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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再見,止薇

12月24日這天天氣異常晴朗,高天滾滾寒流急,大地微微暖氣吹。久違了的太陽光暖洋洋的照耀著新城這座洋溢節日氣氛的城市,到處一片愜意祥和的暖冬之相。

兩天前止薇的父親坐火車去西安出差,路過新州順便來學校探望了止薇,難得有機會到新州陪女兒,他便覺定多逗留一天。不過當他昨晚離開新州登上北上列車時,他才發現過來前在吳江給止薇買的一件新羽絨服還放在他的行李箱中。無奈他只能將衣服存在車站的寄存櫃裡,讓止薇第二天白天過來取。於是當天中午沐浴著溫暖陽光的止薇便一個人站在滿是等車旅客的礦大公交站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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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薇心情不錯,因為明天是聖誕節,她有點期待陳宸能夠給她什麼樣的浪漫驚喜。陳宸由於今天有選修課所以沒來陪她。她一個人戴著亮眼的紅色耳麥獨自站在人群中等車。她自己都沒發覺今天的她是如此的靚眼。她穿著粉綠色外套,趁著勝雪的肌膚彷彿雪蓮花一樣聖潔,揉進陽光的溫暖的微風拂過,散發馨香的披肩柔發中,在淡淡入鬢的蛾眉間,在碧水漓漓的眼睛裡,一切的一切讓止薇在人群中格外醒目,格外嬌豔動人。

止薇聽著音樂心不在焉的候車,她即將犯下人生中最大的一個錯誤,一個永遠也無法挽回的錯誤。一個註定要與陳宸漸行漸遠的時刻正慢慢來臨,而止薇再也不可能知道了。

從礦大門口到火車站有很多路車經過。止薇最常坐的是19路車,途徑新州最繁華的新城廣場後向東直達火車站。不過心不在焉的止薇聽著音樂鬼使神差的登上了“19路附”的公交車上。別看“19路附”與“19路”只差了一個字,但終點站卻差遠了。兩者前半程路線重合,直到到達新城廣場後,前者直接向北駛向一個叫“連水”的小鎮,後者從從廣場向東直達火車站東廣場。更要命的是“19路附”是定時發車的城鄉公交,雖然車型與其他新州的城市公交一樣,但它卻是每隔三個小時定點發出一班的。

止薇一上車就依在車窗戴上耳機聽著音樂,由於前半程路線相同,她並沒有發現自己坐錯了車。冬日的陽光透過車窗慵懶的灑在她身上,還沒到達新城廣場,她便已經睡著。

止薇是被駕駛員叫醒的,她尷尬的站起來,發現已經到終點站了。她伸了伸懶腰,一下車就呆住了,這根本不是熟悉的火車站廣場。兩旁都是都是連片的低矮門面房,新州市區那種氣派的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這裡完全看不到,典型一個城鄉結合部的景象。

止薇跑去問了躺在車上休息的駕駛員才得知,還有好幾個小時才會發車。她滿心喊救命,因為沒想到會有這插曲,她根本就沒帶錢包,渾身上下相加不超過十塊錢,打車去車站是肯定不現實的。剛要掏出手機打電話向蓓蓓求助才發現手機已經沒電自動關機了。只剩下等公車這一條路,想沿街找個書店坐下打發時間,才發現這裡簡直就是農副產品一條街。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無奈止薇只好慢慢晃回站臺下,彷彿有一雙看不見的手正把一無所知的她向無盡的深淵推去。

止薇戴著耳機聽了好一會音樂,站在站牌下漫無目的的走來走去。突然看見一輛黑色的豐田越野車停在她跟前,副駕駛的玻璃緩緩降下,戴著墨鏡的遲津從車裡探出頭來。

“薇薇,你怎麼在這裡啊?”遲津一臉疑惑。

“我坐錯車了。”止薇有點尷尬,但畢竟遲津是她在這見到的唯一認識的人,她的戒備心鬆懈了,“本來想坐十九路車去火車站,結果卻坐到這裡了。身上還沒帶錢,只好在這裡等公車。”

“這裡等公交車可不容易等啊!這樣我幫你叫輛計程車吧!”說完遲津順勢就要解開安全帶。

這時坐在駕駛座的光頭男子說話了,“你叫什麼計程車,我們不是有現成的車嗎,快讓妹子上來吧!”

“施哥,我們不是還要去接人嗎,帶上她多不方便啊。”遲津低聲說道。

“廢話什麼,趕緊讓妹子上車!只要她肯上車,上次的事情我就當沒發生過!”光頭男子閃過一絲詭異微笑。

“不了,我還是在這等會吧,反正我也沒什麼要緊事。”止薇聽不見光頭男子的話,更不知道瀰漫在車裡的異常氣氛。

遲津扭過頭來擠出勉強的笑容,“我大哥說他不怕麻煩,要不你還是上車吧,最多一刻鍾,保證給你送到火車站!”

止薇在遲津的軟磨硬拉中坐在了越野車後排。

“遲津,為什麼你們還在往北開!”止薇發現車子並未調頭,拍了拍遲津的腦袋。

“沒事,我們去前面接一個人,就佔用你十分鐘!然後立馬調頭護送你去火車站!”遲津說完扭過頭去。

止薇接著戴上耳機,調大音量靠在椅子上聽著音樂看著窗外飛快後退的街景。她不想和遲津有太多交流,一心只想趕緊到站下車。可是她永遠都不會知道她的一點願望就是海市蜃樓。

“這姑娘太他媽正點了,比上次你帶的那個姑娘還要漂亮!我們送過去,老大一定會喜歡的!她就當是你賠罪的籌碼!”光頭男子一邊開車一邊瞄了眼頭頂的後視鏡,把後視鏡調到正好看到止薇的角度。

“求你了,你們別再搞出事了!她是我中意的人。”遲津沒有以往的逍遙跋扈。

“你還有臉管我,待會我讓你第一個好吧!你要敢壞我好事,老大的手段你不會不知道吧!”光頭男子惡狠狠的看了遲津一眼,轉而一臉猥瑣的盯著後視鏡裡的止薇看。

……………………

再見,止薇。

在新校區2號實驗樓的階梯教室裡,趴著睡著的陳宸突然從噩夢中驚醒,他渾身冒著冷汗。夢裡的止薇正被無數條巨蟒纏繞著拖向死亡的深淵,她撕心裂肺的呼救響徹心扉。而陳宸也正被粗壯的藤蔓死死纏住手腳,動彈不得。他就這樣眼巴巴的無助看著心愛的止薇被拖入深淵而無能為力。

一身冷汗的陳宸剛要掏出手機準備撥打止薇的電話,就立刻被身旁的老嚴按下了。原來和藹的王教授已經走到他們的座位旁。陳宸只好等教授回頭後匆匆發了條簡訊過去。然而並沒有迴音。他也不知道怎麼了,和止薇在一起後,從來沒有這麼不安的情緒產生過。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直熬到下課,陳宸急忙撥打止薇的電話,關機無人接聽。他暗暗想或許真是自己想多了,也許止薇只是手機沒電,已經從火車站回來,正像往常一樣待在宿舍等他放學過來。

但是真的他再也等不到他的止薇,他的止薇已經幻化成不再感受到任何痛苦的幻影,向著陳宸一直期盼的星期天遙遙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