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應該不會有著麻煩吧？”邱木問著，從窗戶俯瞰樓下的風景，它們被大樓的陰影遮擋了大半，遠方是蒼白的天空。藍色？今天不存在。
太陽罕見的不耀眼，和白色的天空混為一體，也變成了白色。
“誰知道呢？剛剛孫曄說的也有幾分道理的。”喬思雨說道。“瘋子你也遇見過了，不是嗎？有信仰的瘋子。當然除此之外，瘋子還有很多種，為名的，為私怨的，為錢的……”
“這……我覺得我們應該跑路了。”
“膽小如鼠。瘋子瘋子，在人類的龐大基數面前自然是極少的部分，我想，你運氣沒這樣差吧？”喬思雨說著。“況且跑路也不是不可以啊。我說了，去雲都的。”
“去見那個萬事通？”
“不僅僅是。還有著埋著黃金的寶藏呢。”
“真的有黃金？”
“大概。”
邱木一怔。我不要大概，我要準確的答案。白跑一趟絕對是世界上最痛苦的刑法之一。給人希望，叫人絕望。這種事經歷了第一次就不想經歷第二次。
在邱木不完全人生觀之中，被填充了許多的無意義的東西，以及違反人類普遍認知的東西。但是，也還是有著普通平常的意識的，怕麻煩就是其中之一。外出這一行為在他死宅屬性下是奄奄一息。而離開這個縣城的外出簡直堪比犯罪。
“你的人生已經廢了。”喬思雨不得不這樣說道。過去的他好像不是這個樣子的。好像……仔細思考一番，喬思雨也沒有了把握和底氣了。
“好啦好啦，閒話少說。這個屍體究竟該如何處理啊？我可不想成為殺人犯。”
“你可以要第五子幫你處理。畢竟，第五宗族的特權還是很大的，你殺了一個人都可以是無罪的，何況是斬妖除魔這種偉大的事業呢。”
“我覺得你的話很是嘲諷，是錯覺嗎？”邱木和喬思雨四目相對。
“沒錯，是錯覺。”喬思雨眼神堅定。
是錯覺……就有鬼了。
特權階級向來是她討厭的存在，嗯，未來少女厭惡的東西。
邱木沒心思去揣摩喬思雨的所思所想了。在他看來，家裡有著這麼一個東西無比晦氣。早處理，早安心。
拿出手機撥給第五子。
“喂，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第五子的聲音有氣無力，似乎異常疲倦。
“有件事想找你幫忙。”
“什麼事？”
“我家裡有一具……”
“一具？”第五子疑惑道。
“一具屍體。”
“我靠，你小子殺人了？難不成是吸乾了血？”第五子的聲音一時間提高了數十分貝。
“瞎說，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是這樣的，我家早上跑來了一個惡魔，然後被我給幹掉了。所以，那個屍體就倒在這裡了。”
“這麼簡單？”第五子不太相信。
“就這麼簡單。這忙你是幫還是不幫？”邱木不耐煩地說道。
“幫，這個事情小菜一碟。你在家等著吧。我安排人過來處理。”第五子說道。
對喬思雨打了一個OK的手勢，邱木松了一口氣。這個麻煩東西終於要消失了。
“我說了這件事對他來說很簡單吧。”喬思雨無所謂的說道。對她來說，這還真不算什麼大事。屍體？在未來遍地可見。和隨處可見的垃圾一樣。
半個小時之後，傳來了敲門聲。
“來了——”邱木匆忙的打開門，卻是一下愣住了。這來的幾個人，好像是警察誒？
夜晚。從自然的立場上去分析，這只是一種純粹的自然現象。
但是站在對映的角度，這種顯現反映出了多種不一樣的事實。
夜晚象徵著黑暗，詭異，邪惡……約定俗成一般的，一切的負面情緒和所指代的現實都可以和夜晚掛鉤。聯想想象是人類的一種與生俱來的本能。
作為著一種純粹的現象，假如夜晚具有意識的話不知道會不會吶喊著，這鍋我不背。
今晚的月亮格外耀眼，或許是十五號的日子將近。
羅薩站在縣城的後山環繞的水壩邊，英俊的面容上帶著點點紅斑，額頭上的凸起高出了一層。
他的面前是兩個中年男人，各自謹慎的看著他。
“十幾年未曾出世，我還真是被輕視了呢。什麼阿貓阿狗都過來找死……”羅薩看著他們，眼神寒冷陰翳。殺人雖然有著特有的樂趣，但是總是重複一件事還是會感到厭倦的。
何況，這種讓生命重返意義的事情做多了總是會喪失新鮮感。生命向來沒有什麼神秘可言，人類更是如此了。意識創造不了奇蹟，思維一旦被放回整體，就會恢復原來的次序，從死亡之中獲得最終的意義。
“殺了你，我們兩兄弟可就一舉成名了呢。”左邊的男人笑得很開心。
“所以說，你們哪裡來的自信啊？”羅薩撓了撓頭，感到無語。人類的思想還真是難以理解呢，有時候聰明絕頂，有時候卻愚蠢天真。“僅僅是看我斷了一對角而已？”
“不是僅僅，現在的你就是拔了牙的老虎，毫無威懾力。”右邊的男人給予回答。
“可笑，就算是拔了牙，老虎的力量也是不可小看的哦。”羅薩輕蔑的笑著，雙手一揮，身後滾滾湧起浪濤般的黑霧，鋪天蓋地。
左邊的男人瞬間掏出口袋裡的槍支，對準羅薩開了數槍。子彈以閃電的速度來到羅薩的身邊，然後就那樣停滯在半空中，不動分毫。
“子彈？你們是在看輕我嘛？”羅薩面色一黑，居然使用槍，還是威力最小的那一種。叔叔可忍，嬸嬸都不可忍。他緊接著身體一閃，從天而降向著兩人的所在地衝去。
“就是這個時刻……”
兩兄弟對視一眼，各自向著旁邊散開，接著一聲巨大的轟動，半空中出現了爆炸開來的濃煙。
顯然，這是炸彈。
一陣硝煙之中，兄弟二人笑了起來。並且拿出來手中準備好的手榴彈，紛紛投擲向那個區域。
一連串的爆炸聲音久久不停。
“大哥，這下這個怪物絕對死了。”
“不不，我們還是小心謹慎一點。再怎麼說，這也是達到過神之領域的怪異呢。”作為哥哥的男人雖然這樣說，但是臉上的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什麼神之領域，還不是被我們一個炸彈就解決了。要我說，這就是那些裝神弄鬼的大勢力吹噓出來的東西而已。”
在晚風的吹拂下，煙霧漸慢消退。兩人這時正眼一看，地面坑坑窪窪，但是完全沒有了羅薩的身影。
“這……不會炸的灰都沒有了吧？”
“你蠢啊，這是不可能的，只有可能是……”大哥的話還沒說完，只感到後背一寒，從腳下蔓延起無邊無際的恐懼和戰慄。
匆匆回頭一看，他們的目標，羅薩滿臉的怒氣，周圍瀰漫著遮天的黑氣，籠罩在這個地方，世界外面的一切景物，全部消失不見。
地面上的雜草全部趨向於凋零。
“我還真是沒見過這樣愚蠢的人類，真是侮辱了我對於人類的看法。和那些人完全不同。”羅薩笑著說著，手臂直接搭在弟弟的肩膀上，緊接著，是悽慘的尖叫。
他的手臂像是被切開的豆腐一樣，血肉不自然的開始瓦解崩潰。
白骨上鋪上了一層紅色的液體，為這一片衰草之地染上幾分豔麗。
“你這傢伙……”大哥立刻衝向前去，手中握著符咒，白光微弱地宛如螢火蟲。
羅薩大手一揮，那張白紙燃燒殆盡，灰燼飛散。
“太可笑了，太可笑了。”羅薩看著兩人害怕的面孔，不自覺的大笑著。“你們還真是有趣呢。虛假的手段，卑劣的人性，毫無能力卻自大無知，你們簡直是窺探這個世界的眼睛，有趣……”
“你們，是不相信怪異嘛？”
兩個人顫顫巍巍的身體一動不動。
精神的活動首先就是分析真假，然而，思想一旦開始形成，根深蒂固的，就是難以改變的認知。世界上肯定是沒有絕對真理的，但是人的意識之中是有著真理的。在虛假和真實之中攀爬的人，不得不接受數不勝數的真實和虛假的判斷。
在他們兩人的判斷中，顯然，認知的意識是符合常識的。
羅薩墨黑的瞳孔端詳著這一對兄弟，看得清楚他們的顫抖，害怕，恐懼，甚至於烏黑的內心。“你們怨恨嘛？”
兩人沒有回話。
“應該不是啞巴吧。”羅薩撇了撇嘴，左手一揮，大哥的左腿血肉宛如稀泥一樣潰散，血液噴湧，灌溉了樹木的影子。
“說說吧，你們怨恨嘛？”
“恨……”嘴唇微微咬合，弟弟說出這樣一個字眼。
“哦，是嘛。怨恨嘛？也很正常呢，我也怨恨，怨恨那些囚禁我自由的人。看來，惡魔和人類的情感，在有些方面還是有著相同之處的。”羅薩說道。
“不，我們才不一樣，我們是人，而你是怪物……”
“怪物？”羅薩譏笑了一聲。“怪物？惡魔？這只是你們對我們的稱呼吧。在你們眼中，我們是濫殺無辜的怪物，但是在別人眼中，你們人類也是一樣，是怪物，是惡魔，是毒藥。你們瘋狂的佔據自然森林，這難道不是一種侵略嘛？瘋狂的屠宰家畜，這難道不是濫殺無辜嘛？荒唐可笑，說我是怪物，你們也差不多，可能比我還要更加符合惡魔的形象。”
“惡魔的定義是比喻非常兇狠且惡毒的人，我們來看一看，兇狠惡毒，這個詞語用來形容你們再合適不過了。無數渺小的生命註定要降臨在這個世界上並且為人類而死，這是多麼可悲的事實。”
“荒謬……”
羅薩搖了搖頭，他可沒有過多的精力來爭論這些東西，既然對方不相信，那也無所謂，因為，他們反正是要面臨死亡的。
“好吧，閒聊結束，我們再見啦。希望在地獄能夠看見你們。”
羅薩說著，雙手隨意的揮了揮，地面突然下陷，重力彷彿超自然的增加了一番，兩個人在這一瞬間，死亡無聲降臨。
下陷的地面漸漸形成一潭血池，接著慢慢滲透到地面之下，開始滋養那些茂盛生長的植物和生命。
這也是一種美妙的迴圈呢。
羅薩輕鬆的吹著口哨，背後張開巨大的黑色羽翼，向著遠方飛去。
他這次出來的目的，可不是那樣簡單的呢。
在這個地方殺戮四起的時刻，老遠處，一個用著望遠鏡觀戰的男人撇了撇嘴，用超過光速的速度把這一則訊息傳播到縣一中的某個教室。
首先知道的是一個穿著暴露的煙燻妝女人，手指上的菸頭還向四周傳播著尼古丁和焦油。害人匪淺。
“我就說嘛，這一對奇葩遲早藥丸……還真以為揣著點劣質軍火就能神擋殺神呢，可笑。”女人這樣說道，給左邊的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一個挑釁的眼神。對方明顯眉頭一挑，不知琢磨著什麼。隱隱約約的抖動了身體。
“你這是幸災樂禍。無論如何，他們也是和我們站在同一戰線的同伴，沒想到會落得如此下場。哎，可悲可嘆……”女人對面的一個男人握著安定球，一臉惋惜地說道。似乎在替那些英年早逝的人們祝福。
“王鐵木，你這個偽君子就不要說話了，讓人心煩。”煙燻妝女人十分厭惡的看著名字略顯土氣的男人，假裝嘔吐了幾下。
“孔夫子說得對，果然是小人與女人難養也。”王鐵木感慨著，繼續轉著安定球的手突然感到燙手。他慌張地鬆開，那兩個球體直墜地面，乒乓作響。
“周敏，你這有點過分了。”王鐵木看著那個女人，說道。
“過分麼？對你這種道貌岸然之輩就應該這樣。你這樣感到惋惜，自己為什麼不去幫助他們啊？反而在這裡看熱鬧？何況，我只是給你的兩個蛋蛋加熱一下而已。”周敏排擠道。
“這都是命，我是阻止不了的。”王鐵木嘴角一陣抽搐，這廝最後一句話怎麼這麼汙呢……
坐在一旁第五子和趙麗雯兩個默默地看著這一對為老不尊的前輩們拌嘴，滿頭黑線。這些人帶出去都不好意思說是自家的前輩。好在，這裡好像還有一個正常人……
這樣想，第五子把眼神看向角落，那裡坐著一個閉著眼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已經睡著了，坐姿充滿了慵懶的氣息。身上穿著的白色外衣簡陋邋遢，就像是三天沒洗發黃的顏色。
好吧，這也不是一個正常人。
第五子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不知道如何插嘴。今天聚在一起等我目的好像不是閒聊吧？這又不是無所事事的學生會。
“話說，各位前輩……”
“什麼事？公子。”周敏問道。作為第五宗族的副族，她還是有著對主家的尊敬的。何況，第五子可是下一代家主的有力競爭者。給他一個面子是互有幫助的事情。
“小孩子家有個屁事……”王鐵木打斷道。惹得周敏怒火中燒，周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連教室的氣溫都上升了一點點。
“得，你們第五宗族的火氣真大。”王鐵木說道。
“王前輩，你這話說的就有點過了。我只是我，周前輩只是周前輩，怎麼能夠代指整個家族呢？”第五子溫和的笑著。
“好啦好啦，我們還是討論正事吧。”
在這個時刻，西裝男勉強還記得自己前來的目的，沒有忘乎所以。他摸著額頭，說著。
“正事？也罷，關於對付惡魔的計劃的確需要探討一番。反正我們清理那些違禁者的目的也差不多達成了。我想想，從昨晚到今晚，包括那對兄弟在內的十一個人都gameover了。也算是解決了一些麻煩。雖然那個最大的麻煩還在。”
“麻煩。你們這是心狠手辣。那可是十一個冉冉升起的驅魔新星啊，就這麼葬身沙場，哎……”
“王鐵木，你這是貓哭耗子，假慈悲。清理違禁者的行動你們天柱山也是默許的吧。還心狠手辣？你和我們有什麼不同嗎？”周敏厭惡的看著這個男人，充滿了虛偽與做作，整一個負面集合體。世界上最卑劣的東西，他都具備。
“即便如此，這也是可悲的事情啊，不是嘛？人死了總會感受到一種與生俱來的悲傷的，無論認識與否。”王鐵木說道。
“王叔，你還是說正事吧。”一直保持沉默的趙麗雯開口說道。王鐵木瞥了她一眼，異樣的神色一閃而過。“好吧，既然小姐你發話了，我就說正事吧。”
“羅薩現在在逐漸恢復實力，我們應該乘早解決他。”西裝男說著，心裡感嘆，終於不用聽他們扯淡了。
“解決？”周敏輕蔑的笑了笑，在煙燻妝的襯托下著實感人。“你或許不知道吧。半神一般是不會被殺死的。神之領域，步入這個領域的生命，無論是怪異，還是人類，都將是受到天地祝福的存在，換而言之，他們是上天保佑之生命。所以說，殺死……這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那……準文殺死半神的事情……”西裝男疑惑道。他只是一個中等勢力的代表，說實話，能夠坐在這裡是一種榮幸。至於神之領域，關於這方面的事情他們只知道傳說。半真半假的傳說。
“我說了，是困難的事情，但是並不意味著做不到。生命生命，不會死還是什麼生命？生命的意義就是終有一天會死去。當然，準文那個女人究竟有沒有殺死那個殭屍誰都不清楚。”
“也就是說有可能嘍？準文不愧是女武神呢。”
聞言，周敏不自然地撇了撇嘴。女武神？那個遭人厭惡的女人真是讓人不爽。但是，她不得不承認，準文的實力，的確強的可怕。可怕得不像一個人類。
“管她是不是女武神，這都與我們無關。我們不是她，她也不在這裡。當然，她要是在這裡，也就不會有我們的事情了。”
“這可不一定哦。”王鐵木說道。“我可是聽說，這次事件好像有魔女在摻和呢。那個被世界詛咒的女人。要知道，準文可是和魔女一夥的。”
魔女。
這個名字就是一個禁忌。提到她，在場的所有人都面色難看，連那個在角落裡打盹的男人都睜開了眼睛，深邃如星空。
“這件事，是真的嘛？”周敏咬著嘴唇說道。
“十有八九。”
“可是，這不應該啊。這不是她一直以來的作風。”
“所以還有一二的懷疑。”王鐵木偏頭說著，突然煩悶了起來。魔女魔女。這個詞彙真讓人不舒服，就像是有一隻眼睛在凝視著他。無時無刻監控著他的一切。
“如果真要考慮魔女摻和這個條件，我棄權。這就不是一個簡單的驅魔任務了，我寧可面對全盛時期的羅薩，也不想和那個女人有交纏。一旦纏上，就是一輩子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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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寬心吧。這很有可能是別人亂說的。畢竟，魔女身邊的幾個人，我們大多都知道。而據王安描述，那是一個年輕的少年。所以……”
“所以，你想要試試自己的運氣？”周敏譏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