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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3 英雄重英雄

這段時間以來,人形魔偶始終在廣場上排成方陣,一動不動;鵂鶹則輪番繞廣場巡邏,二十只一組,每組飛兩小時,似乎在監視四周的動向。

一開始,在廣場旁邊設哨卡的士兵很緊張,眼珠不錯緊盯著魔偶,生怕出事。時間久了,就有些疲沓,或閒聊或休息。

二十只鵂鶹飛臨廣場南面的一處哨卡,在空中稍微停滯,接著從喙部發射暗紅色光線。光線的速度快到極點,一瞬間洞穿所有士兵的腦袋。

廣場周圍有七個路口,均設定崗哨,並且每條道路的後方三百米處有第二道關卡。周邊的建築物中,修道者們埋伏著。

不少人看見士兵倒下,一怔之後,立刻大亂。

修道者將“鷹哨”彈射上高空,這是一種示警用的法器,快速飛行時空氣在管孔中激盪,發出尖利的嘯叫聲。

士兵們大喊大叫,掉頭奔逃:“魔偶殺人啦!它們醒過來了。”

廣場中心的一千多只魔偶原本聚集在一起,是一個大方陣。這時候全體動了起來,左右前後,快速穿插平移,叫人眼花繚亂。很快,大方陣分離成六個小方陣。每個方陣縱橫各十五名魔偶,排列整齊。餘出十幾個魔偶站在一邊。

兩個方陣留在原地不動,另四個方陣分別朝四個方向,緩步邁進。

彷彿有人在統一指揮,第一排魔偶整齊劃一地抬起右胳膊,發射等離子火球。一大片橘黃色的光球傾瀉,轟隆爆炸聲不絕於耳,建築物接二連三地坍塌,煙塵瀰漫。

與此同時,三百多只鵂鶹全部飛上了天空,向地面的人群開火。有的發射暗紅色光線,有的發射青白色電磁彈,有的發射低溫槍,武器千奇百怪。士兵們哪裡防得住,一個個中招倒地。

眾修道者遠遠地觀望,不敢靠近。

地面上的人形魔偶不停地摧毀房屋,向外圍推進。鵂鶹差不多將廣場附近的士兵殺光了,重新組成十多個小隊,在人形魔偶的上空伴飛。

遠處,回城的居民發現廣場出了亂子,慌亂收拾財物奔出家門,拼命逃竄。

看魔偶的架勢,是要推平荒月城,寸草不留。而城池毀滅之後,就輪到郊野中的難民了。別看人形魔偶此刻慢吞吞,實際上它們的行走速度非常快,再加上會飛的鵂鶹,難民們凶多吉少。

隨著魔偶向外擴散,修道者的圍觀圈子也不斷後退。每個方陣有二百二十五只魔偶,炮火齊發,委實難以抵禦。

另一個原因是,群龍無首。心禪宗、天道宗等七大派有掌教在場,掌教不下令弟子們不會自主行動。餘者為小門派或散修,實力單薄,更是一盤散沙。

當此危難之際,唯有一個人衝上前去。

當歸昂然越眾而出,直入魔偶軍團的戰陣中。他揚柴刀橫砍,一條藍色的光芒飛射,擊中斜前方一隻鵂鶹。

鵂鶹爆炸,融化為液體金屬嗤嗤滴落。

光芒毫不停留,繼續向前延伸,命中第二只,第三只……與前者如出一轍,魔偶盡皆被暗能量引爆能源裝置,自內部燃燒。片刻間,又有十多隻鵂鶹煙消雲散。

在此過程中,藍色光芒的一端持續附著在柴刀上,前端無限延伸,追尋鵂鶹的身影。燦爛的光帶如九曲河流,千變萬化,隨施法者所欲。

此係巨蛇座道術,打擊魔偶的最佳群攻手段。

其他魔偶察覺異常,圍過來支援。兩組鵂鶹小隊從後方飛近,分別發射等離子火球和電磁彈。

鵂鶹小隊排列成尖銳三角形,每組二十只,四十發強力炮火全對準當歸,呼嘯著如暴雨般襲來,勢不可當。

正確的防守是向西側逃避,但那樣一來,便距離過遠攻擊不到當歸想要攻擊的目標。當歸並非一時衝動胡亂出手,他的戰術很明確,先消滅發射暗紅色光線的鵂鶹。

這麼多魔偶外表相似,實則分成不同的種類,擁有的武器不一樣。當歸悉心觀察,發射電磁彈的魔偶始終發射電磁彈,發射等離子火球的魔偶始終發射等離子火球,它們的能源轉換方式固定,只會一招。

其中,最難應對的是暗紅色光線。幾個月前在大海上,雲中坊用這武器差點兒打得天道宗全軍覆滅。光線的可怕之處在於速度,幾乎於出擊的同時即抵達目標,絕非人力能反應。至於電磁彈之類,當歸不怎麼擱心上,他有太極圖在手,只要切割開空間,多強大的能量也無法穿透。唯獨暗紅色光線招架不了,因為速度太快,或許來不及施展太極圖就腦袋開花胸口穿洞。

以暗紅色光線為武器的鵂鶹共四十二只,當歸欲施雷霆之擊,先滅掉它們。

所以,對後方洶湧而來的攻勢,當歸選擇強行抵抗。他頭也不回,左臂向後反劈,生成一道空間裂隙,如堅不可摧的高牆,橘黃色和青白色的光球打在上面,旋即無影無蹤。

防守的同時,當歸右手的百勝刀不停,又滅掉四隻鵂鶹。

右下方,一個人形魔偶的方陣正攻擊對面的一座石塔。此時,它們感覺到有敵人在近旁,於是最後一排的十五名魔偶轉過身,抬起雙臂朝當歸射擊。

砰砰悶響,超高溫的等離子火球疾飛而至。當歸連發大招,真氣運轉至極限,沒餘力再擋。但他一點兒不慌張,有蘇離呢,右下方的魔偶原在預料之中,交給她處理好了。

在當歸想來,蘇離肯定在附近,同自己並肩作戰。

果不其然,三米見方一米多厚的冰牆憑空生成,擋在當歸的右側。火球撞擊冰牆,冷熱交匯,頓時激起漫天的水蒸氣,白霧籠罩半空,熱浪呼呼吹拂。結果勢均力敵,冰牆汽化,火球消失。

當徹底安全之時,最後一隻發射暗紅色光線的鵂鶹也死在百勝刀下。

當歸稍稍有了緩歇的空暇,微笑回頭,想要和蘇離打個招呼,展示一下自己於千軍萬馬中從容不迫的風度。然而,他大吃一驚,身後五米外漂浮在空中的,不是美女是猛男。

大鬍子柳拾肆笑眯眯地看著當歸,出手救人的是他。

“你……柳道兄,多謝相助……”當歸有點兒懵頭,這傢伙明明是情敵,先前雙方之間的火藥味簡直是一點即燃。

柳拾肆眨了眨眼,調笑道:“不必客氣,在遺蹟中你也幫過我——”

當歸突然揮刀,砍向柳拾肆,藍色的光芒繞過他的身體,盤旋至後面。但聞劈啪一連串爆響,二十幾只鵂鶹被穿了糖葫蘆。

那兩組鵂鶹小隊被柳拾肆幹掉一部分,剩餘的又集合起來,企圖再度攻擊。當歸眼疾手快,遏止於萌芽中。

一條身影從遠處撲來,這回是蘇離。女孩臉色蒼白,一副魂不附體的樣子:“當歸,你沒事吧?我……我……對不起……”

剛才當歸衝上前廝殺,蘇離不由得遲疑,陷於糾結中。如果與其他修道者為敵,她無所謂,可消滅魔偶軍團,違背內心深處的本能。這些魔偶,本該是她的工具,她的軍隊,用來對抗中州人類,完成女媧賦予的使命。近些日子來,蘇離深深反省過,已經動搖了完成任務的決心,甚至開始反感。然而,本能終究是本能,根深蒂固。

當歸和魔偶激戰時,蘇離心神恍惚,完全忽視了外界的情形。直到人形魔偶發射火球,眼看著當歸無力招架,許多修道者大聲驚呼,蘇離才被喚醒。她嚇得心臟幾乎停跳,幸好柳拾肆英雄救……英雄。

當歸不知道這一切,以為蘇離疏忽,未及出手相救,因而自責。他急忙安慰:“我好好的,區區幾個魔偶不在話下,哈哈哈。”

柳拾肆看著兩人的情狀,心底暗暗嘆息一聲。他天性豪邁,隨即把不合時宜的念頭驅趕掉,高聲叫道:“何兄,蘇姑娘,咱們繼續,今日便戰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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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柳拾肆手持眉間棒,衝向地面的人形魔偶方陣

當歸目視帥哥的身影,自失地搖搖頭。沒想到,在場各門派幾百名修道者中,第一個挺身而出站在自己這一邊的,竟然是柳拾肆。令人感慨啊,人生真是太奇妙、太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