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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古木陰中系短篷(2)

而也就在此事,閣羅鳳也收到了李唐再度來攻的訊息,卻是打聽到統兵大將乃是自己的好友李宓,一時間整個人都陷入了混亂疑惑之中。按照他和李宓的關係,原本不應該對峙沙場,卻是別人不知,李宓又如何不曉,閣羅鳳反出李唐,個中情由,李宓應該清楚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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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朝中自有頭腦清醒的大臣,也知道閣羅鳳與李宓的關係,聽聞這個訊息以後,便連夜進宮面見了閣羅鳳。這位大臣乃是皮羅閣時最器重的清平官張建的兒子,喚作張謙之,如今雖然沒有做到清平官的職位,卻也頗受到閣羅鳳的賞識,以帝師之禮待之,也是知道他們一家,在一統六詔的過程之中,起著莫大作用,乃是南詔的肱骨之臣。

張謙之求見了閣羅鳳,閣羅鳳自然是連忙接待,卻也不在尋常議事的大殿,而是在自己的書房之中,顯示了將其看作親近之人的意思。張謙之與他的父親一般,也是十分謹慎恭敬,進來之後還是嚴格行了君臣大禮,才告罪坐到了下手,端著內侍送來的茶水,一時沉默。

閣羅鳳也知道張謙之所來緣由,自不催他。待得片刻之後,才聽張謙之緩緩開口道:“家父侍奉先王之時,一向對先王恭敬有加,又是掛念南詔國運,時刻陪伴在先王左右。當年松明樓之事時,先王顧念親族情深,猶豫不決,家父幾番勸解,卻也不敢違背了君臣之間的本分。”

閣羅鳳微微點頭,卻是不知這張謙之說起此事又是什麼意思。松明樓之事,在整個南詔都是一個禁忌話題,卻是尋常君臣之間,斷斷然不會提起。今日張謙之又說張建與先王之事,又提起松明樓之事,一時叫閣羅鳳有些摸不著頭腦,也不急著說話,只看著他,靜候下文。

張謙之見閣羅鳳這般,也是微微一笑道:“其實當日局勢,乃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先王仁慈踟躇,家父卻是心急如焚,幾番勸解,均無成效,卻也不敢僭越,一切只待先王做主。好在先王英明果決,順利一統六詔,否則多作猶豫之下,說不得南詔就有破滅危局。”

喝了口水,張謙之繼續道:“當年若是先王執意不願動手,家父也已經做好了追隨先王的打算,卻是為人臣子,盡忠報國,唯有忠義,可報君王知遇之恩。”

閣羅鳳這下聽出了些許味道,一時嘆氣道:“先生是要勸我,李宓也是唐王的臣子,卻是唐王一聲令下,出於忠義,李宓不得不從麼?”

張謙之點點頭道:“不錯,而且不是‘不得不從’,而是‘心悅誠服’,卻非唐王逼迫,乃是李宓自己的選擇。女人們經常唱,‘站在山腳麼山頂像針尖,站在山頂麼山腳看不見’,所處的位置不同,做出的選擇就是不同。先前詔主是唐王異性兄弟,與唐王的臣子怎麼相處都是好的;如今兩方立場不同,某些事情,也是無可避免。”

閣羅鳳一時無言,又是仔細品味張謙之的幾句話。與他的父親張建一樣,張謙之也是個大膽直諫,又是言之有理的人物,說出話來,或許沒有那麼好聽,卻也的確是金玉良言,直指本質,又是發人深省。

片刻之後,閣羅鳳又是輕嘆道:“李宓此番來攻,想來也是做出了他自己的選擇。只是如此一來,我少不得要與他對峙沙場,卻是傳揚出去,於情不合,怕是要落人話柄。今後局勢扭轉,蒙氏在李唐便再無好友相幫了。”

張謙之淡淡一笑,知道閣羅鳳已經想清楚了李宓的事情,如今憂心的,不是兩人之間的情義,而是天下悠悠眾口,卻是已經在為南詔國運考慮,實乃好事。只是閣羅鳳所憂慮的事情,也是張謙之著重考慮的,卻是南詔重歸李唐,乃是國運大計,勢在必行,若是此番對李宓之事處理不當,只怕會造成李唐朝臣疏遠南詔,卻是歸唐之後,南詔還有諸多麻煩。

張謙之來面聖之前,也曾與諸多朝臣討論過此事,眾人卻是除了向吐蕃借兵,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西南多山多水不假,李唐的士兵也不是吃素的,畢竟天朝上邦,泱泱大國,軍士中少不了有山地行軍作戰經驗的,卻是中原萬里之地,山水不可能比一個南詔還少。

眾武官先前信誓旦旦,就是依仗著自家山中作戰的手段,可一跟李唐大軍接觸,就發現對方經驗手段也好不弱於自己,一時間也就難以抗衡,又是著實吃了不少虧,損兵折將,才藉著吐蕃人的大軍守住了王城,一舉反敗為勝。如今李唐再來,只怕事情就沒有這麼簡單,卻是大軍有所準備之下,南詔的局面只會更加艱難。

張謙之和閣羅鳳一時都是陷入沉默,又是忽然聽見外面風聲大作,似是平地颳起了大風。這風大得有些異乎尋常,卻是書房上的瓦片都不正常地互相碰撞起來。嘈雜混亂之中,兩人甚至可以聽見外面的一眾侍衛忙著維持秩序,好像是大風颳走了什麼活物,眾人一時忙著救援。

隨即,就聽聞一聲巨響,書房原本緊閉的門窗盡皆被大風吹開,隨後便有一股子黑風刮了進來,又是將書房內的一切弄得一團糟,颳得閣羅鳳和張謙之都睜不開眼睛,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兩人一時陷入驚恐之中。

緊接著,就聽得風中傳來一道粗狂聲音道:“閣羅鳳,你南詔國主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唐王大軍來攻,你還在這裡討論什麼兄弟情義!今日之時,老子替你全權把握,你只需派出軍士,重鑄龍首、龍尾兩關,再將玉龍關整修完畢,我保你見不到李唐那八萬大軍,定叫他們半途就死個乾淨!”

閣羅鳳被黑風颳得睜不開眼睛,卻是聽見半空中似曾相識的聲音,一時福至心靈,大聲喊道:“委蛇大仙,還請你手下留情,留下李宓一條性命!為我南詔日後歸唐,保全一名可用之人!”

委蛇化身在黑風之中,聽見閣羅鳳這般說,也是著實思考了片刻,這才說道:“區區凡人,多少一個也無甚影響。既然你開口,我便留他一條性命!只是我先與你說清楚,李宓的命數已經到頭,就算你有心救他,只怕也是無力回天。李唐此番來攻,我等助你最後一次,你且保留兵力,莫要與其直面抗衡!好了,老子諸事纏身,沒時間跟你廢話,先走一步!”

說著話,就見書房內的黑風緩緩散去,只留下一句微不可聞的話語道:“你那些牛馬著實不錯,老子奔波數日,未曾進食,就算收你一點回報了!”

片刻之後,一切重歸平靜,張謙之從先前的對話之中,已經知道所來的乃是南詔的三大妖王之首,傳聞有著兩千年修為的蛇王委蛇,一時也是嚇得魂不附體,卻是雖然早就聽他父親說起過這位大仙,親眼見了這般氣勢,還是叫他一個凡人兩股戰戰,雙腳發軟。

閣羅鳳則是長舒了一口氣,又是端起已經被委蛇掀起的妖風吹得冰涼的茶水,大口灌下許多,這才恢復了臉色,一時嘆道:“此事有委蛇大仙出手,想來已是無憂。只是李宓乃是我朝中好友,若是他死在南詔,只怕今後麻煩,還有不少。”

張謙之也是堪堪穩住心神,一時又是嘆道:“詔主慈悲。豈不聞那大仙所言,一切都是命數,我等凡俗萬難干涉扭轉。詔主還是先將此事放在一邊,按照大仙所言,先處理國事要緊!”

閣羅鳳又是嘆息,也知道自己難以扭轉大局。雖然他身為南詔國主,受命於天,可是比起委蛇這等積年妖王來說,還真算不得什麼。加上委蛇在南詔待了兩千多年,路過的橋比他走過的路還遠,看過的樹比他吃過的鹽還多,一旦他認真起來,仔細打算,自然是能夠利用一切天時地利,手段遠在閣羅鳳本人之上,此番更是以一己之身,號稱能夠對抗李唐八萬大軍,只怕也不是虛言。

從來王宮重地,乃是一國氣數匯聚之地,尋常妖族,踏入一步都是難逃死路一條,也只有委蛇這等修為高深,又是同為氣數一部分的本土妖王,能在南詔王宮之中出入自如,又是弄出這麼大的動靜。若非如此,也只有國之將亡之時,王宮氣數消散,才會招惹妖族侵犯,卻是與今日情況不同。

委蛇出面解決事情,方式和手段都與靈均老道有著莫大的不同,卻是他修為道行擺在這裡,又自視為南詔一份子,可以說一個人王,一個妖王,在明在暗,都是守護南詔的存在。如今李唐來攻,人王無從解決,妖王出手,自是十分強硬,又是存了保全南詔兵力的心思,卻是靈均老道先前預言,南詔定會因一場大敗而重歸李唐。為著不叫南詔蒙受太多損失,委蛇這一次出手,已經是有些逾越了界限,少不得要受天數抵制的。

無論如何,有人站出來頂住了此事,閣羅鳳的壓力一時也就笑了許多,也就連忙降下詔書,召集眾人重建早已荒廢多年的兩關,又是想方設法,拉長戰線,單元李宓在委蛇的神通之下知難而退,保住一條性命,也就是了。

而委蛇離開了南詔王宮,一時又是朝著南詔靠近劍川節度的方向飛去,一路上說不得有些憤怒,卻是閣羅鳳先前對李宓的態度著實叫他心煩。區區一個李唐的凡人,能夠讓南詔國主這般投鼠忌器,也算是不得了了,卻是十分不入委蛇的法眼,叫他心中憤憤不滿。

好在先前他已經吞吃了南詔王宮豢養的不少牛馬,心情平復了許多,否則闖入王宮書房的剎那,張謙之的性命就是堪憂了。

歸根到底,妖族的思維觀念,與人道而言,還是有著許多不同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