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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 受傷

北飛是為了避免追蹤,遠離城市後,楚楚折向東南方。

今日一天之內的神奇遭遇超過了小魯斯有生以來的二十四年,先是目睹神使降臨的奇蹟,然後又飛上了天空。這是現實嗎,不是在做夢?

地面的景物渺小遙遠,變得既熟悉又陌生。身處幾百米的高空,四周沒有任何屏障或依靠,恍若隨時可能掉下去。雨後的藍天澄澈萬里,幾隻鷹隼在遠處迴翔。

小魯斯暈暈乎乎,好半天才回過神。

“楚小姐,這是東方的法術?太了不起了!以前有人講過修道者能飛行,只當作故事聽,不成想居然是真事。你們那裡有多少人會這個技能?”

關於東方的知識,小魯斯大半得自於海商。然而修道者一貫避世,連東方本地的居民都不怎麼瞭解,星羅國海商更是道聽途說,大大背離了事實。例如飛行術,曾有海商告訴小魯斯,那是一門血巫術,修道者割下北極白頭雕的翅膀縫合於自己的後背上,像鳥一樣飛翔。小魯斯認為過分荒唐,根本不相信。

顯然,楚楚的背後並沒有鳥類翅膀。

小魯斯興奮激動,一個接一個問題連續追問。楚楚沉默,不作回應。小魯斯扭過頭,只見美女表情嚴肅,雙眼直視前方,似乎心神繃得很緊。小魯斯以為她正用盡力氣控制法術,無暇旁顧,於是閉上嘴不再打擾,專心享受飛行的新奇樂趣。

又飛出一段路後,楚楚快速下降,避開道路和農田房舍,降落到一片空曠草地上。小魯斯被放下地,因為長時間不活動外加冷風侵蝕,他的肌肉僵硬,腿用不上勁歪倒在地。

小魯斯掙扎著爬起身,自嘲地笑道:“我的武藝白練了,和你們這些高手一比,簡直成了廢物。”

楚楚緊繃的臉上露出一抹痛苦,欲待說些什麼,卻一個字沒能出口,身體向後仰倒。

小魯斯嚇一跳,急忙扶起她,連聲問“楚小姐你怎麼啦”。

原來,丁雙胤的琴音中藏有“玄溟煉魂針”的暗勁,楚楚中了招。玄溟煉魂針是一門與眾不同的道術,以音波誘發真氣共振。真氣的振盪頻率多種多樣,有的能聚集五行能量,有的對人體自身有害。玄溟煉魂針即利用這一原理,使目標經脈中的真氣產生破壞性振盪,陰狠毒辣,極難防範。

楚楚有暗能量護體,消弭掉大部分衝擊,但不可避免地受到少許暗傷。一陣急速飛行後,傷勢發作,她終於支撐不住,昏厥過去。

小魯斯慌了手腳,完全不知該怎樣救治。楚楚外表完好,無受傷的跡象,可能是中了卐字教團的法術,也可能是那個東方人所為。

接受騎士訓練時,小魯斯學過一些簡單的外傷處置方法,至於法術傷害的治療,他屬於徹頭徹尾的門外漢。

為今之計,只有去找帕特洛。

小魯斯背起楚楚,回憶剛才在空中見到的大路所在的方位,快步趕過去。

好一會兒,才來到路邊,小魯斯想找一輛過路的馬車,帶楚楚返回小教堂。帕特洛說過,會在那裡等候。

可是大路上空蕩蕩,全無行人。

前一陣子狂風暴雨,除非有十萬火急之事,誰也不會在那樣的天氣下出行。此時雨剛停,人們還沒來得及上路。

小魯斯無奈,只得揹著楚楚步行。雖說他練過武,體格健壯,但負擔一個人的重量終究吃力。走了近一個小時,不過兩三裡路,已是氣喘如牛。

正想稍作歇息,大路的盡頭出現人影。來者迅速接近,一行七八人,騎著高頭大馬。

小魯斯大喜,急切揮手高喊:“請停一停,我需要幫助。”

那夥人抵達近處,皆身披黑色斗篷,腰插短劍,一副天平騎士團的標準配備。小魯斯的欣喜迅速轉為擔憂,手臂僵在空中。

騎士們瞥路邊的男女一眼,大都縱馬一掠而過,毫不減速。僅最後的一名騎士心善,勒停馬匹。

“你有什麼事?”他問道。

小魯斯滿懷期盼地請求:“騎士先生,我的朋友患重病,急需醫治,可否借馬匹一用?仁慈的閣下,請施以援手,願蓋亞保佑你。”

騎士看了看昏迷的楚楚,遲疑為難少頃,還是拒絕了。“抱歉,我有急事趕往不凍港,不能耽擱。請你等其他過路人吧。”

他催馬前行,跑出幾步後,琢磨著小魯斯氣宇高貴言辭文雅,便回頭詢問:“你是貴族麼?”

小魯斯匆忙中隨意編造一個謊言:“我叫大衛·漢姆,是林森公爵家的騎士。”林森為巴利維亞省的另一位領主。

哦,騎士點點頭,又打量小魯斯幾眼,才加速離去。他的確有要事在身,儘管心中略生疑惑,但沒工夫多管閒事。

小魯斯心道不妙,如果這些騎士同朱拉會合,識破自己和楚楚的身份,可就糟糕了。從此地到不凍港快馬賓士只需一個多小時,來回三小時,這段時間內自己僅靠雙腳逃不了多遠。

不能再沿大路行走。

小魯斯離開道路,進入原野的深處。他根據太陽的位置,大致辨明東南方,火速趕路。

接連幾天大雨,地面泥濘不堪,小魯斯揹著人,深一腳淺一腳,艱難跋涉。他希望能找到農家,搞一匹馬或驢子,儘快帶楚楚見帕特洛。

可惜運氣糟糕透頂,自始至終沒遇上人跡。

一個小時後,小魯斯汗流浹背,走起來歪歪斜斜;再過一個小時,小魯斯精疲力竭,兩腿顫抖幾乎站不住。但他咬緊牙關堅持,因為一旦被卐字教團追上,只剩下死路一條。此是其一。另一個原因是,背上女子的安危。

小魯斯感受到後背的溫熱和份量,既沉重,也令人安心,給人鼓舞。他奮起餘力,不管不顧,拼了命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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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天光漸漸闇弱,黃昏垂落。小魯斯耗盡最後一絲力氣,意識陷入迷糊,身體搖晃兩下,向前撲倒。

便在倒地的同時,背後“嚶”地一聲,響起女子的細微呻吟。小魯斯像被打了一針強心劑,立即清醒,翻身扶住楚楚。

“楚楚,你醒了麼?”小魯斯激動得忘記禮節,直呼名字。

楚楚慢慢睜開眼睛,虛弱地環顧周圍。“這是哪裡……”

“我也不知道,只顧往東南方走,我們去尋帕特洛,他一定能救你。”

“咳,咳,”楚楚嘶啞咳嗽兩聲,輕輕擺了擺頭,“你扶我去那邊。”

楚楚示意的方向有一棵大榕樹,狀如傘蓋,孤零零矗立在平原上。小魯斯怕楚楚行動間耗力使傷勢加重,直接抱起她,走了過去。

“好,就這裡,放我在樹下,”楚楚說道,“我運功療傷,麻煩你照看些,驅趕野獸。”

楚楚背靠大樹,盤膝而坐,手掐法訣五心向天,引導真氣在經脈中迴圈。

小魯斯不明奧妙,遵從囑咐忠心耿耿守護在旁邊,寸步不離。

夜深了,月亮升上天空。

小魯斯折騰大半天,實已到崩潰的邊緣,直想躺下什麼也不管大睡一場。然而心中有一個信念在堅持,他望著楚楚美麗憔悴的臉龐,努力驅趕睡意,撐起不住打瞌睡的眼皮。

楚楚神入至境,呼吸連綿若存若斷,暗能量一點點啟用身體的生機,修復損傷。她的肌膚開始恢復血色,容顏重新透出光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