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人群興奮振作，對將要進行的交戰充滿期盼。
一個是雲中坊掌門，久負盛名的頂尖高手；一個是快速崛起的傳奇人物，失蹤多年後再度歸來，當有更不凡的表現。
尤其廣寒宮弟子，所瞭解的資訊比大多數賓客多。近兩日惠明珠等人返回，何當歸劈開大海將海底變坦途之事盛傳，聽者目瞪口呆，拒絕相信。現在，可以親眼看一看傳聞有幾分真實。
很多時候，修道者的高明不需要動手就可展露一二。嶽停淵站在那裡，並無強大的氣勢，甚至可以說不起眼，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像梅林、亭臺、湖泊、大地一樣屬於自然的一部分。
稱讚聲響起，不少人小聲議論，欽佩不已。
當歸保持著隨意的姿勢，一點兒沒有作戰的準備，從容講起話來。
“各位朋友知道窫窳吧，博物書上列為三大兇獸之一，它害人的方法與嶽停淵暗殺惠明珠一致。”
窫窳是危險的兇獸，極其神秘，見過的人寥寥無幾。據說，窫窳通曉人世間每一個姓名，見到人就喊，如果被喊者答應，馬上死亡。其中的原因不得而知。
眾人聽當歸提及，大感興趣。一名賓客追問：“請何道兄詳示。”
“聲音可以傷敵，嶽停淵的安魂曲、丁雙胤的無絃琴是個中翹楚，或以高亢的音調刺傷人的耳部經脈，或以雜亂的節拍干擾人的心跳、呼吸以及施法動作，效果神異。窫窳的武器同樣是聲音，一種特殊的聲音，非常低微人耳聽不見，卻能震碎血管引發體內大出血。人的嗓音高低與自己的體質有關，各不相同。如果在窫窳的近前說話發聲，窫窳就探測出那人的體質特徵，用相應的聲音攻擊。傳言中窫窳喊姓名殺人，過於神化了。”
中州人沒接觸過地球的知識體系，解釋清楚次聲波不容易，當歸儘量簡化，用通俗的方式表達。
聽眾半懂不懂，一人問道：“嶽停淵也是發出聽不見的聲音，殺死惠明珠？”
“是的，惠明珠體內的血管大半破裂，如果檢查遺體，當可發現。這是神族的秘技，雲中坊挖掘過眾多遺蹟，也許嶽停淵從中學到。其實，窫窳非自然生物，系神族製造的變異獸，它的技能為神族所賦予。”
當歸借用神族的名義，給嶽停淵扣帽子。但窫窳出自於神族之手沒說錯，在蒼梧之淵的地下遺蹟中，黃山掌門歐陽猛即是被窫窳殺死，這件事沒傳開，只有活下來的齊思退、姬雲飛目睹。
嶽停淵暗自心驚，雖然他不懂次聲波原理和窫窳的來歷，然而何當歸講的頭頭是道，深諳“鬼叫門”法術的底細。
“笑話，就算惠明珠內臟出血，怎能證明是我幹的？”他嘴硬道。
“管什麼證據，我說是你就是你。如果你不服，我打到你服。”當歸淡然回答。
嶽停淵啞口無言。
誠然當歸的態度蠻橫無理，然而大家不是傻子，皆判斷分明，舍嶽停淵之外沒人有動機有能力悄無聲息地加害惠明珠。大部分人鄙視嶽停淵的行為，同情惠明珠，聽當歸的斥罵後，同生痛快心。
雲中坊弟子怒火中燒，七嘴八舌地叫嚷，“何小兒，休得猖狂”，“掌門，給這小子點厲害瞧瞧”……
嶽停淵的自信有些減弱，尋思道，說不定何當歸真有應付“鬼叫門”的辦法，不如另換招數為上策。
“哈哈，嘴上說大話無用，要想打敗我，亮出你的本事來。”
嶽停淵將真氣注入大笑中，貌似要用音波攻擊，以吸引對手的注意力，然後在說話的半截突施冷箭。一道纖細的暗紅色光柱直射當歸的胸口，快捷無倫。
不是一般的快，而是在發射的一剎那便抵達目標，無人看得清過程，紅光憑空出現於何當歸的身前。
儘管如此，攻擊依然失效。紅光距離當歸一米半左右時，如泥牛入海，被無形的場吞噬。
嶽停淵所用乃神族武器，昔年在大海上伏擊天道宗，曾使用過類似的大炮，名為“光箭炮”。後來為與天下高手爭雄，嶽停淵製作了一把袖珍光箭槍，攜帶在身上。
光箭槍和“鬼叫門”法術，是嶽停淵的兩大看家絕技，將來戰勝心目中的強敵全倚仗它們。萬萬料不到，兩樣東西在何當歸面前全部失效。
當歸早有防備，敵人掌握一種暗紅色光線武器，即古代地球人所說的鐳射。鐳射的速度快到極致，躲是躲不開，只能正面硬擋，提前佈置好防線。
說起防禦，還有什麼比空間法術更有效？
莫說一把小小的激光槍，哪怕激光炮上陣都難以穿透空間的屏障。
除兩位當事人心中有數外，海龍王也窺破端倪，嘲諷說：“嶽掌門的法器來無影去無蹤，實乃偷襲的利器，不知叫什麼名字？”
眾人這才醒悟，原來嶽停淵用法器發了一招。
法器相當於普通江湖人的暗器，修道者在戰鬥中祭出法器屬常事，可很少一上來就用，而且近乎偷襲。做出這樣的舉動，可見使用者自認不敵，企圖借法器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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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停淵外表謙和內心倨傲，平時斷不肯還沒正式開打就用上法器。夏無鹽和雲中坊弟子熟知這一點，心頭蒙上陰影，預感此戰不樂觀。
“嶽掌門，請試試在下的音波攻擊比閣下如何。”當歸說道。
嶽停淵正處於震驚中，突覺低頻率的音波振盪從四面八方湧來，封住所有去路。他急忙施展“鬼叫門”，試圖衝抵來犯的能量。
誰知音波發出後，未按預想的方式執行，觸碰上對方的脈衝波不但沒抵消，反而被吸收。何當歸操控的音波振幅更大，蘊含的能量更強。
攻守只在電光火石間，嶽停淵的防禦失效，次聲波隨即進入體內。
登時驚濤駭浪席捲全身，嶽停淵腦子嗡地一聲，意識迷糊。胸腹中好似被拳頭猛擊，又似被利爪撕扯，劇痛難忍。
嶽停淵的嘴角滲出鮮血，慢慢蹲下，抱著肚子蜷縮起身體，激烈顫抖。
方才當歸說了一句話後，未做任何動作，站立不動。接著也就是一秒鐘的工夫，嶽停淵垮掉。
這與惠明珠遭毒手的景象如出一轍，很顯然，當歸實現了戰前的宣言，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戰局出乎每個人的意料。
如果驚天動地打一場，何當歸展現出絕世道法，反倒不至於讓人太震驚。修道者各有各的拿手技巧，以自己所長戰勝敵人在情理之中。而何當歸聲稱用嶽停淵的絕技打敗嶽停淵，實在是口出狂言，旁觀者大都不信，恐怕歷史上不可逾越的人物葛抱朴也沒這個本事。
結果事實擺在面前，當今修道界最傑出的高手，排名絕對在前五名之內，被何當歸一秒鐘放倒。而且何當歸根本沒動手，簡直像是傳說中的第一兇獸離羽鵹——“看誰誰死”。
眾人皆想，此人一定是聖者沒錯了。
海龍王在佩服的同時，甚感慶幸，幸虧老子見機快，能屈能伸，沒同何當歸硬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