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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施捨

現在已經是夜裡兩點左右了,路上沒有行人了,就連那些整天瞎逛的社會遊民這時候也都回家睡覺了。

他走的很快,幾乎是一路小跑,很快就來到了那家眼鏡店,先是看了看眼鏡店的周圍,有一個監控,不過方向不對,是朝著另外一個方向打的。

他稍稍喘了一口氣,又朝前走了幾米,距離小區門口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害怕,要知道,這個年代,小區門口沒有監控器,那基本上就是天方夜譚啊。

啊,還別說,真沒有監控器,他在小區門口前前後後走了十幾圈,都沒有看到監控器,他又進入小區,在門口那裡來來回回逛了好幾次,也沒有發現監控器。

他才忽然想起來,這是一個十分破敗的小區,十幾棟樓,住著的連一小小半都不到,肯定是物業公司已經將這裡的監控器全都給撤走了。

他這才放心了,雖然有著深深的負罪感,但是他現在放心了,老頭已經死了,沒必要自己也要跟著賠罪吧。

他扭頭往回走,到了傳達室門口,突然停了下來,慢慢地轉頭朝著傳達室看過去,裡面黑漆漆的,但是在下面的位置,竟然亮著兩個藍盈盈的光,就像是點著兩個很小的蠟燭。

周顯俊慌忙提前捂住嘴,打嗝的聲音沒有傳的很遠,他知道自己開始害怕了,使勁的盯著傳達室的玻璃上看了一會,越看越害怕,就像是黑漆漆的房間裡面也有一個人正在黑暗中睜大了眼睛盯著他看。

“媽呀。”他叫了一聲,趕緊跳出了小區,跑到了馬路上。

“你說你也是的,有心臟病還那麼大脾氣,好好看你的門不就完了麼。” 他停在了一家婚紗店門前,外面的路燈正好照在了婚紗店的玻璃窗戶上。

他看到了玻璃上自己的影子,有點變形。“都是你的事,要不是你,也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情了。”他說的是那個瘸子,當初如果瘸子不出現,也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他咬了咬牙,一跺腳,又返回了小區,路過傳達室時,他快步的跑了過去,沒敢再看裡面玻璃門。

他沿著牆邊的路一直朝著最後那棟樓走去,不過他並沒有上去,他在十七號樓的後面停了下來,面對著十八號樓,望著上面黑漆漆的一片。

“今天不睡覺了,我就等你出來,看看你到底是哪家的。”他找了一快乾淨的石頭,坐在了上面,看著前面的十八號樓。

“你看他多可憐。”

周顯俊聽到了聲音,趕緊睜開了眼睛。

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但是大太陽已經烤著大地了。

前面一對小情侶,剛才說話的人,就應該是這個女的。

周顯俊低頭一看,地上是十塊錢,正好在自己腳的位置,周顯俊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小情侶。

肯定是租房子的人,這個小區的租房便宜的要死,他在心裡默默說道。

“拿著錢買點早飯,別再這裡呆著了,聽說昨天晚上剛死了一個人,你也不害怕啊。”小情侶的男友指了指地上的十塊錢,好心的勸說著。

周顯俊站起來,沒有撿那十塊錢,衝著小情侶說道:“怎麼了,把我當成要飯的啊,你見過這麼體面的要飯的,看見沒,阿瑪尼的夏季限量款,你買得起嗎?把我當成要飯的,包了這個小姑娘都沒問題。”

小青年看樣子也是一個暴脾氣,聽到周顯俊這麼說話,二話沒說,上去就是一拳,結實的打在了他的下巴上。

周顯俊一個趔趄,顯然沒有想到自己說話激怒了對方,一拳打來,他就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身體朝著後面仰了過去,好在後面是一片花壇,他仰在花壇裡,並沒有摔到,但是那一下也讓他疼得呲牙咧嘴。

“打死他個要飯的,說話這麼難聽,打他的嘴。”旁邊的小姑娘瞬間改了那種小鳥依人的狀態,面容猙獰的在旁邊指揮著小青年。

小青年上去就摁到了周顯俊的身上,兩個巴掌就像是上了發條一樣,左右開弓打著他。

周顯俊一邊用手擋著,一邊想要從小青年的身下爬出來,奈何那青年也是個硬茬,一看周顯俊想跑,又打了他幾下。

旁邊過來了兩個路人,實在是看不下去,畢竟周顯俊這時候看起來,真的像極了一個要飯的。

衣冠整潔的青年打一個要飯的,這讓不明真相的路人也有些氣不過,有兩個人趕緊走上前去,拉開了小青年。

青年看起來還沒有消氣,還想上去給他來一輪,奈何自己被別人拽住,旁邊還有幾個人在圍觀,要是在繼續下去,青年知道本來有理的自己也會理虧了,只好氣呼呼的作罷,摟著姑娘罵罵咧咧的離開了,女孩又轉瞬間變得小鳥依人,溫順的給青年整理衣服。

“快點回家吧,沒有家就隨便找個地方呆著,別再來這裡了,很亂的,喏,拿去買點吃點。”上來拉架的那個路人看周顯俊實在是有點可憐,就從包裡抽出一張五十的,遞給周顯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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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顯俊一看又是給錢,剛要開口罵,忽然就想起了剛才就是因為自己多嘴被人旁打了一頓,這要是再罵人,指不定就被人打死,追隨傳達室老頭去了。

他忍了忍,低著頭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沒有接過路人遞上來的錢。

路人只當是這人有點脾氣,不願意接受施捨,就把錢放到了他的旁邊,然後就離開了。

他在地上坐了一會,擦乾了嘴角的血,這才站起來抬頭看看十八號樓,大白天更看不到哪家哪戶有人了,只好轉身離開了。

他走了兩步停了下來,揉了揉腦袋,然後又拐了回來,撿起了地上的五十塊錢。“不要白不要,反正是賺的。”

“先生,有沒有見過我的花花?”一個老太太路過的時候,問了一句。

周顯俊回頭一看是一個老太太,一身的破衣爛衫,背後是一個破舊的帆布包,裡面應該是她撿拾的垃圾一類的東西。老太太有一點點的弓腰,年齡看上去也挺大的。

他大早晨被人打了一頓,又被人家當成要飯的了,心裡憋了一肚子的火,這會又被一個真的要飯的給攔住了去路,他剛要發火,又覺得有點不太合適,就搖了搖頭。

沒想到等那個老太太看到周顯俊的臉的時候,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沒等他說話就趕緊扭了個頭,快速的走開了,走到後面,老太太竟然是一路小跑的離開了。

周顯俊有點奇怪,怎麼這個老太太是這副表情,見鬼了樣子,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衣服雖然被弄髒了,但是一點都不破,人頹廢是頹廢了點,但也是也不至於讓人一看就感到害怕的吧。

“躲我幹什麼,一天都他奶奶的不順,最後還讓一個要飯的給鄙視了,這人生過的。”周顯俊突然來了一句自嘲,使勁的踢了好幾下旁邊半米高的灌木叢,發洩一下心中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