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仙鬼
她，或者他的存在，是那樣異質。凡王只是從霧中遙遙望上一眼，就會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
隱蔽在人形輪廓之下的的淺淡影子，如同沙漠上空的霧氣一般不斷搖曳。凝重的“不祥”彷彿將要滴落一般，她，或者他的意志與火光中，並存著像是能把人吸進去的冷漠與溫柔。
“不死之人”一邊融化，一邊向“永生之人”的方向前行。仙人的內臟是怎樣的呢？仙人的脊椎是怎樣的呢？這一切都是值得考察的事物——值得用“朱明之火”慢慢焚燒。
霧中狂暴的摩托聲迴盪在仙人周圍。很難說是“成吉思汗”的“成吉思汗”，被很難說是“朱三太子”的“朱三太子”，如遊魂般纏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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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不知多少千米的高空。
即使是“王權攜帶者”的非現實視域，在“阿房宮”外的空間中，以肉眼確認敵人位置也是很難的。不過戰鬥的雙方同樣擁有各種觀測裝置，也以超自然力強化了視覺神經與五感。
“雲臺閣”與“D·F·O”是沒有迷彩外裝的，而敵方的大軍中則有一部分與天空背景融為一體。在元首將望遠鏡切換成熱源顯示以後，一片混沌的視野裡，又有許多亮著紅色與橙色光暈的人影浮現了出來。
以灰色機甲的大軍為前鋒，指揮者則是曾經屬於“阿房宮”、“萬神殿”或“紫禁城”的君王。這就是現在的“暗流”——正清掃著“非想非非想空間”、比十萬八千之數仍存時更具壓倒性的君王與軍隊的集團。
面對“雲臺閣”與“D·F·O”的突然來襲，“暗流”一方自然也有相應的炮火回擊。但由於“阿房宮”原本的特殊性，以及成吉思汗本人正離此不遠，所以此刻能從“阿房宮”中立刻發出的遠端打擊，雖也足以毀滅千軍萬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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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漢光武帝劉秀，以及月球與歐洲的皇帝，任誰都不是“千軍萬馬”就能形容的君王。而且她們又是有備而來，所以在這第一輪的飛彈互相打擊中，立刻以一敵萬地佔據了上風。
然而遠端覆蓋的火網並非一切。小光與元首心中都很清楚，現在正向“雲臺閣”與“D·F·O”高速飛行、意圖以近接作戰直接毀滅這兩座浮空堡壘的君王們，才是真正威脅。
此時忽必烈汗、拖雷汗等人離宮，在世界各處作戰。而黃金家族的數十位可汗中，還有旭烈兀汗與窩闊臺汗，正親自率領軍隊鎮守於此。
除這兩位可汗以外，在“阿房宮”中新近加入“暗流”的王權攜帶者也為數不少，其中同樣不乏那些青史留名的偉大君主。
“會有誰在呢？”小光側頭，“我昨天聽炎帝神農說，黃帝軒轅氏當年騎食鐵獸與兵主蚩尤作戰，而食鐵獸在2056年的名字叫做‘大熊貓’。其實如果要在各種難以對付的強敵裡選一位的話，我寧願選擇不幸中的萬幸，見一見騎在黑白熊上的那位華夏神王……”
“……”
元首對小光的胡扯不置可否，認為這個人的想象力過於豐富，不知道是優點還是缺點（但其實元首也是想看大熊貓的）。
除去可能有未來人類降臨的，絕對不可侵犯的“阿房宮”正殿之外，宮中另有一處處所，也是小光想要查明究竟的地點——或者說不是什麼地點，而是一道門扉。她已聽說現世化作火海、【有關部門】與新羅馬帝國的軍隊正在作出最後的抵抗。因此她既然來到這裡，就也想要見一見它。
那道連線現世與“非想非非想空間”的門扉，目前只能透過金色與灰色的機甲這一類無機物，不說君王，連一般的非現實活物也很難透過。
但隨著“王權”此消彼長，僅在三兩天內的未來會如何，也是誰都不可預料。但只有一點是確定的——那就是，若最終之戰依照未來人類的【計劃】進行，這便是未來之王在地上永遠建立國土之前，從“非想非非想空間”推開的最初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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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戰鬥尚未真正開始，地上的交鋒便已分出勝負。
沒有逆轉，沒有出乎意料，也沒有什麼黑馬爆出冷門……長春真人丘處機輕易地使用“仙術”殺死了“朱三太子”，連那輛隱於霧中的龐大機械摩托，也已熔為地面上的一灘熔渣。
…………
……
然而，夜霧未散。
“你殺了我。這說明，你比我強。”
跨坐於嶄新摩托上的“朱三太子”自濃霧深處騎行而來，戰馬與騎手在她身後奔騰，而戰爭的號角悠揚，彷彿初次被號手吹起。
“但所謂戰鬥，不是比誰強，而是比誰能站到最後。所以，不好意思。要勞煩你……多陪我一會了。”
“哈。”
死。
“哈。”
死。
“你。”
死。
“這。”
死。
“人。”
死。
“還。”
死。
“挺。”
死。
“有。”
死。
“趣。”
死。
“的。”
死。
轉瞬之間，“朱三太子”又被“成吉思汗”殺死十次。而在她，或者他第十一次從霧中走出時，她，或者他才終於聽完了“成吉思汗”對自己的一句評價。
“‘很有趣’？是嗎……原來永生者也會覺得，不死者是有趣的。”
她，或者他想。
“可惜不死者自己，似乎並不能感受到，不死者的有趣之處……”
她，或者他說。
“‘不死性’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死。
“在漫長的時光中……我們，失去……許多……”
死。
不經意間……就變成了……如此這般……”
死。
死。
死。
死亡降臨在“朱三太子”頭頂，次數不知凡幾。
而死者訴說著死的言語，從應死之人的唇中吐出。雖然斷續，卻無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