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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亞米拉馬的劫難

朗格努斯不得不停下來歇息,他已經趕了三天三夜的路。不知是過度疲憊還是其他原因,他兩眼昏花,前方的路長什麼樣完全看不清,只知道一味地向前行。兩旁的樹木似乎也不怎麼歡迎他,視線被飄散的碎葉和泥塵侵擾著,坑窪不平的土路讓他步履蹣跚。一路顛簸使他產生眼前的這條小路一直在旋轉的錯覺,他時不時的捂著頭,感覺會隨時都會炸裂。

從海岸一路走來,每當要回憶之前發生了什麼就會頭痛欲裂。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是如何來到這座島上的,除此之外的記憶雖然還能斷斷續續回憶起來,但思路仍然有些紊亂。在他左腕被安置了引導石,這個小石頭如刺青一樣嵌入皮膚表層,它所發出的金色光芒指引著朗格努斯。朗格努斯知道必須要跟隨引導石的指引,不然就無法抵達將要去的地方。

長時間的徒步行讓他漸漸的回想起自己來這裡是為了本職工作,但是卻不知為何自己能夠大致估算出剩下行程的距離,即使他從未到過那裡。

朗格努斯估摸著還得花一天多一點的時間就能抵達目的地——血精靈的據點普賽託斯。

普賽託斯位於洛姆巴爾德島的中心,它享譽盛名而又無比神秘,它也是精靈族的聖地之一,也是世上三大光之神域之一。而這片名為亞米拉馬的森林幾乎覆蓋全島,這裡植被種類眾多且氣候宜人,然而森林深處經常有魔物出沒,所以很少有人來遊玩和經商。一般來島上森林的都是魔法師和戰士,近年來大陸各國有時候會派遣魔法學院的畢業生來清掃這裡的魔物。

朗格努斯有些慶幸自己目前為止沒有遇見任何魔物,就連一絲不友好的氣息也沒感應到。但是他對當前的情況還是感到非常奇怪,他不太明白為什麼是由自己獨自一個人去普賽託斯,而沒有任何護衛和隨行,他再次開始嘗試回憶登島的場景,可是大腦卻很強硬的拒絕了,這直接導致他頭又痛起來。

看著天色漸暗,他便在森林裡找了一塊相對開闊的地方,半臥著並熟練的用火系魔法點燃柴火取暖。

在一個人的森林裡,只有乾冷脆弱的枯枝和無家可歸的殘葉相伴,除了自己身處之地,林子內外都不存在任何安全感。

他打算待頭痛減緩後就打算小憩一會兒,以此來補充體力,雖然明白森林的夜晚寂靜而幽深,同時也伴隨著未知的危險。

可是他實在是太疲憊了,眼睛合上後很快就打起了呼嚕,只是睡得並不沉。

給我,開啟……

不知從何而來的聲音縈繞在腦中,就像在夢境裡發生一樣。

朗格努斯不以為意,畢竟做夢好歹能證明自己在睡覺。

然而,即使是難得的休息也持續不了多久。

因為這裡較為開闊,隨處可觸的風不停的叨擾著。微風很快升級到強風,朗格努斯那短而硬的鬍鬚都快要被刮掉,風一陣接著一陣,不時有拍打樹葉的聲音從林子後面傳來,四周的塵土也開始起舞飄揚,而這一切並沒有構成必須醒來的理由。

可是很快風力進一步增強,朗格努斯的身體被吹移了位,數不清的沙石如冰雹一樣砸在了臉上,他猛地睜開眼,起身環顧四周,驚覺周圍的樹只剩下一半的軀體,似乎被巨大的鋸子攔腰截斷一樣。

“雖然只是等級三的風系魔法,不過挺強勁的。”朗格努斯俯身靜待了一會兒,打算一直等到風力減小再一探究竟。

然而強風一直刮個不停,完全沒有要停歇的意思。他甚至後悔沒有藉機小憩一下,看著飄搖的殘木,他判定這不可能是精靈族的人施加的魔法。

過了良久,風勢終於減弱,他望著風源的方向,終於感應到有一個人在前面不遠處。

他小心翼翼的匍匐前行,靠著自己的感知力感應到那個人的具體位置,他發現對方並沒有移動。

“看來是在持續使用風系魔法,真是亂來。”

朗格努斯早年因感知能力出眾而被聖光帝國的魔法協會聘請為裁決者,專門負責判定戰士之間對決的結果,他此次趕赴普賽託斯也是因為這份工作。

他的感知能力除了能夠感應到周圍方圓百米的人與魔物之外,還能測算出這個範圍內的魔法強度。

然而他那出色的感知能力只適用於活物。

他集中注意力去感知那個人,卻全然不察危險正在逼近,等他發覺時已經措手不及。突然背後有個類似魔物的影子向他襲來。

“糟了。”此刻內裡也只能如此反應,他感覺自己的身體異常沉重,根本來不及躲閃。

他甚至還花了半秒鐘去禱告。

也許祈禱起到了作用。說時遲,那時快,就當他覺得自己快完蛋的時候只聽得一陣劈砍聲,隨即便意識到危險得到解除。

他趕緊睜開眼轉過身,發現背後的“物體”散了架,還有一把劍也落在了地面上。

“這……這是什麼東西?”他瞅著眼看地面,有幾塊似乎是用來遮蔽身體的破布,還看見了一副骨架。

“骷髏?”他疑惑地觀察著骨架,除了沒發現頭顱之外,骨骼下面還有一灘黑色的液體。

朗格努斯猛地一激靈,立刻感應到剛才那個人的位置,他就在自己旁邊。他看那個人滿布老繭的左手正握著一把刀,刀身還穿著五枚鐵環。

“你還好吧?”那人正側著身對著自己,他眼窩深邃的讓人不知其視野的去向。

“感謝尼凱女神……看來是你救了我。請問你是?”

“洛朗。你會魔法嗎?”那人語速很快也很簡潔,他的眼神一直在捕捉著什麼。

“魔法?當,當然會了。”朗格努斯一時不太明白他問題的目的。

“擺好防禦架勢吧?”洛朗握緊手中刀,他一邊後退一邊靠近朗格努斯。

“怎麼?魔物不止一個嗎?”這個世界幾乎每個角落都聚集著大量魔物,魔物有很多種,不同地域不同種類的習性也不相同,而在拉米亞馬森林裡的魔物一般都是獨行俠。朗格努斯在聖光帝國魔法協會的魔物圖鑑裡並未見過這種樣子的魔物,他想弄清楚這究竟是什麼,可是剛準備問的時候,洛朗已經開始詠唱了,他的全身還纏繞著藍色光芒。

“平時想你念你的時候你不來,走神的時候你卻出現,你不會挽留,也不會被攔阻。即使日光在追趕,也無法與你打招呼。我知道你一直在追尋著時間,你與他一樣,稍縱即逝,透若無物……”

“這,這也算是詠唱文嗎?”朗格努斯聽的雲裡霧裡。

“那是我自己加上去的,因為感覺比較浪漫,現在才是正兒八經的……雲穿痕,霧衍跡,迅猛而來,疾馳而去。清揚塵飛,怒吼山搖,湧動吧!翻滾吧!將前方的一切都摧枯拉朽般的刮爛吧!”

洛朗將刀插入地下,旋即將兩手掌開啟。朗格努斯知道他正在施展魔法,而且還知道這是四級魔法。目前大陸上已知的有上萬種魔法,其中輔助類居多,多半是讓個人行為變得更加便利。而戰鬥類的魔法不過九百種,依威力劃分了十個層級,最強的就是十級魔法。魔法威力除了層級高低也會受到施法者本身強度的影響,另外詠唱與否也直接影響魔法威力,普遍說來詠唱後的某一級魔法強於未詠唱的高一級魔法,甚至還能與未詠唱的高二級的魔法持平。

從洛朗施法的架勢來看,他應該是個戰鬥系魔法的熟手。因此朗格努斯對感應到如此猛烈的魔法反應並不覺得奇怪。

“狂流風怒!”

只見從手掌發出一股勁風將隔得最近的一棵樹霎那間連根拔起,那躲在樹後面的骷髏也被順勢吹散,而周圍的其他樹木也多半東倒西歪。

“真厲害!”朗格努斯肯定了洛朗的魔法破壞力。

“別大意,應該還有一個。”洛朗迅速掃視前方,朗格努斯也連忙照做,他仍試著去搜尋最後一個魔物的位置,奇怪的是發覺自己的感知力完全派不上用場。

森林的寂靜雖被打破,但那幽深的盡頭卻顯得格外黑暗。不知為何,洛朗感覺不遠處好像正被某個人窺視著,他希望這是個錯覺。

兩人一邊保持著高度的警覺性,一邊移動到開闊地中心。甫一站穩,就有數棵大樹朝著兩人的方向倒下,但很快便被洛朗施展的風系魔法吹飛的無影無蹤。

正在這時,那東西衝到朗格努斯跟前,朗格努斯看得真切,那就是個披著破布拿著刀劍的骷髏,它周身被一股黑氣包裹著。

這次朗格努斯提前判斷到了,他閃避了骷髏襲來的利刃,骷髏再次進攻時已經被洛朗用五環刀抵住。

“把這傢伙留給我!”朗格努斯已不像方才那樣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洛朗聽罷便繼續與骷髏相持。

朗格努斯鬥志高昂的詠唱道:“灼熱之炎,滾燙之漿,沸騰之汽,燃燒之炬……噴發吧爆裂吧,將一切都燃盡吧!熾烈新星!”

洛朗跳開圈子,只見朗格努斯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右手手掌開啟擺出爪型,從手心裡生出了一團火球。火球迅速發出並擊中了目標,那骷髏倒下前仍然往前邁了一步。

“搞定了嗎?”朗格努斯問道。

“嗯,黑氣也化成了水,這個傢伙被你幹掉了。”洛朗很確信。

“黑氣?就是纏繞在骷髏身上的那團邪惡的氣息嗎?”

“是的,只有黑氣化成黑水才能保證它們被幹掉。”

“這些魔物究竟是什麼?”

“它們不是魔物,因為它們沒有生命。”

“沒有生命……難怪我感應不到。”

“感應?原來你有這個能力啊,難不成就是靠這個一路躲避魔物嗎?”

“魔物嗎?一路上應,應該沒碰到過吧。”朗格努斯無法確認魔物是否在自己附近出現過,甚至對自己是如何進入森林的印象也變得非常模糊,他感覺在島上的三天的記憶在消退,彷彿要逐漸被掏空一般。

“不會吧?那你運氣真好……對了,我提到過我是洛朗,呂西安?洛朗,來自伊圖拉爾德的埃蒂安。你呢?”

“我,我叫朗格努斯,是聖馬丁人。”朗格努斯在答覆前的一瞬間感到一絲暈眩,不過立刻就恢復了。

“哦,那我們還是近鄰呢?我還記得聖馬丁某個城市是尼凱大陸教會的總部。”洛朗並未發覺朗格努斯那一剎那的異常,此時他眼裡的朗格努斯就和偶然路過的學院同學一樣。

“是啊。”

“那是哪個城市呢?對了剛見你好像在祈禱什麼,你信教嗎?”

“古爾,我信奉紅教……”

朗格努斯並未告知自己是裁決者的事,他暫時還無法信任這個叫洛朗的伊圖拉爾德人,同時也認為沒這個必要。

“嗯,那麼朗格努斯,你為何會在這裡呢?”

“我,我是準備去……嗅,這是什麼味道?”朗格努斯聞到了一股燒焦味。

“糟糕!也許是你剛使用的火系魔法造成了森林火災!”燒焦味如火山噴發一般驟然出現,洛朗下意識捂著鼻子,他望著四周,規劃著脫出路線。

映入洛朗眼簾的就是多個方向的林子上空已是黑壓壓的一片。

“森林火災?這也太誇張了,頂多是幾棵樹被點燃了而已。”朗格努斯清楚自己的魔法威力還欠火候,他也知道自己並沒有毀掉一片森林的實力。

“喂,你會水系魔法嗎?”洛朗問道,他語氣略顯無奈。

“水系魔法……唔,不會,那你呢?”

“好吧,我也不會,我們準備好跑路吧。”洛朗指著一個方向,那裡尚未被火苗波及。

“跑?火勢有那麼大嗎?”朗格努斯表示不解,腦中的黑霧似乎也對視野造成了影響。

洛朗向前顛了幾步,他聳聳肩,抿著嘴說:“你看上空的黑煙。另外可能是我之前放了那麼多風系魔法,現在還未來得及消散……”

“糟糕!那確實可能會引起大火。”勉力抬頭的朗格努斯恍然大悟。

“而且,在這片森林裡引起火災還有一件麻煩的事……哎,真是麻煩,為什麼派我到這兒來。”洛朗自言自語。

遠處,血精靈安塞爾莫正在一棵樹頂上放哨,眼尖的他看到了滾滾濃煙。

“族長,亞米拉馬森林中西部發現火情。”他正閉合著雙眼,似乎在與空氣交流。

“什麼?中西部……”

“是的,著火地點的位置比起西海岸,距離普賽託斯更近。”

“由你將火給撲滅吧。另外知道這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嗎?”對方的聲音融入了空氣中,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到。

“應該是由兩個人族分別施加了風與火的魔法導致,但不知道他們施展魔法的緣由。”

“兩個人族?看來魔法能力不一般啊。”

“族長,對此二人您有何指示?”

“……嗯……這,這兩個人族就……就讓伊莉亞特來處理。她應該在附近吧?”

“是的。我這就叫她去。”安塞爾莫對於對方突然的停頓感到奇怪,但想到畢竟是族長,他也沒有做過多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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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如果發現這兩個人族與暗夜有關的話就把他們給宰了。”這聲音略顯急促,安塞爾莫只當是族長還有要事要忙。

“如果沒有呢?”

“那樣的話,就把他們打到半死再扔進榕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