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詭異地寂靜。
姚冬桃死死地緊握著手機，眼神飄忽不定，一下皺眉，一下又露出疑惑的表情，接著像是想起了什麼，手指顫抖著敲擊手機螢幕，撥打了一個電話。
“喂，阿姨，何月她……”
“是……”
“呵！”姚冬桃聽著聽著，忽然猛地一個吸氣，發出尖銳的呵聲。她右手捂著嘴巴，抓著手機的左手在劇烈地顫抖，眉頭鎖在了一起，雙眼緊閉，淚水彷彿是從她眼睛裡被擠出來一般，流到臉上，手上，順著手滴落。
她並沒有結束通話電話，但已經沒有在聽電話了，左手抓著手機一起與右手捂住嘴巴，彷彿只要一鬆開手，她就會爆發出強烈的哭聲。她的頭越來越低，越來越低，她彷彿想要把自己縮成一團，馬上她又使勁兒搖頭，一直搖頭，全身都因為她隱忍的哭泣而抽動起來。
“冬桃……”白寒看不下去了，一把將她抱入懷中，她整個人彷彿失去了力氣，癱倒在白寒懷裡，不停地抽泣著。她的腦袋抵著他的肩膀，不斷湧出的淚水打溼了他的上衣。
白寒感受著懷裡的顫抖，心裡一緊，抱得更緊，左手還不停地輕柔地拍著她的後背，就像是哄小孩子一樣，輕聲道：“哭吧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顏櫟看著他們，那種自己是局外人的感覺更加強烈了。他坐在這裡算什麼，電燈泡嗎？為什麼坐在她身邊的不是他？
半晌，姚冬桃從悲傷稍微緩過來一點，她臉色顯得有些尷尬，但還是用一雙還噙著淚水的眸子感激地看著他，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抽泣著道：“謝謝你，我，好，多了。”
白寒也看出了她眼裡的尷尬與一絲絲地抗拒，雖然不捨，還是利索地放開了她，“你好受點就好了。”
剛坐正，眼前就出現了一疊散發著淡淡香味的紙巾。她抬頭，對著顏櫟甜甜一笑，“謝謝，你。”
顏櫟心神一顫，白寒也同樣，因為他們都聽出了兩句謝謝的語氣和表達出的感情有何不同。顏櫟坐回座位，心裡那種不舒服的感覺瞬間消失，反而有些暖暖的。
白寒，則是心下一涼，不過回憶了一下剛才緊緊抱住她的感覺，心裡還是平衡了幾分。
她又稍微緩了緩，情緒已經基本穩定。她看到了兩人臉上欲言欲止的神情，便用著大哭之後飄忽不定的音調說道：
“就是因為那些謠言，月兒她承受不住了。說是這件事傳的太大了，貼吧，微博，朋友圈，QQ群，一切關於咱們學校的社交軟體上全是這些謠言。而且越來越難聽，越來越難聽。我說怎麼今天那個男生死都不肯承認他是受誰指示，是因為家人已經報警了，這件事的性質已經完全不同了。”
“那個時候我的手機正好停機，沒有收到簡訊和電話，我想現在那個男生已經被找去問話了。”
“估計是因為一直聯絡不到我，所以沒有警察來找我。”
說著，她猛地看向顏櫟，“按理說應該也會找你啊……”
顏櫟一聽趕緊拿出手機檢視，十幾個未接電話，從十點一直打到剛才，“我手機靜音了，沒注意。”
白寒晃了晃他的手機，“我也是，估計給我打電話是想問我，你在哪裡吧。”
“那我們就等著下一個電話的來臨吧。”姚冬桃說道，兩個男生都點點頭，再一次陷入沉默。
姚冬桃深深地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明明你已經被救下來了啊，為什麼還要放棄自己的生命呢……”
“是啊，我明明已經救下她了啊……”顏櫟也喃喃道，雙手捂著頭，低頭看著桌面，不知道在沉思什麼。
“我去上廁所。”姚冬桃一邊說著一邊起身，還沒等兩人做出反應，只見聽一聲輕呼，她猛地滑倒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啊啊啊啊啊痛痛痛痛……”姚冬桃趕緊手扶著椅子，一手捂著屁股一臉猙獰地坐回了位置上。
她一回頭，就看見兩人生硬別過去的頭，頓時低吼道：“不許笑，把頭都給我轉回來！”
男生們把頭轉過來，都不自然地咳嗽了幾聲。
“真是的，我才哭過，你們就笑話我，有沒有人性！”姚冬桃一臉怒氣，上半身一動不動，剛才那一下好像磕到尾椎了，只要一彎腰就會痛。
“沒有。”
“沒有。”
“你們，呵呵。”姚冬桃手動再見。
兩個男生看到她暫時恢復元氣的樣子心裡都松了一口氣，即使她現在又想起了這件事，淚水還在眼眶裡打轉，但是說明這件事並沒有擊垮她。
而且她的性子就是這樣，大起大落，她剛才和顏櫟他們貧嘴，並不代表她這麼快就從傷心中走了出來。
“我還要去上廁所的。”姚冬桃抹了抹不聽話的淚水，用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告訴他們一聲，接著邁著小步子走了。
顏櫟和白寒對視一眼，剛才的小小攀比並沒有威脅到他們的關係，兩個人之間也絲毫沒有尷尬的氛圍。
“公平競爭？”白寒挑眉。
“對不起，只要有我在，就是單方面的屠殺。”顏櫟攤手。
“滾吧你，死渣男。”
“你才滾啊死變態，你這麼飢渴啊，才剛認識幾個小時就看上人小姑娘了？”
白寒認真想了想，“說喜歡，其實談不上，只是有好感罷了。”
“嗯，我也是。”
“……”
“……”
“渣男。”
“渣男。”
兩人都對著對方啐了一口。
兩人才說了幾句話，姚冬桃忽然從過道又小步子跑了過來（因為尾椎疼），猛地一拍桌子，“你們覺得是不是這樣！”
“什麼？”白寒離他最近，嚇了一大跳。
“顏櫟的時暫其實並不能改變什麼，如果他註定是這種結局，那麼誰也更改不了！”姚冬桃本來情緒就處在一個負面的極端，現在又因為有了發現而心情起伏，現在已經語無倫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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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櫟眨眨眼，突然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雖然我用時暫救了何月，可是她的命數本應該結束了，所以她就……”說到這裡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戛然而止。
姚冬桃閉上眼睛，緩緩地點點頭，“是的，就像我被你救下，避免了之前被那個男生推倒或者打倒的後果，可是這是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所以，我剛才摔了一跤。”
“可是這個，萬一是巧合呢？”白寒也摻和進來，一起思考。
姚冬桃點頭，“不排除巧合，現在可論證的資料太少了。”
“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顏櫟忽然開口，語氣絲毫沒有起伏，聽不出情緒，“如果我在時暫中殺人了，可是這個人命不該絕，難道時暫結束，他可以復活？”
姚冬桃和白寒被問住了，兩人一時語塞。
半晌，姚冬桃道：“希望這個問題永遠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