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人，因為和華夏子民最大的區別就在於他們像鬼那樣“慘白”的膚色和過於茂盛的體毛，所以被蔑稱為毛鬼。
尊重是相互的，而如果你想要相互尊重的融洽環境，就得讓人看到他不得不尊重你的理由。
在摸清楚華夏大地的具體情況之後，洋人就開始變得很不客氣。果然，之後就很少有人敢當面稱呼他們為“毛鬼”了。
但總有特例。
“瞧瞧，這裡有葡萄牙人，有西班牙人，有英國人……太多了，所以我決定，稱呼你們為，毛鬼先生。”劉果粱把手上的左輪槍槍口朝天像音樂劇的指揮揮舞指揮棒一樣扭動。“就像我一直以來對你們的稱呼一樣，瞧，我真的是一個表裡如一的人。”
大部分的洋人們都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不管是什麼人，那些能發財，還能有命享用自己財富的傢伙，通常都不蠢。
笨和蠢是有區別的，前者是先天決定的，怨不得其它，而且能有各種辦法克服；後者則是當事人透過一些錯誤的思考方式得出的錯誤結論並將這個結論付諸了行動，而且很大可能還是當事人一意孤行，要阻止他們實屬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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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人們都很清楚，被侮辱也好被欺瞞也罷，那都毫無意義。只要眼前的這個辮子人能給出足以讓他們滿意的交代，那就一切好說。如果不能，那到時候再算算賬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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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果粱砸吧砸吧嘴，有點失望，並沒有什麼雞跳出來給他儆猴。
再試探和墨跡下去就是侮辱在座所有人的智力和誠意了。
劉果粱直接把一塊金錠放在身前那塊透光度極高的玻璃桌面上，並用力摩擦，瞬間使那塊起碼價值三兩白銀的透明玻璃得以報銷。
又一塊，再一塊，還有一塊……
六錠黃金碼出一座小塔。
“我有黃金，很多很多的，純度極高的黃金……”
“請稍等一下。”有一個紳士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鏡，打斷了劉果粱。
他拿著一個天平上來，有三個僕人分別送上兩個裝著一些水的刻度燒杯、天平、和純金的砝碼。
用天平和砝碼稱了相同重量的金子，然後分別放入兩個完全相同的燒杯中，劉果粱帶來的金子所在那個燒杯的水面比砝碼所在燒杯的水面稍稍高出了三分之一個刻度。
紳士看上去頗為意外，和不爽，意味深長地看了劉果粱一眼，撇撇嘴，但還是轉身對其他人宣佈。
“以他們國家落後的冶煉工藝來說，這確實已經是純金了。”說完這句話，他好像已經調整過了心情，居然對著劉果粱微笑了一下。
劉果粱：雖然不明白但是感覺好厲害的樣子。
毛鬼們好像都放鬆了一些，表情變得柔和起來。
“支那人……”一個棕色鬍子的胖子開腔，剛剛說第一個詞就發現劉果粱的右手食指連著他右手上的左輪槍一起抖了一下……
他意識到，雖然“支那人”這個詞一開始只是一個中性詞，但如今明顯已經走偏了，不怎麼受華夏人的待見。
劉果粱馬上也意識到棕鬍子沒有惡意，於是隨手給了對方一個臺階。
“叫我們漢人就可以了。”
“好的，漢人。”棕鬍子從善如流。
“就像你剛剛說的，這裡有英國人、葡萄牙人、西班牙人、法國人……我們之所以會一起出現在這裡，和你會面，是因為，我們一開始就知道你的來意。”
劉果粱眉梢一跳。
“而且，按照你們漢人的古話，今時不同往日，我們對你的來意，現在已經不打算，也不可能再一口回絕了。”
……
【洋人居然打算賣槍給我們？！這麼乾脆？！這麼直接！？他們吃錯藥了？！】
【發生什麼！一定出了什麼事！】
“今天，我們不但不會再拒絕你，我們還可以談得更遠，更大，更深。”威廉這下倒是笑得一臉燦爛。
劉果粱二丈的和尚摸不著腦袋，回頭去看神父，神父也是一臉莫名。
呂老闆倒是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就是鐵國從朝廷的軍隊裡搶到的？”前大夫問。
他手裡捧著一杆長槍，真正的後膛槍，一次性可以裝填五發子彈，大約六斤重，長僅一臂。
“哈……哈……”前大夫朝槍管和子彈上哈氣，然後用手撫擦，黝黑的槍管和金燦燦的彈殼油光閃閃光可鑑人。
“好傢伙。”前大夫一邊稱讚著一邊拉動槍栓……沒拉動。
用力，再加點力……使勁！用大力！
“咔！”一發子彈從槍膛裡跳了出來，彈到了前大夫的額頭上……
“還好傢伙，切。”呂老闆在一邊嘲諷。
“大致是三年前年，兩廣總督張洞，就開始在廣東開發製造槍械。但規模太小，而且還像鳥槍那樣多用手工……手工制鳥槍倒是沒問題，但做這個，難，難如登天。”
“更何況廣東這地頭，又沒有煤有沒有鐵，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去年，張洞調任湖廣總督，他向朝廷提議開設槍廠，他所在的那個派系可謂是下了大工夫，居然真的幫他爭取到了。”
“張洞所在的洋務派很迷信德國人的工藝和品牌，尤其對毛瑟步槍極為推崇。結果有個德國商人呢，就找上了張洞，把這把槍的原型，謊稱作毛瑟步槍，將設計資料和生產機械一起，用高價賣給了他。”
……
呂老闆停了一下。
不論事情的原委如何，槍，最後卻是造出來了，現在就在張洞手裡，在鐵國手裡，在前大夫手裡。
在！華夏人的手裡！
“功在千秋啊……”呂老闆感嘆。
“起名了嗎？”前大夫問。
“原本是沒有名的，張洞不可能直接把原型就拿來用，他想等改進完了再說。這保密功夫也做得很到位啊，居然連我們都沒收到半點風聲。”
“但現在是有名了，好大好大的名聲，”
“是張洞在事情傳開了之後，見實在瞞不住了，所以搶先一步自己說的。他說這是在湖北漢陽造出來的槍，那就叫！漢陽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