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劉小良忘不了的事。
那個晚上，他和陸明德闖進了一棟小樓，去殺人，殺三貝勒和五貝勒。
結果只逮到一個。
陸明德像拎著一頭羊羔那樣“拿”走了五貝勒，然後讓劉小良見機行事。
劉小良沒想一定要殺人的，那房間裡只剩下了兩個婦人，還是一向溫順膽小的倭女。
一開始劉小良還想著待會動手的時候弄出點動靜也沒什麼，反正像五貝勒這種勳貴，有特殊愛好的也不是一個兩個。結果五貝勒出乎意料地廢不說，兩個倭女也出乎意料地配合。
但……並不膽小，兩個倭女很鎮定。當然，小的那個可能是因為什麼都不懂。
隨著裡間傳來利刃分割肢體、有人掙扎撞擊了地板，喊叫因為被捂住所以轉變成悶哼的各種聲音。
大家都明白那裡發生了什麼全年齡不宜的事。
“殺了我。”那個成熟的婦人，突然用熟稔的漢語，輕聲對劉小良說。
眼裡的堅決比劉小良手上的刃鋒還硬。
“只有我們死了，大家，才能活。”她指著自己手上的團扇。
年紀還小的南洋姐本能裡察覺到了什麼，要起來逃生，要呼救。劉小良瞬間撲過去捂住她的嘴，用身子作墊墊著她不讓她觸地，然後一刀插進她的心臟。
她本來就不怎麼整齊的衣物變得更加凌亂，然後就沒了動靜。
【她是知道的。】
劉小良並沒有感受到多大的反抗。
劉小良走向那個婦人。
……
為什麼會這樣？劉小良完全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手上的劍刃居然也會出現扎得不夠深的情況。
而且後悔也不行，心臟已傷，回天乏術。
像這種情況中，讓這樣一個“無辜”的人在死前遭受更多的痛苦，並不是劉小良所喜歡的。
但那個溫順的婦人居然笑了！
她笑著，雙手交疊在小腹平躺在地，心窩的傷口涓涓地湧出鮮血，把她的和服完全浸溼染紅，勾勒出她成熟的身姿。
劉小良，記住了她。
然後三年之後的某一天，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劉小良看見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這莫不是厲鬼來索命？】
心隨意動。
領著三貝勒的蘭紫頓足，皺眉，朝著劉小良一瞪眼。
前大夫教劉小良的，和劉小良想象中的拳法掌法劍法之類的完全不同。
只是一個呼吸的法門，效果也很單一，幫人感受自我。追求的也不是什麼開山斷石，只求延年益壽。
別的好處是完全沒發現，只是這氣勢，倒是日益漸長。
三貝勒對劉小良這個六王爺身邊特殊的存在也很好奇，但他畢竟是四王爺的人，雖然之前投過六王爺，但後來六王爺和四王爺不是和好了嗎？
跳槽跳槽還是跳回了自己家。
不方便。
而且，劉小良自己也比較躲著他。要知道，當初如果三貝勒和五貝勒在一起的話，陸明德不可能同時剝兩張人皮，劉小良少不得也是要動手的。
見蘭紫瞪自己，劉小良移開了視線，轉頭假裝看風景。
蘭紫一走。
藉著柱子，攀著屋簷，晃盪幾下，劉小良就坐在六王爺現在所在房間的窗臺上了。
劉小良開啟窗戶，讓六王爺看見自己。然後再向上一攀，坐到了屋頂上去。
六王爺一臉莫名奇妙。
但要做的事還是要做，三貝勒已經走到他面前了。
劉小良看見蘭紫居然把三貝勒帶來的那只小蘿莉牽到了李珊琅的房間，不由得……各中滋味，妙不可言。
“你看看這支槍。”六王爺把他收到的那支步槍交給了三貝勒。
“好長。”
三貝勒接過槍，又馬上補上一句，“嘶！好鋼！”
開鎖，確認無彈，觀察槍機。卸槍機，觀察槍管膛線，
組裝好之後，反覆開鎖閉鎖，又試著裝填子彈、卸子彈、裝子彈。
“啪！”槍響！
劉小良眼睛一眯，猝不及防地，他被小小嚇到了一下。
劉小良扔在地上還沒來得及被下人收拾的那個梨核直接被打得粉碎，四下飛濺。
“這他媽的……”劉小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一百四十幾步的距離，一根手指那麼長短粗細的梨核，居然讓打中了？！
而且是第一發就打中！
人和槍，都是頂尖的。
“咔！鐙！咔嚓！叮鐺鐺……”
開鎖，拉槍機，拋彈殼，上膛閉鎖，一氣呵成。
彈殼這才落地。
“噝！”三貝勒放下去，再倒抽了一口涼氣。
三年前，三貝勒為劉果粱所折服，正巧四王爺又很忙，所以他就乾脆留在車城，沒回皇都去。
然後他就成了車城第一神槍手。
過程自然是要有多扭曲波折就有多扭曲波折，但那麼多苦都吃了，那麼多汗都流了，那麼多血淚都咽進肚了，總歸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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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這位憑著一把槍基本上全華夏可以橫著走的主兒，他做了文官，
……
劉果粱是拔過刀子的，那天劉小良親眼看見了。
“光憑我一個人，就算我再厲害，那也什麼都做不到。”
“這華夏大地四萬萬人裡，比我聰明的比我耳朵更尖的比我看得更遠的，要多少有多少。既然我可以做到，他們沒理由做不到。”
“我上了戰場，能殺幾十個？幾百個？甚至幾千個？然後呢？”
“我要做，萬人敵啊！”
擲地有聲。
然後所有願意和車城來往的外國工程師都成了三貝勒的老師。然後，都為這個人的才能和瘋狂所震驚了！
三貝勒，是如今劉小良已知世界中，離洋人的世界最近的那個。
道上的朋友也來湊熱鬧，把三貝勒取號叫……三貝勒！
……
他們一如既往地隨性。
“它和漢陽造相比怎麼樣？”
“這把槍是哪來的？”
六王爺和三貝勒同時問對方。
三貝勒先回答：“這種步槍的設計理念，應該是來自法國人的戰術。”
“簡單地講，就是在一座堅固的防禦工事裡，塞滿士兵。”
“這個時候，士兵們手中的武器，自然是射程越遠越好，精度越高越好。而且在戰壕之中，不用奔襲，槍長一點也沒關係。而且如果發展到了白刃戰，這種長槍上了刺刀……”
前面說到，這杆槍很長……
劉小良能大致聽個懂，卻不是完全明白。但一寸長一寸強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絕對的利器啊！”三貝勒得出結論。
“這支槍。”六王爺慢慢開了口，“是日本帝國的……也就是我們所說的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