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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那粗眉毛,真敢說啊——

奧歌院嵐無聊地踢著地面上的土,一邊在心裡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事。

“嵐醬!小嵐!你走得太快啦!等一下!”

——什麼全身、全肉、全骨和全靈,搞得像是入教宣言似的,無聊——

嵐一臉不爽地停下腳步,龍龍子和霧識上氣不接下氣地從操場方向跑來,看來是因為擔心她而追過來的。

二十分鍾前,在全校集合的教務大樓前,櫻實中學學生會會長天野流荒向嵐伸出了手,請求她……不,應該說是“要求”她加入學生會。而面對天野流荒的邀請,嵐自然是二話不說地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了現場,並且一邊等著腦袋冷靜下來一邊漫無目的地在校園內遊蕩。

“啊啊啊~真是的,原來是小嵐攻擊了空手道部的道館,為什麼要這麼做啊?風紀委員做的事與學生社團沒有關係吧……”龍龍子一邊小聲嘟囔著一邊鬧著彆扭,嵐沒有像往常一樣伸出手撫摸龍龍子的頭。

她當然沒有忘記挑戰學生會權威的初衷——為了給被風紀委員弄傷的龍龍子報一箭之仇。但望著抱怨中的龍龍子,嵐明白,那是一句藉口。

她只是想要解除無聊罷了,解除那種——自成為“地表最強”以來,便如影隨形的“無聊感”。就像古早的特攝電影一樣,如果入侵地球的大怪獸沒有與之同等強大的奧特曼作為對手的話,也會因為地球人的弱小而無聊到死吧,同很久以前嵐所嚮往的“哥斯拉”一樣,她是會因破壞而喜悅,因戰鬥而歡欣鼓舞的生物,但是,奧歌院的血緣給了她太多力量,真正能站在她面前與“奧歌院”為敵的傢伙真是少之又少,因此,這種過於強大的力量所帶給嵐的不僅僅是“無聊”,還有“深深的孤獨”。

“奧歌院同學,你的臉色很不好,要休息一下嗎?”清本霧識以關切的語氣問道,但嵐以一個簡單粗暴的白眼拒絕了他的關心。

令嵐自己都感到羞恥的是,在聽到“成為學生會一員”那句話的一瞬間,她居然還小小地考慮了一下,腦中還想象了一下自己成為風紀委員時的情景,恐怕是那孤獨感在她的內心深處作祟吧。

——混蛋,我在幹什麼啊——

一邊咒罵著自己,一邊猛踢了老舊的自動售貨機一腳,沉重的售貨機搖晃了兩下,一瓶可樂便咕嚕嚕地滾下,落到了購物槽中。

——記得這招還是從我哥那學來的——

嵐想起她和哥哥奧歌院雷光尚且年幼的時候,住的那條街上也有像這樣的古舊自動售貨機,哥哥會帶著她跑遍大街小巷,一臺一臺地試,踢遍街上所有的售貨機,直到有免費的飲料掉出來。雖然那段記憶一直儲存在嵐的腦海中,但她仍然覺得蠢斃了。而且嵐後來才發現,如果是自己來的話,每一臺售貨機都能踢得出飲料,哥哥為什麼就做不到呢?

——結論當然是,我哥實在是太弱了,可能就連一滴“奧歌院之血”都沒繼承到吧——

她嘆了口氣,靠在自動售貨機邊,一邊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無辜的路過學生將他趕走,一邊喝起了可樂。

無言的煩躁感反覆襲擊著嵐,如果學生會僅僅是想向她宣戰,那她反而會更開心點,偏偏是“奧歌院同學,請加入學生會”這樣看似毫無惡意的邀請,才令她不爽到了極點。她用眼角瞄了一眼身邊的清本霧識,或許也是因為學生會的做法和這傢伙太像了吧。

——我不需要好意,我也不需要關心,奧歌院嵐就是個混球,那些自以為能理解我的傢伙,幼稚又弱得要死——

就當嵐一如既往地用負能量話語給自己做心理工作的時候,龍龍子因耳邊傳來一聲“噼啪!”的炸裂音,扯了扯嵐的衣角。

在彷彿晴天霹靂一般的閃光和炸響之下,三個人影出現在了剛才還空無一人的空地上。

“奧歌院嵐,你好呀。”

修長而華麗的白色學生制服,已及一席潔白如雪的披風,這一切都是為了迎合那白色的短髮與粗大的眉毛。以“白”為主題色的學生會會長——天野流荒走到了嵐的面前。

在天野流荒的背後,跟隨的是兩位出現在教務大樓樓頂上的學生會風紀委員,宮本蕾歐娜與百地朱華。清本霧識以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望著這三個憑空出現的活人,好奇她們到底是怎麼出現的。

“別露出那樣一副傻了吧唧的表情,小可愛。”宮本蕾歐娜看了一眼霧識的表情,似乎是覺得很有趣地笑了:“破例告訴你吧,這就是學生會進出第9層辦公室的方法:分子傳送——天野集團的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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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分子傳送???”

分子傳送是指:用某種技術將物體的分子分解,並且傳送到遠方的技術,這或許聽上去像是只有在科幻小說或者遊戲裡才能見到的東西,但天野集團確確實實地把它變成了現實。怪不得學校哪裡都找不到進入學生會辦公室的入口,原來根本沒有入口,或者說,每一個地方都是入口。

“你就是弄傷流流子的那家夥……”嵐握緊了拳頭走向朱華,指關節發出咔吧咔吧的聲響。

然而天野流荒上前一步擋在了嵐和朱華之間。“我們並不是來打架的,如果不介意的話,請先和我握手吧。”天野微笑著,將一隻手的手套脫下並且放在了嵐的面前,她揚起她筆鋒一樣的眉毛,以自信無比的表情盯著嵐,好像非常期待的樣子。望著她的臉,嵐稍微冷靜了一下,雖然露出了厭煩的表情,但她還是把手伸了過去。

“拜你所賜,我這幾天有夠忙的了。”嵐加重了握手的力氣。

“也拜您所賜,現在校醫院的病床還被空手道部的人佔著呢。”天野流荒仍然保持著微笑,好像手掌一點也沒有因為嵐的用力而疼痛。後者沒好氣地將手收回,天野的手背上多出了幾條紅色的指印。

“哼。”

“我想對於‘地上最強’的你,只有從頂層下來親自與你握手才能表達我的誠意了。”天野重新將手套戴在手上,與此同時她看了一眼嵐身邊的霧識。

“櫻實中學學生會向來是學生階層的管理者、保護者,學生會最早在50年前……差不多1965年那個時候建立,經過50年的發展才成長到今天這個地步的。想必你也知道了,學生會的幹事和普通學生不同,從各方面來說都有著‘高人一等’的優先權——這並不是等級制度,而是一種激勵的手法——如果在人們頭頂上沒有天空的話,人們也不會往上看。”

“把自己比喻為‘天’,口氣可真不小。”龍龍子少有地運用了諷刺的表達技巧,看來就算是一向“看得開”的她也對學生的做法頗有不滿吧。

“我就把這話當做誇獎了。”天野笑了笑:“那麼,話題回到正事上來吧,奧歌院嵐,對於加入我們學生會一事,你怎麼看?”

“小嵐怎麼可能會加入學……”龍龍子叉起腰,嘟起了嘴,但她的話馬上就被百地朱華打斷了。

“學生會給予你入會的資格,你應該感到榮幸,奧歌院嵐,或許你還沒明白有多少人千方百計地想要成為我們最低等級的幹事。”

“別這麼說,朱華。”天野抬了抬手:“事實上,失去空手道部之後,櫻實的權利平衡系統已經被打破了平衡,學生會馬上遭受所謂‘社團戰爭’的危機了,基於這一點理由,所以我們需要更多有能力的學生加入我們,包括所謂的‘武道家’。”

宮本蕾歐娜接著解釋:“各個格鬥技社團其實都是圍繞武道家們建立起來的——柔道部的‘沉默絞刑架’聖所玉蘭、拳擊部的‘芝加哥打字機’本田湯普森、弓道部的‘天守閣三弓’長宗我部一家、綜合格鬥部‘武痴’馬渡橙子,還有那個誰……暴走機車族部的部長,十鬼蛇神悟……這些人都是學生會招安的‘武道家’,如果沒有學生會,櫻實中學早就被這些怪物們攪得天翻地覆了。但是隨著中流砥柱的空手道部被打敗,它所代表的學生會不可動搖的形象也被隨之摧毀,你因友人手上而採取的小小的報復行為,卻打亂了整個櫻實中學的秩序。”

“所以,就想要讓小嵐加入你們的行列之中嗎?憑什麼!”龍龍子的頭髮倒豎起來,這是她在冒火的證明。

“憑這個。”

說話的人是百地朱華,數十道陰影竄上了她的臂膀,漆黑的忍者緊身衣包裹住了水手服下的身體,一把漆黑無光的手裡劍出現在了手上。

“我們不是在威脅奧歌院嵐,而是在威脅你們,真田龍龍子,清本霧識。”宮本蕾歐娜將手中的木刀扛在了肩膀上,她走到了霧識與龍龍子的面前:“我們沒辦法左右奧歌院的決定,但她可以自己選擇怎麼辦。”

“換言之,如果這交易談崩了的話,和我們開戰的可不是奧歌院嵐,而是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