼陀羅的話,那麼這一塊“曼陀羅寄生在匕首上,肆意汲取匕首中的養分”的巧克力,似乎預示著自己的復仇,自己的悲願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

掰開黑色部分的巧克力,時崎狂三輕易地發現,巧克力的中心是中空的,沒有絲毫的填充物,這就像是在警示她,復仇給她帶來的只有無盡的空虛,這個發現愈發的讓她感到不安。

相比暗自勞神勞心的時崎狂三,邵翀倒是沒有想太多,驚異於巧克力的外形複雜的同時,等女孩兒吃了白色部分的巧克力,他又從女孩兒的手中要過巧克力,在黑色部分掰下一塊兒嘗了嘗。

隨著薄而脆的巧克力逐漸在口中融化為醬汁,一股令人難以想象、無法防備的苦味兒漸漸地在嘴中升騰。

這一刻,邵翀終於領略了苦的極致是什麼!

那是一團酸與苦糅合在一起的,難以分別的味道。整個巧克力比之蓮子心還要苦,一點兒糖分都沒有,更不要說什麼奶油夾心了。

邵翀緊緊繃著臉,為了轉移注意力努力不讓自己在時崎狂三的面前出醜。只是……這似乎並沒有什麼用處……

“如果覺得苦的話,就吃一點兒白色部分的巧克力吧,挺甜的。”調整了心態的時崎狂三笑眯眯地對邵翀說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女孩兒的笑容裡透著一股幸災樂禍。

從善如流的揪下一片花瓣,邵翀趕緊將巧克力扔進嘴裡,不待巧克力化開,直接將其咬碎,霎時間一股濃郁的甜蜜便將黑巧克力的味道掩埋,苦盡甘來的感覺擁簇著幸福,自然而然地從心底騰起,這種感覺像極了小時候一種先酸後甜用於坑人的糖果。

待到邵翀的味蕾從酸與苦中得到解放,時崎狂三才溫婉地向他問道:“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了嗎?”

邵翀會心的一笑,藉著心中那來之不易的幸福感,同樣溫和的回應她:“按我剛才的說法,這些巧克力可以說是食客憑藉自己對這些卡牌背後的故事的理解製作出來的巧克力。而這些卡牌,則是透過我周遊各個世界收集到的。”說話間,將另外兩個盒子變回卡牌遞給了時崎狂三。

“純樸的吃貨,老練的獵人,深掩的溫柔;薩莎的祝願,薩莎的牽掛,薩莎的送別。”端詳著手中的“薩莎·布勞斯”與“安詳的離別”兩張卡牌,時崎狂三紅唇輕啟細聲念著卡牌中的簡介。

“能說說這兩張卡牌的故事嗎?然後,能讓我嚐嚐另外兩張卡牌變幻出的巧克力嗎?”抬起頭,女孩兒眼中盛滿了好奇。

邵翀點了點頭將卡牌變回盒子,隨後慢慢地陷入回憶,訴說著他與薩莎之間的一點一滴,傾訴著他與薩莎之間發生的每一件令他映像深刻的故事,傾吐著兩張卡牌的來歷。

而她再次將柔荑探入了深不見底的盒子中,摸索的同時,心中竟是有一種在抽獎的感覺,期待與忐忑並存,好似齊飛的落霞與孤鶩一般,化作強烈的生物電流,直衝大腦皮層。

想品一品邵翀的義姐到底是一位什麼樣的人,想嘗一嘗離別的眼淚會是怎樣的一種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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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薩莎·布勞斯”的盒子裡取出的巧克力如同邵翀所說的那樣是一位女子的形象,至於味道,大致與他所描繪的一樣,但有一點不同的是女子頭部包裹的填充物。

本應該是清淡的辛酸到馥郁的甜蜜再到回味的巧克力醬汁,然而到了她這裡卻成了堅硬的糖衣與微醺的甜酒。至於產生這種變化的原因,可能是薩莎·布勞斯這位女子在兩人之間的映像各有不同吧。不管邵翀是怎樣看待自己的義姐,但再她看來,這應當是一位堅強而又溫柔的女孩兒。

另一個盒子,“安詳的離別”,時崎狂三從中摸出了一塊形似松露的巧克力。巧克力在嘴中慢慢地化開,就如同松露一般,站在紅舌上,隨著心竅一塊兒不斷地舞動著自己的身軀,揮灑著自己的馨香。

包覆著一層可可粉的巧克力早已潑灑在口腔各處,將自己的內在裸露在外,輕輕一吸,當中的夾心便蹦到了柔軟的心竅上,軟乎乎,萌噠噠地將自己的味道一點有一點的蓋過巧克力的味道。

漸漸地,口中的味道逐漸變地複雜,有香,有甜,有苦,有酸,有醇,就好似大廚烹飪過的松露一樣,淚珠般的松露巧克力終於將它那馥郁繁雜的味道完全地展露在女孩兒的嘴中。

慢慢地,這顆蘊含著親情與思念的巧克力,讓她不禁沉湎於回憶之中,讓她想起了曾經的家庭和曾經的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