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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1 背後捅刀子

雲中坊的事告一段落,鳴玉退下,慶典繼續進行,漸入佳境——天道宗的真正意圖粉墨登場。

“自三年前開始,異象紛呈,極地堡三九血雨,楚江國南方六月飛雪,今年四月份又發生揚子江倒流,葛抱朴的預言在一件件實現。魔王復活,大劫難來臨,不再是遙不可及的預言,正迫在眉睫成為現實。雲中坊毫無理由地攻擊天道宗,悍然破壞修道界成規,未嘗不與此有關。在塵世間,楚江國和晉陽國全面開戰,愈演愈烈……”

林登江長期擔當二把手,很少能在大事上掌握全域性,出頭露面。如今初次當著全天下修道門派講話,他不由得興起,長篇大論滔滔不絕,足足嘮叨了半個小時。除歸雲、真如等少數人事前得到通報,大多數修道者不明白這傢伙想幹嗎,聽得無聊心煩,好生不耐。

終於,話頭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刻:“為應付不測的形勢,阻止災難,修道界應有所準備。”

有心人聽懂了幾分,天道宗要帶頭搞事,鞏固地位。一名修道者高聲問道:“林掌教欲如何行事?”

“打蛇打七寸,未來威脅最大的,當屬大魔王復活。前幾日敝派與原道宗商量,開啟晉陽國王宮中的封印地,拿取專剋制魔王的天神武器。”

這提議一下子扯太遠,修道者們不知該怎樣應對,沉默下來。

歸雲微微皺眉,分辯道:“林掌教之言頗有偏差,你是同我商量過,但原道宗並沒有答應。”

昨天,歸雲同林登江第二次會面,告知雲中坊是兇手,商量著在慶典上揭露。同時,她回絕了開啟封印地的要求。想不到,林登江在各派面前公然胡說,顯然是要借眾要挾。

林登江面皮厚得很,哈哈一笑:“我說同貴派商量,並未說你們已同意。不過,眼下正好群雄匯聚,何妨聽取其他門派的意見,再作決定。”

崆峒山的長老仲世海問:“拿到神族武器後,誰來保管?”

一句話問出了眾多人的心思。有實力的門派肯定有覬覦之心,不希望神器落在別人手上;實力低微的門派和修道者,也對天道宗和原道宗不滿。葛抱朴的遺言是,有緣被天神選中的人取得武器,打敗魔王。天道宗和原道宗只負責保管鑰匙的鑰匙,有什麼資格決定武器的歸屬,明擺著是貪圖寶物,企圖據為己有。

可是,林登江接下來的言語超出所有人意料:“天神武器是為了戰勝魔王,平定禍患,而非給修道者炫耀武力。為防止心術不正者竊取,在天命所歸的人出現前,必須找一個妥善的保全辦法。在下建議,選十個門派來處理相關事務。假如天命聖者出世,經十門派全體審定認可,可交予神器。”

山谷中無聲,人人在心中琢磨,天道宗此舉的用意,對己方是利是弊。

片刻後,有人問道:“哪十個門派?”

“敝派初步提名,原道宗、心禪宗、黃山派、黑澤谷、神月教、崆峒派、空桑山莊、奚山有鳳館、姑射山明漳洞、天道宗十個門派。如果有道友認為以上門派資格不夠,想另選他派,可以再作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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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十個門派在當前修道界實力最強,並且名聲相對不錯,綜合考量甩出別的門派一大截,沒什麼可置疑的。原本天道宗定的是十二個門派,包括雲中坊和九品堂。結果雲中坊成了仇敵,九品堂接請柬後含糊其辭,未明確表態要參加慶典,今天果真沒顯相。若臨時找兩家填補,又缺少合適的,林登江索性劃掉兩個名額。

黑澤谷主董嘯塵問:“武器僅一把,門派有十個,放在誰家?”

“請心禪宗儲存武器,大家都放心,想必無人能從九華山搶東西,哈哈。當然了,心禪宗僅保管,無權使用。”

至此,修道者們差不多醒過味,天道宗的目的,是防止武器落入近來大出風頭的原道宗弟子何當歸和蘇離之手。

大多數門派樂見其成,別人壯大即意味著自己削弱,所以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希望別人也得不到。公共保管最好,可以想見,十家門派全體同意才能把武器交給“聖者”,等於是永遠交不出去了。至於說魔王降臨,還遙遠得很,眼前的利益之爭更迫切。人類往往短視,有遠見肯犧牲短期利益的人鳳毛麟角,修道者不例外。

另外,天道宗提出的十家門派很公允,挑不出毛病,黃山派同雲中坊來往密切,依然列於其中。而神器由心禪宗儲存,天道宗自己避嫌,這種安排,隱約有兩家聯手壓制原道宗的意思。

原道宗卻也有一些好朋友,此時自當站出來維護。

丹陽洞主趙文武質疑:“神器在通天峰火山下存在一千二百年,從未出過事,可見極為安全。人為取出來豈非多此一舉,反而生事端?”

天道宗籌劃已久,早預想過各種可能的反對意見,而且,震天府剛發生的事件更增添理由。

“以前天下太平,同現在危險的形勢不可比較。假如魔王重生,站在他的立場思考,是否第一要務就是奪取能剋制自己的武器?無法預判魔王於何時重生,在我們反應過來之前,恐怕神器已被魔王拿到,壞了大事。再有一件事,昨夜晉陽國政變,在京城中留宿的道友應見到。人間動盪,戰火蔓延,一旦晉陽國王宮遭破壞,連帶封印地毀掉,怎麼辦?趁早把神器控制起來,才是萬全之策。”

林登江的一番解答合情合理,難以辯駁。

雲霧澤的隱士鄔如洋問:“有一把鑰匙在晉陽國王手裡,他同意交出麼?”

“晉陽國王已死在昨夜,不管繼承人是誰,只要修道界達成共識,他便不得不同意。”

姬元亭的死尚未公佈,僅極少人知曉,許多修道者在城外過夜,連政變都不曾聽說。人們互相打聽,詢問事情的經過,十分震驚。世道確實大亂了,林登江的顧慮不能說沒道理。

“歸雲真人,貴派有何高見?”林登江眯縫著小眼睛,圓胖的臉蛋上堆起笑容。

歸雲明白,在這種情勢下反對天道宗的主張,便是逆全體修道界的心意,非常不智。原以為林登江只想分一杯羹,不料是挾持公意逼迫原道宗就範,高明得很。

“林掌教思慮周全,原道宗同意開啟封印地。”

山坡上,鳴玉罵道:“天道宗倒了大黴,我以為能收斂心性交好同道,卻反咬一口。虧咱們幫他揭露真兇!”

其他原道宗弟子也氣憤著惱,七嘴八舌咒罵天道宗不仗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