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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 柳拾肆的來歷

馬如龍是萬妙神君丁雙胤的左膀右臂,常年坐鎮於博格爾山,在大漠威名卓著。嶽停淵不消說,雁蕩山雲中坊掌門,每個修道者都熟悉的名字。

柳拾肆聽聞嶽停淵來了大漠,心下訝異。蘇離只關心東西:“沙角蟲給他們了?”

薩多索回答:“兩個人來得巧,今天下午前後腳上門,同時索取。我難說給誰不給誰,只好讓他們自己商量,正僵持著。”

“沙角蟲應該給蘇姑娘,她是用來救命的。”柳拾肆說道。

薩多索看他一眼,又看看蘇離,心想你拍美女的馬屁倒是輕巧,馬如龍嶽停淵老子誰都得罪不起。這女娃當真漂亮,難怪柳拾肆動心,大漠中盡有美豔嬌嬈的尤物,如此空靈出塵的氣質從未得見。

“這個……吳仙長於我有救命之恩,私心上我偏向他。但方才我已答應,沙角蟲的歸屬由馬如龍和嶽停淵自行決定,不可言而無信。”薩多索歉意地說道。

蘇離默然思忖,既然對方將沙角蟲許了人,自己另捉便是,犯不著勉強。“請問城主,在哪裡能抓到沙角蟲,它長什麼樣子,棲息習性如何?”

沙角蟲是第一次從吳有虛口中聽說,以往讀過的書籍中沒提到過,臨行前匆忙,吳有虛亦不曾詳解。

薩多索苦笑,搖搖頭說:“沙角蟲是抓不到的。這樣吧,我帶你同他倆見面,算你一份。若不嫌棄,順便請二位共進晚餐。”

柳拾肆撫掌稱善:“怎會嫌棄,本就是衝晚飯來的。”

薩多索引二人前往餐廳,進門後,只見長條餐桌旁坐滿了人。濟濟一堂,皆為響噹噹的角色,有七座沙漠城市的主事者,有萬法宗的高手馬如龍,有西域最大駱駝牧場的主人烏朵夫,等等。雲中坊掌門嶽停淵赫然在列,高踞於主賓位。

在座的不少人認識柳拾肆,他在大漠算得上名人,昔日與“鬼盜”之恩怨膾炙人口。

在大沙漠中部,坐落著一片上百平方裡的綠洲,內有一百多個泉眼,一個湖泊,茂盛的樹木花草。數千人在此定居,名叫“龍泉鎮”。

龍泉鎮是旅人必經之地,收入豐厚。沙漠中有一夥盜匪,神出鬼沒來去無蹤,人稱“鬼盜”。鬼盜眼紅鎮子的富裕,要求定期交保護費。龍泉鎮不答應,雙方鬧翻。某天,鬼盜突襲龍泉鎮,將成年男子和年邁的婦女悉數殺死,年輕女子和小孩賣作奴隸。

那時柳拾肆十一歲,被賣到李家堡。李家堡是做玉石生意的,與張掖城並列為“大漠雙璧”。柳拾肆先在礦場採石,一次堡主李天佑去視察,相中了他,帶回家給小兒子做伴當。柳拾肆聰明機巧,處事大方得體,深得李天佑歡心。很快李天佑賜以自由身,收其為弟子。李家堡在武林中算一等大幫派,“鷹揚槍法”號稱一槍破千軍。

二十歲時,柳拾肆隨隊往楚江國販賣玉石,路上遭遇截擊。

市面上的玉石主要有兩種,一個是沙漠中的“崑崙玉”,由張掖城和李家堡出產;一個是晉陽國北地的“青岫玉”,由大珠寶行“翠靄軒”壟斷。兩種玉競爭激烈,都詆譭對方不上檔次,低俗沒品味。

近年來晉陽國與楚江國關係欠佳,互相提高了貿易關稅,青岫玉在楚江國市場成本增加,競爭不過張掖玉。於是翠靄軒勾結縞羝山的土匪,搶劫李家堡的貨物。李家堡商隊傷亡慘重,玉石全被搶奪,柳拾肆捨命保護少堡主,僅數人逃脫。

少堡主返回李家堡,柳拾肆主動請纓,留在事發地調查來龍去脈,以便於找回貨物。當時並不知道元兇是翠靄軒。半年多後,李家堡之人放棄了希望,柳拾肆卻帶著大部分丟失的玉石和幾箱子銀幣回來了。他說,在中原遇見一位貴人,幫助找到強盜要回了失物,少量玉石已變賣,折換成現銀賠償。對方要求此事兩清,李家堡不再追究,柳拾肆自作主張答應下。

這批貨價值百萬之巨,能失而復得已僥天之幸,李天佑大喜,不想再多事。他欲重賞柳拾肆,哪知後者請求脫離李家堡,獨自闖蕩。

“自幼承蒙堡主照料,不勝感激。然好男兒志在四方,今後拾肆欲領略天下之廣大、山川之壯美、人情之紛紜,請辭。”柳拾肆恭謹抱拳,身上掩不住軒昂之氣。大半年不見,他彷彿變了一個人,脫胎換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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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佑二話不說,立刻答應,並贈送銀幣千枚。柳拾肆不客氣,慨然收下,道一聲謝駕車遠去。其他李家堡弟子多有誹言,李天佑道,你們這些井底之蛙豈能識人,此子當有一飛沖天之日。

柳拾肆一走又是大半年杳無音訊,等再一次露面時,幹下一樁轟動沙漠的大事——把鬼盜剿滅了。

鬼盜成分複雜,不僅僅有武林人士,還有從星羅國逃難的苦修士,據說卐字教團迫害其餘教派,許多人遠走他鄉。苦修士另有一套奇能異術,不在東方修道者之下。因此鬼盜實力頗強,在沙漠上招多方怨恨而始終屹立不倒。柳拾肆單憑一己之力,殺入博格爾山脈的鬼盜巢穴,將匪徒全部消滅,肯定是學會了道術。

有趣的是,柳拾肆剿滅鬼盜後又回到李家堡,請求重新效力。他說,前次之所以離開,是怕打不過鬼盜連累李家堡,如今仇報完了該接著報恩。李天佑堅拒,稱願與柳拾肆終身為友,不敢以下屬待之。開玩笑,以柳拾肆現在的本事,李家堡哪駕馭得了。

總而言之,兩個人將此事處理得非常場面,在大漠中傳為美談。至於當事人心中的真實想法,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有人問柳拾肆,道法從哪裡學到的。柳拾肆含糊其辭,說尋找強盜時巧遇的貴人是修道高手,傳授了技藝。貴人不肯洩露身份,他也不知究竟。人們往往喜好神秘的事物,於是越傳越離譜,教授柳拾肆的修道者儼然成為超越雲舞陽和歸雲真人的世外高人,神乎其神。

事實上,柳拾肆的確遇見了貴人,但不是高明修道者而是孱弱書生,名士齊思退。兩人傾蓋如故,相見恨晚。齊思退縱論宇宙之道、格物之理、人間之倫,柳拾肆深為折服,願追隨其做一番事業,改變這個世界。齊思退將柳拾肆作為繼承人培養,轉授天神女媧的道術“快哉劍”,並協助他打敗鬼盜。

“快哉劍”亦是至高道法,不次於“天女織梭”,只不過柳拾肆成年後才修煉,難及蘇離的童子功,發揮不出二成威力。獨力消滅一大群盜匪柳拾肆尚做不到,是眾多女媧教徒一起出手,助他成名。

江寧壩大戰後,柳拾肆奉齊思退之命來西域辦事,在酒館小憩時,撞見蘇離。當初他遙望少女的身影已生出情愫,此刻清麗的真容呈現於咫尺,一顆心簡直要砰砰地跳出胸腔。

柳拾肆出手打敗飛馬幫,滿心以為蘇離會道謝,即可藉機攀談。哪知蘇離不理睬,揚長而去。他吃了閉門羹,愈發激起鬥志,正好也要去找薩多索,於是尾隨來到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