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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 怪物現身

壞消息得到證實,諸人一時間默然。

雲舞陽喝幹瓶中最後一滴酒,猛甩手,將酒瓶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爆響。

“老子要去捉蟲了,嶽掌門,馬將軍,你們敢來麼?”

馬如龍站定,握緊拳頭,吼叫道:“有何不敢?”

嶽停淵穩坐不動,慢條斯理地說道:“三十二年前,我曾在沙漠深處遭遇沙角蟲,不敢抵擋,狼狽逃走。多年來道法略有寸進,很想再會一會。”

修道界兩大絕頂高手願出陣,薩多索定心了許多,欣喜道:“你們需要什麼助力嗎?”

“不必,若薩多索城主信任在下,不妨來城牆上觀戰。其他朋友也可一道。”雲舞陽說道。

“在城牆上?等沙角蟲過來?”薩多索吃驚問。

雲舞陽歪過頭,帶著嘲弄斜視他:“你害怕了?”

薩多索原以為他們要去幾十裡外迎擊,不想是在荒月城前。如果失敗,逃都逃不及,轉眼間就是滅頂之災。

他訥訥道:“呃,雲神君,是不是離城遠一點比較穩妥,您看呢……”

雲舞陽不理睬,站起身穿過餐廳門,從桌子上又提了一大瓶酒,然後大搖大擺走出城主府。他不施展飛行術,一邊痛飲美酒,一邊沿街道前行。

“你走過博格爾山,

山間的白雲,

為你停留。

你走過烏倫大草原。

草原上的羚羊,

為你停留。

可是,美麗的姑娘,

心愛的姑娘,

我不能為你停留。

我走過伊林河鐵錯木河,

大河啊,

大河,永不停留,

我也不能停留。”

這是大漠上流傳最廣的歌謠,《牧羊女郎》,人人會唱,有著一段美麗的傳說。

八百多年前,星羅國發生內亂,民不聊生。一名叫阿德拉·肯的武士率領難民,往東方尋找樂土。歷經千辛萬苦,他們終於橫穿亞述大沙漠。在烏倫大草原,阿德拉·肯遇到一位美麗的牧羊姑娘,一見鍾情。由於草原上只能遊牧,不適合星羅人的生存習性,為了團隊的利益阿德拉·肯忍痛告別愛人,繼續前進。最後,他在博格爾山與崑崙山之間發現了大片綠洲,建立起城市。

這就是荒月城的來歷。

那時,西域荒無人煙,從玉門關到博格爾山最西端綠地千里。荒月城建立後不久,中原的司馬王朝進入末期,國王昏庸無道,深受暴政之苦的百姓紛紛逃往蠻荒之地。西域很快繁榮起來,出現大大小小數十個獨立的城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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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國王狂妄暴悖,自以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企圖將新興的西域納入疆域。他徵集數十萬大軍親征,眾城邦組成聯盟,以三萬兵迎戰。雙方在博格爾山南麓的大草原上激鬥大半日,司馬軍潰敗。遭此重創後三年,司馬王朝解體,中原陷入亂世。

到如今八百年過去,由於氣候變化,再加上人口過度繁衍,西域逐漸沙漠化。綠地大幅度縮減,成為被荒原和沙漠包圍的十幾個孤零零綠洲,城市建於其上。

歌聲穿透深夜的寂靜,從街道抵至城主府內的客廳。雲舞陽五音不全,破鑼嗓子乾嚎,一遍之後又來一遍。初聽只覺得刺耳,繼而便有一股雄壯慷慨、蒼茫浩遠油然而生。這首民謠原本是惆悵的心緒和堅定的信念兼而有之,既兒女情長也英雄氣概,雲舞陽之歌唱,盡顯後者而前者極淡。

柳拾肆長身而起,一言不發,大踏步出門。

嶽停淵、馬如龍相繼隨其後,蘇離也默默跟上。

薩多索熱血上湧,暗下決心,與荒月城偕存亡。他一生心血盡系於此,絕不容任何人任何東西奪走。

夜色正當最濃重的一刻,月亮斜掛於西天,銀白色的光輝如清泉流淌。荒月城周圍盡是綠洲,春深草長,渾夕河泛著微光繞城而過。

眾人默默凝望眼前的景色,神思馳騁。

忽然間,遠方傳來隱約雜亂的聲響,快速接近。一大群動物從黑暗中顯現,來到城下,是幾百只瞪羚。瞪羚沿著渾夕河,朝東方疾奔,一會兒不見了蹤影。

之後不久,各種動物成群結隊地跑來,野牛、麋鹿、龍眼貓,甚至還有黑狼群。黑狼與大多數食草動物是天敵,此時互相視而不見,各跑各的。

“沙角蟲快到了。”薩多索沉聲說道。

那些生物夜裡通常在睡覺,不活動,現在狼狽逃竄,顯然是受到了驚擾。

又一陣密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大地震動,兕斑駝出現了。兕斑駝是草原上最強悍的動物,體重近五噸,頭頂長有一米多長的鋒利犄角,體表覆蓋有厚重的鱗甲,幾乎刀槍不入。這些龐然大物們驚慌失措,爭先恐後地逃命,有的幼獸在混亂中被撞倒踩踏,發出低沉悽慘的鳴叫。

兕斑駝跑過後,綠洲安靜下來,再無大部隊到來,只偶爾有一兩只落單的動物出沒。

在危險來臨之前的等待比危險本身更難熬,更令人不安。不光薩多索等城主,即便馬如龍這樣身懷絕技歷經殺陣的修道高手,也忍不住緊張。在黑夜的城牆上,無人開腔。

終於,細小的嗡嗡聲響起,彷彿蜂群。天邊飛來一團黑影,外形模模糊糊,橢圓形的身體,兩隻長長的觸角,翅膀展開急速扇動,像常見的昆蟲天牛。

只不過這只昆蟲要大得多,差不多有一頭成年豬的體積。

馬如龍松了一口氣,罵道:“他奶奶的,還好不算大。”

不通道法的城主們眼力欠佳,尚未看清楚,張掖城的商會長江直花急忙追問:“有多大?”

馬如龍摘下“吞月弓”,拉弦成滿月,瞄準蟲子發射。一道火箭直上夜空,疾速準確地命中沙角蟲,爆發出眩目的白光,照亮黑暗中的可怕怪物。

蘇離是第一次見到沙角蟲,不禁詫異。那東西黃咕隆冬一團,由許許多多的細粒組成,不停地顫動,外形起伏不定,像似沙子聚合在一起,而非實體。

沙角蟲被飽含火性能量的氣箭擊中,火花四濺,迸射出一道道光焰,如煙花一般燦爛美麗。

可能是被光亮吸引,一隻夜梟不知從哪裡飛來,朝沙角蟲靠近。倏忽之間,閃光的沙角蟲從原來的位置消失,然後現身於夜梟所在的位置。此過程極快,可以說“消失”和“現身”是同一時刻發生,以雲舞陽、嶽停淵和蘇離的目力,都沒能辨別出先後。

薩多索、雲舞陽等人曾親眼見過或聽說過沙角蟲的厲害,尚不算特別驚奇,蘇離則茫然費解。她的身體擁有超常的素質,儘管功力不高,對外界的感知力卻遠超過其他修道者,可以說在整個中州世界不作第二人想。

蘇離修煉道法時,不論行氣的法門多艱難,不論招式的變化多繁複,皆一蹴而就,不費吹灰之力。因此原道宗長老們確信她就是葛抱朴預言中的“聖者”。蘇離習慣了自己的敏銳感官,此刻,竟無法探知到沙角蟲的移動,使她殊為訝異。

不過,有一點蘇離感覺到了,沙角蟲在散發暗能量。一共五種屬性的暗能量,兩種很熟悉,她的身體內就有,水性和木性;另三種陌生,應當是金、火、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