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
也早該結束了。
奇怪的是，就算被剝奪了視力，凱瑟琳依然能清楚地看到葉蓮娜，因為葉蓮娜是生長在她腦袋裡的人嗎？只要精神未曾泯滅，就能永遠陪伴在她身邊？
那真是太好了，在慢慢死去的時候，還能和葉蓮娜待在一塊，這是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想象的到的美好。
凱瑟琳感覺到風從海岸的方向吹來，帶著地面的花瓣在空中飛舞，其中一瓣剛好落在她的鼻尖，隨後，她見到了更令她驚訝的一幕。
她看到葉蓮娜走過來，緩緩俯下身子，在她的鼻尖留下芳香的吻，凱瑟琳在笑，淚水卻混合著血液從眼眶中溢位。
“我愛你。”
“嗯。”
這個亂七八糟的故事，終於有了光明的結尾。
觀眾們集體起立，為辛苦的演員獻上掌聲，可蘇曉星還躺在地面，遲遲沒有從故事中走出來。
這是被記錄在法典扉頁上的故事，其中到底蘊含著怎樣的深意，她不得而知，但這的確很美好，故事裡的主角都在用盡全力，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星星，你怎麼了？沒事吧？”注意到她的不對勁，陳晨第一個圍上來，握著她的肩膀搖個不停。
之後未見她們也跑了過來，大家都在以俯視的姿勢看她，眼睛裡充滿關切，眼前的霧氣漸漸散開，蘇曉星揉了揉眼睛，用小奶音說道：“沒事啦，只是有點困了，想睡覺。”
未見把她扶起來：“我們先來謝幕，等演出結束了，有的是時間讓你睡得飽飽的，好不好？”
蘇曉星乖巧地點了點頭，和大家站成一排，朝底下的觀眾彎腰鞠躬，她特意用餘光偷瞟母親，發現她也在看著這邊，目光中難得帶了點讚許。
所以說，這次計劃是成功了嗎？
“嘻嘻…哈哈哈…”她忍不住發出笑聲，引得陳晨不時往這邊看。
能幫助妹妹和姨母和解，他也算是起了作用，陳晨頭一次感到自己是個有用的人，也跟著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和蘇曉星拉著手走到姨母面前，知道妹妹要面子，不好開口，便率先說道：“姨母，其實一開始我也和你一樣，不能接受這些奇怪的規則和設定，但隨著接觸和認識她們，我發現這都不重要，只要妹妹能夠開心就好了，不是嗎？”
韓月然扭過頭去說道：“我還是覺得做這種事情會耽誤學習，什麼魔法啊，都是假的，不存在的。”
眾人的心都‘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但是…”她話鋒一轉，“以我多年的閱歷，可以判斷出這些小孩子都是真心對星星好，我不會再阻攔她們見面了，前提是學業不能落下。”
“真的嗎？媽媽你太好了！”蘇曉星一下子糊到韓月然的身上，對著她的臉頰用力地吻下去。
歡呼聲不絕於耳，大家都為蘇曉星感到高興，音樂與鮮花齊飛。
韓月然笑著把蘇曉星推開，小聲說道：“別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做，這不是淑女該有的行為，還有，回家給我把《資本論》背熟，我晚飯前要考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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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曉星再次擺出一張苦瓜臉，委屈地說道：“媽媽，你還真是毫無人性啊。”
法師交流大會算是圓滿成功了，孩子們都要回到各自的家中，蘇曉星被韓月然帶著走向門口的黑色轎車，踏上車門前，戀戀不捨地望了陳晨一眼，笑著擺了擺手。
“哥哥，再見。”
風太大，陳晨聽不清她的聲音，但一定是這句話沒錯，從口型可以判斷出來，他居然就傻傻地相信了，以為還有機會花上一點打車錢，跨越區劃的距離和妹妹見面。
是的，他們兩個誰也沒有想到，這一面竟間隔了漫長的時光。
陳晨和劉思聰勾肩搭背地回了家，蘇曉星則坐在開著暖氣的空調上，和母親面面相覷，其實是有點尷尬的，突然打破了情感的冰層，反倒不知道該怎麼相處了。
韓月然想了想，開口道：“有一件事，是時候告訴你了。”
她把一張房產交易登記證明書，和一沓房子內部結構的實景照片交給蘇曉星：“現在說這個你可能會不高興，但是明天我們就要搬到那邊去了，我早在半年前就開始裝修這棟房子，如今已經完工了。”
蘇曉星的腦袋有些發懵，明明前些天還在商量著在廚房安一個新的排煙灶，現在居然告訴她都是假的，她們要舉家搬遷到上海市陸家嘴金融區。
在開玩笑吧？為什麼啊？
就知道星星會露出不情願的表情，怕她胡鬧，所以一直都沒有告知，想來也是她的錯，這個時候說明，只會讓星星更難過。
韓月然耐心地解釋道：“公司的總部建在上海，要想獲得更高的職位，我就不能安於做北京分部的總經理，我的調任申請獲得了批准，即將去那邊工作。”
蘇曉星煩躁地堵住耳朵：“行了，別說了，我想靜靜。”
本以為不能和哥哥住在一起，已經是最糟糕的事情，這下子連見面也做不到了，畢竟她還沒壕到打飛機來看望哥哥，以後也就只有寒暑假能見一次了。
她彷彿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不知道怎麼處理此刻臨近崩潰的情緒，更不知道怎麼和陳晨說，哥哥也會很傷心的吧，那家夥會不會又陷入到頹廢狀態中呢？
“阿嚏…”走在冷風中的陳晨，打了個響亮的噴嚏，把劉思聰都給驚著了。
“噫，你這傢伙不會是感冒了吧？離我遠點，要是傳染給我，打爆你的狗頭。”劉思聰十分嫌棄地甩開陳晨的手。
“劉思聰，你是真的皮啊，別跑，看我不揍扁你！”陳晨叫喊著追上去。
兩人一路上歡快地打鬧著，誰都沒有去深究這個噴嚏的起因。
他們笑著叫著，盡力張揚青春的色彩，呼嘯的風把聲音帶到街道的每個角落，引得路人紛紛側目，停下疾行的腳步，在心裡默默感嘆道：帝都又多一對基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