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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萬物之上

匪首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不緊不慢地走上高臺前端,俯瞰著身下的所有生靈。

萊哈蜜克望著他的背影而不敢有所作為,羅曼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劍,小狼頭忘記給手下們下達命令……剛被他殺死首領的鷹人們只是鴉雀無聲。

不是帝國的騎士團長軟弱無能,獸匪們也不都是欺軟怕硬的窩囊廢,而是此人的出現讓他們感受到了一種難以描述的恐懼感。

不同於上位者之於下位者,亦不同於高手之於菜鳥。

而是家鼠之於野貓,綿羊之於野狼,野牛之於猛獅……

這是一種原始的恐懼感,它只是一種低階生物對高階生物的簡單敬畏,可類比於被捕食者對於捕食者的恐懼。

它無比強悍而真實,像無數把鋒利的冷箭刺入大腦,貫穿咽喉,封住四肢。

破壞思維方式,封鎖言語能力,抹殺反抗本性。

當時,騎士團遭遇絞殺,羅曼和莫格拉追過山頭後遭遇的就是此人。他只是輕描淡寫的一擺手,便將兩人打飛數十米。

強大的力量還在其次,正是這種侵襲全身恐懼感讓羅曼下達了立刻逃跑的命令。

崇高的意志告訴他不能臨陣脫逃,但清醒的意識提醒他——我們再不逃跑就會被他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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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把所有的騎士團團員都湊齊了,不枉費我白挨了一劍。”

匪首的發言終於把在場的人從噩夢中喚醒,但是他們仍不敢發起反擊。

“早知如此我就不該用你。”匪首對著小狼頭說,“當初我是想找一群獸匪幫我對付人數佔優的騎士才找到你們,需要人去指揮隊伍才留你和你父親的命,但是你父親不識抬舉,竟然不屈服於我,那麼他就只能在我這受點皮肉罪……有了你父親作人質我以為你會老實些,沒想到你也如此的不管不顧——竟敢幫著騎士們打我主意。”

說完他勾了勾手指頭,兩隻小龍拖著一隻鐵籠出現在高臺上——裡面關著一位滿身瘡痍的狼頭人。

腫脹的臉部讓他面目全非,滿是血汙的繃帶包住了空蕩蕩的右眼眶,一隻被蠻力擰斷的左臂掛在胸前,全身上下找不到一點好皮好肉,盡是清淤和血痕……

“不用管我,帶著族人走!”

這嘶啞的一吼才讓人聽出來他的身份——老狼頭。

小狼頭一嘴尖牙咯吱作響,但他不能拋開父親的性命意氣用事。

追擊騎士團,也是受此所迫。

兩天前,狼頭人們剛“送走”騎士團,就有一批不速之客造訪山寨。

來人以青紗罩面,狼頭人們不知他是何身份,但身後追隨的一群餓狼龍還有點頭哈腰的鷹人首領都能說明他絕非常人。

他提出要求讓狼頭人和附近所有的獸匪合作一起追擊騎士團,但老狼頭不肯。

一是因為它們已經從諾亞那分得好處不想再惹麻煩;二是因為這些狼頭人們還算“保有良知”,雖為匪多年但一直幹的是殺富濟貧的活計,也與同謀者諾亞約定不會要了騎士們的性命——而現在追上去騎士們必將在劫難逃。

狼頭人們是附近最強大的獸匪團伙,本以為來人會就此離開,不想對面一言不合直接翻臉。

一群餓狼無法阻擋生性殘暴的“餓狼龍”,而來人又輕鬆擊敗老狼頭,以他為人質逼迫其子帶隊。如果不從,不僅老狼頭性命不保,更有屠殺滅族的狠毒手段。

小狼頭雖然一直反對山寨的強盜行為,但越是善良的“人”越是無法不顧家人性命,萬般無奈之下只得聽從來人的命令代理指揮,以來人為“匪首”再次劫掠騎士團。

不過為什麼匪首會對騎士團窮追猛打,他們就不得而知了……

“對不起了,我也是為了父親和族人——必須對你們下手。”小狼頭對羅曼說。

“不用說了,看到現在我都已經明白了。先讓我們聯起手來對付他,其餘的事之後再說。”優秀的說辭是每個貴族官員的必備技能,騎士團長也不例外。

“誰准許你們在我面前竊竊私語。”

匪首不怒自威的聲音再次肆虐決鬥場,但這次羅曼和小狼頭沒有陷入呆滯狀態,而是同時握緊了武器。

“如今我已明晰,你們這些所謂悍匪惡獸只是一窩喪家之犬,尼瓦克的帝國騎士也不過是一群紈絝子弟,我早就應該殺光你們。只是一個騎士團而已,才有幾個能真正能揮動劍的傢伙就敢以‘獵龍’自稱——我的手下就足以將你們如枯草黃葉一般碾碎。”

他點頭示意,兩隻龍直接把老狼頭的鐵籠從高臺上扔扔下去,幾隻狼頭人衝上來強行接住。

十幾米的高度落差讓鐵籠的重量完全發揮出來,幾隻狼頭立刻被砸得手足斷裂,但他們不會對待他們如兄弟的大哥見死不救。

唰!

萊哈蜜克不知道從哪偷來一把劍,從剛才匪首說話開始就在積蓄魔力——現在得以使最強招式向匪首的後腦砍過去。

“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死之身——月神弒!”

魔力充盈的利劍發出青白色光芒,劃過之後帶出一條熠熠生輝的光帶,圓潤如一輪明亮而飽滿的新月。

不,這個比喻不夠準備,正確來說是震怒的月神揮出奪命之鐮時亮起的死亡青光,雖冷豔綺麗,但卻是弒殺敵人的殘暴之技。

而所謂的青白光芒,其實是魔力在劍刃表面高速流轉所產生的現象,經過塑造的鋒利魔力像電鋸一般周身環繞,即使是高階工匠施以心血匠心打造出的自信之盾也會被它一刀兩斷。

萊哈蜜克心中只有一個想法——我要殺了這狂妄自大的傢伙!

砰!

電光石火,劍刃驟停。

“不可能!”女騎士直接將心中的強烈想法用嘴喊了出來。

匪首只是抬起的一隻手,乾枯如殘頹樹根,還長著的黑色指甲——如魔鬼一般鋒利的駭人尖爪。

就是這寫意從容的一抬手便將萊哈蜜克引以為傲的招式擋下,甚至連一點身體的晃動都沒有,只是黑甲被劍削掉了一點。

青白色的魔力流轉逐漸停止,而劍刃不能再前進毫釐之距。

“難,難道是劍的原因……”萊哈蜜克懷疑從狼頭人那隨便偷來的劍不稱手。

“你一個女人又那麼年輕,即使需要花費長時間積蓄、塑造魔力,能使出如此強勁的招式也應該被大加讚賞。”

匪首用兩根手指捏住劍緩緩轉身,無論萊哈蜜克怎麼用力都不能從那乾枯的手指中奪回劍。

“但是……”匪首輕輕一拽,萊哈蜜克的劍便脫了手。

女騎士脫力摔倒,她看到那把幾個男人都無法折斷的鋼劍在對方手裡像揉廢紙一樣化為一團廢鐵——隨手一扔。

信仰傾頹——極度驚愕——心生懷疑,再加上魔力的空虛,萊哈蜜克一陣手腳發軟躺坐在地上不知如何應對從未見過強大的敵人。

“但是我不喜歡被人偷襲。”

萊哈蜜克只感覺眼前一晃,雙腳已然離地,整個身子懸掛在高臺外——只有那只長著黑甲的怪手抓著它的脖頸。

“不管是作為貴族子弟還是美麗的女人,你都不應該讓自己置身險境,更不應該踏上獵龍之路,因為這會讓你丟了性命。”

“別,別以為我會怕你……咳咳。”

萊哈蜜克比之前被諾亞掐住喉嚨更加堅毅,因為她知道自己已竭盡全力拯救親友,貴族的血性在她身上完美展現,騎士的榮耀在她心中得以高光閃耀,所以即使敗於敵手也不必感到羞恥。

現在只要不加恐懼,用雙眼中的怒火盡情灼燒那張青紗下的面孔便好。

“真有點捨不得啊,這張臉如果精心打扮一番著實傾國傾城,連生氣的樣子也……這樣好了,把你的身體還給他們,頭顱就讓我作為戰利品拿回去掛在牆壁上吧——以後也可以慢慢欣賞。”

怪手陡然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