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二章】真名實姓
沒有面容，沒有“個性”。不是嘉靖皇帝朱厚熜，也不是先前受到狂獵邀請的建文皇帝朱允炆——“狂獵之王”只是“狂獵之王”，不是任何一位存在於世界之內，或者存在於歷史之上的國王與皇帝。
然而，正如無名氏、芙拉、侯景、朱允炆等人曾經見過的那樣，“狂獵之王”的王者氣質又是如此明確，令人毫不懷疑她，或者他，就是統領整支“Wild Hunt”大軍的唯一君主。
至今為止，所有見過“狂獵”現象或者“狂獵之王”的人，無論是來自現世的無名氏，還是來自“非想非非想空間”的王權攜帶者們，全都對這種莫名出現在魔都之地的遙遠天災一無所知。因為這天災本應根植於文明與地脈，而魔都所處的國土之內，孩子們從不相信“狂獵”，也幾乎聽不到相關的神話傳說，所以當孩子們長成大人，也不會在心中預設作為“文明性天災”的“Wild Hunt”的存在。
但是。
雍正皇帝愛新覺羅·胤禛，卻與先前那些見到“狂獵之王”的人，作出了截然不同的反應——
她在“狂獵之王”身上感受到了極細微的一絲來自嘉靖皇帝殘餘的氣息，這或許可以證明先前的“嘉靖”並非狂獵假扮，二者之間確實存在一定關聯。她還在“狂獵之王”身上感受到了另一位明代皇帝的氣息……雍正不知道那是誰，但嘉靖知道，那是她數代之前的先祖，流亡海外的建文天子，朱允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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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皇帝不認識“宇宙大將軍”侯景，也沒從“狂獵之王”的本體感應到任何有關侯景的存在痕跡。不過這也很正常，因為“狂獵之王”早就對那位羽蛇神的祭司說過：“狂獵大軍需要獵物，但你不是獵物。梁漢帝侯景曾被我狩獵，成為‘狂獵’大軍的一員。但你不同。你不會加入我的大軍，我希望你能夠加入【我】，建文皇帝朱允炆。”
然而，不論雍正皇帝到底感受到了來自哪些君王的氣息，她都並不認為“狂獵之王”的真身是那些皇帝的其中之一——截止目前為止，所有見過“狂獵之王”的王權攜帶者裡，沒有一位能夠叫出她，或者他的名字。但雍正此時流露出的神色，顯然是已經認出了她，或者他的真名實姓……
“朱……”
沒等雍正皇帝說完那個名字，霧中的摩托騎手就做了一個類似“摘下頭盔”的動作。雖然雍正依然看不清“狂獵之王”頭盔之下的面目，但這並不重要……她無需看見那人的容貌，就已能夠確知那人是誰了。
然而雍正皇帝最終也未能說完那個名字，因為“狂獵之王”以並未覆甲的目光，向雍正皇帝看了一眼。而在兩位君王目光交接的那一瞬間，清代的少女天子也突然與先前那位羽蛇神大祭司一樣，突然感受到了某種久違的殘火之溫。
——這火焰的溫度，於朱明的天子而言，是承載火焰般光亮的王朝的溫度。而於滿清的天子而言，則是象徵前朝餘燼未滅的，極度危險的過熱隱患。
而後，雍正皇帝的眼眶突然燃起大火，如同光芒穿透一道薄膜。熊熊燃燒的硃色之影與少女皇帝本人等高，但其熱量並不擴散，僅僅維持在人形的輪廓之內。
再然後火焰消退、平息，不知去向何方。瞬間被燒灼了全身的少女雍正，也同樣已然不知去向何方。
地上沒有殘留什麼灰燼，也沒有落下那張那張材質介於岩石、晶體礦物與金屬之間的怪異磁卡。但“狂獵之王”的手中不知何時已多出了一張長方形的卡片，而她身後那輛地鐵列車，也緩緩開啟了車長室的門扉。
和尚出門，神情悲憫，而又有些憂鬱。
…………
……
“狂獵之王”拿起嘉靖皇帝的頭顱，重新安放在自己的脖頸上，仔細對準了脊柱的位置，用力一按，隨即不再以模糊不清的混沌面目，而是以少女嘉靖的五官露齒而笑。
“多謝你，雍正皇帝。”她，或者他說，“你是一個好敵手……啊，不僅今天。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陛下是否現在上車？”和尚努力望向那一片灰色的霧氣，卻只能見到影影綽綽的人與戰馬，也不知雍正究竟是被燒成了灰，還是成為了那些“Wild Hunt”騎手中的一員。
面對和尚的詢問，“狂獵之王”沒有回話。她，或者他反而抬頭望向天花板上的某一點，意味深長地仔細觀看了一番，彷彿想要透過重重障壁，看到位於某時某地的某些人一樣。
許久之後，“狂獵之王”的目光依然凝聚於彼方。不過她，或者他最後還是開口說話，語聲中帶著金鐵的迴響，以此終結了一時的沉默。
“也多謝你，無憂王。”她，或者他說，“我將去往這場儀式的終局，然後與你一同分享死亡之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