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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柳條折盡花飛盡(3)

眾人從未聽見過烏蠻大祭司誦唸道家經文,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跟靈均老道學得這一手,只是聽其經文聲音,一時倍覺淒涼。

所有烏蠻人,就算是漢話學得再好,都會帶有一些本土語言之中的強調,無論是盛邏皮也好,盛邏皮也罷,就是面前這位烏蠻大祭司,也都是一般。口音濃重,再加上烏蠻大祭司乾瘦無比,又是常年被發跣足作法,嗓音十分沙啞,這一下卻是將好端端的道家渡亡經文,念得鬼哭神嚎一般,聽在眾人耳中,都是雞皮疙瘩起了一聲,又是心中戚戚然難以自持。

要說這位烏蠻大祭司,也是與楊法律和尚一般,乃是侍奉過兩任南詔王的。若是算上他年幼未曾繼承大祭司職位之時,加上如今皮羅閣一時繼位,更是真實不虛的四朝元老,對於南詔蒙家的感情,不可謂不深刻,也是眼見盛邏皮身死,哀痛不已。

靈均老道聽見烏蠻大祭司念起道家經文,一時也是跟著低聲誦唸,帶動了座下三名弟子,兩位大妖,一個信任的南詔王一起。照理來說,盛邏皮死後封神,乃是語楊法律和尚虹化西去一般,不單不應該悲傷,反而應該為他高興才是。只是此事正如望舒所言,饒是證就神道,也是陰陽兩隔,各種傷感之處,只有親近之人,才能曉得,不足為外人道也。

既然確定了盛邏皮乃是道家封神,尸解證就山神之位,皮羅閣和烏蠻大祭司也就強忍心中的悲痛,卻是不能久留陪伴,一時召喚外面跪了一地,哭得黃土都溼了三分的眾親兵下人,趕回了蒙舍城中,處理後續事宜。

靈均老道知道皮羅閣此刻正是經歷人生之中最艱難的時刻,也就特別允許,著望舒與他同去,更是允許望舒住在蒙舍城中,直到唐王詔書下來,皮羅閣正式接掌南詔王之位,才需要迴轉三清觀。老道此意,也是知道眾人之中,望舒與皮羅閣關係最好,雖然他心性活潑,言語冒失,不過能夠陪伴,對於皮羅閣來說,也是難得的好事,與其頗為有益。

另外一個層面,卻是靈均老道窺得天機,知道望舒和皮羅閣還有莫大緣分,或許南詔最終成事,還有他這弟子的功勞蘊含其中,於情於理,老道都是要叫望舒與皮羅閣同去。皮羅閣雖是先前被望舒一句話說得心中滯澀,倒也真實不虛地知道望舒的好意,並不怨恨與他,也是感念靈均老道的好處,自是領命,沉默著帶著望舒同行,眾人依舊施展法術,快速趕回城中。

鳳鸞也是想要同往,卻也知道自己始終是妖族之身,饒是放心不下皮羅閣,也不好常駐蒙舍城中,卻是於人於己,都不是好事,只得放棄。

眾人臨行之時,委蛇又是像下了什麼決心,偷偷看了靈均老道一眼,出言說道:“此番若是有什麼為難之處,你等只需在有雨的日子,趁著東風呼喚我的名字。道長養道存真,不好干涉人間之事,我乃大妖之身,卻是沒有這麼多的忌諱。只要你們呼喚,我便……”

委蛇話沒說完,卻是被靈均老道深深看了一眼,猶豫片刻,也就沒有再說,自是一甩衣袖,化作一道黑霧離去,留下靈均老道站在原地,頗有些尷尬,又是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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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羅閣只當委蛇是個山中粗苯妖王,望舒卻是知道他粗中有細。想他委蛇兩千餘載的修行,從封神之時活到如今,若是真如表面上那般粗苯,只怕早就死了一千八九百年了。加上他修道歲月之長久,靈均老道都是難比,饒是法門不足,道行也是極高,若是有心算計,窺探過去未來之事,也就只比靈均老道弱上些許,遠遠強於眾人。

這也就是,那日皮羅閣與望舒聯手鎮壓河蠻人,委蛇能夠提前趕到,助其一臂之力的原因。

想到此處,望舒心中一凜,卻是聽委蛇的口氣,他們這次下山,只怕還有解決不了的麻煩。山中修煉多年,望舒的五行法術早已圓滿,更是開始學習雷法,其神通法力,就是再遇上當年河蠻人請來那位吐蕃高手,也能一個照面就叫他化作灰燼,西南之地,萬無能夠為難他的人才是。越是如此,望舒越是心驚害怕,一時也是暗暗朝著委蛇離去的方向點頭,全然忽視了自家師父的眼神。

眾人一時離去,嘉月卻是被委蛇先前的話語嚇得不輕,加上鳳鸞在一旁表情豐富,也是急忙問道:“師父,師弟此去,真的會有危險麼?雖然他平日裡招人討厭了些許,可心腸倒也不壞。委蛇大哥說得這般害怕,弟子心中實在不安哩!我與他相處多年,無論如何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犯險,若是真有什麼不妥之處,我得儘快跟著去哩!就算他一切平安,那皮羅閣呢?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這心裡,也是不好受哩!”

靈均老道見嘉月情急之下,又是老毛病復發,一時也是無語,只得對他說道:“你既然信得過委蛇道友,就也改信得過師父才是。所謂關心則亂,卻是你這般聰慧,都不曾想想,若是他兩人真有生命之威,委蛇道友為何又要打這等啞謎,直接跟去豈不是更好?再說了,皮羅閣乃是三清天尊選定的人物,眼下事情尚未完成,就是天崩地裂,斯世終結,他也是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靈均老道說話之間,已然佯作氣憤,卻是委蛇始終修為不足,空有道行,卻無道心,隨口就洩露了天數給不該知曉之人,卻是不妥。他自己自是有的是手段解決這些事情,就算委蛇不說,兩個小子也決定是平安無事。這下委蛇多嘴,卻是怕他自己給自己招來麻煩,大大不妙。

歸根到底,還是委蛇的修為尚有不足,雖能推算到望舒的部分,卻不曾考慮到靈均老道的安排,關心則亂,卻是太心急了一些。不過好在靈均老道制止得當,倒也沒有叫他說出太多東西來,否則以著他的脾性,只怕會將未來額因果機緣透露給兩給小子,屆時莫說幫忙,簡直是要召出禍事來。

先且不管山上情況如何,又說皮羅閣一行人回到了南詔王宮之中,便是立刻召集來了朝中諸多重臣,與他們說了盛邏皮王封神上山的事情。眾人自是有些難以相信,卻是雖然先前親眼看見了細奴邏王顯聖,乃是因為細奴邏是南詔開國先祖,多年傳說之中已經被神話,而盛邏皮則是剛剛死去,雖然政績突出,到沒有什麼神蹟顯現,這下一說起來,朝臣自然是疑惑的。

不過此事也不需要皮羅閣擔心,卻是三清觀盤的巡山土主廟內,自有盛邏皮王的法理神像。這法理神像與泥胎雕塑不同,眾人只要親自上去看上一眼,自有分曉,也是不必多費口舌。一眾老臣看著皮羅閣這般信誓旦旦的樣子,也就不再糾結此事,畢竟可以驗證的事情,又是天大的好事,只要真實,各種緣由,倒也不必弄得太過清楚。

不過西南六詔之地,除了南詔的臣子百姓之外,還有五詔詔主在一旁虎視眈眈。先前盛邏皮在世之時,有他坐鎮內閣,皮羅閣領兵在外,真真上陣父子兵,打得五詔詔主毫無還手之力,又是求饒獻降。這下盛邏皮王駕崩,只留下皮羅閣一人處理內外,又是出了真等神異事情,倒也是給了五詔詔主一個機會,叫他們有了討伐南詔的藉口。

對於此,皮羅閣也是頗為擔心。加上眼下盛邏皮的死訊還未及上報李唐,唐王的冊封詔書也還沒有下來,若是走漏了訊息,叫那五詔詔主有機會乘隙而入,只怕事情還有些不好解決。沒有唐王的冊封,皮羅閣便只是南詔詔主,而不是南詔王,權勢上倒是無礙,道理上卻是弱了幾分。畢竟周圍五詔的詔主,也是有著唐王的冊封在身,皮羅閣不過是一屆郡王封號,倒是不好與他們太過為難。

說著說著,皮羅閣又是提起,先前上書唐王,請求一統六詔的事情,卻是因為李唐朝廷多番顧及,未曾應允,才叫得他如今這般被動。要是此事早些定下,眼下也就沒有了這麼多的麻煩,卻能省下不少事情。

不過現在說起這些,也是太晚了一點,往事猶可鑑,卻也是於事無補。

眾朝臣為了如何料理盛邏皮王的喪事,還在一旁爭吵,卻是南詔自細奴邏王以來,從未發生過這等詔主身死便被封神,連供後人憑弔的屍身都不曾留下,無論是朝中禮法,還是烏蠻大祭司那邊的傳統,都是沒有這等先例,一時叫眾人爭執不休。

望舒這一次下山,也是秉承了靈均老道的意思,可以提供些許幫助。眼見眾人吵得不可開交,紛紛拿著儒家、佛門、道家和巫教的各種禮數爭來爭去,望舒一時也是湊到皮羅閣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一時叫皮羅閣心中一動,隨即臉上露出了歡喜神色。

要說起來,也是靈均老道算計太過周詳,卻是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為今日的一切做好了準備。自從三清觀建立一來,靈均老道多番運籌帷幄,又是遇上了準提道人顯化的機緣,卻是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將道家、佛門、巫教三家一齊拉在了一座山上,而且無論是佛門也好,巫教也罷,都是以靠近道家一方的形象出現,卻是在南詔一方,醞釀出了三教歸一融合的勢頭。

靈均老道有這個打算,座下的弟子們都是知道,這下見朝臣為了盛邏皮王的喪事發愁,望舒一時也是出了主意。卻是因為盛邏皮在世乃是人王帝主,又是親近高僧楊法律和尚為國師,而在民間,他又是烏蠻首領,現在又被封了道家神明,釋道儒巫四家集於一身。這般情況,倒是合適由三教高人一同發聲,直接為其正名,隨後勾動法理,請新晉的山神盛邏皮顯化神通,眼前一切問題,便也能迎刃而解,甚至不單沒有禍事,還有莫大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