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在昨晚對我說過,一直朝著太陽的方向就能夠到達無色谷,但是,在跑了大概三個小時之後,我卻再也找不到太陽的方向。
我們不得不對著太陽順著山路來到了一個豁然的洞口。
洞口之中一片漆黑,那種黑就像是要把世界上所有的黑一股腦吞進去一般。
但是除此之外,我們別無選擇。
“進去吧”
莧藍看著我。
我點點頭。
兔子緩緩邁著步子踏進黑暗,直到我們完全被這股濃烈的火焰般燃燒的黑吞沒。
“憑感覺走吧,爸爸說過,在這後邊就是無色谷了”
“我知道,只是請你抓緊我。”
她緊緊的摟著我的腰。
突然,我再次的聽到了那種撲騰著翅膀的聲音,是那只烏鴉,是它,上次聽到這種聲音的時候還是在城堡中的小木屋,可是那次我和莧藍聊天時消失的烏鴉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呢?
這種“呼呼”煽動空氣的聲音越來越近,幾乎是擦著我的耳邊一樣。
“你聽到了吧?”
“是那只烏鴉嗎?”
莧藍問我。
“你能看見它?”
“我能看見它!”
“你能感受它的方向嗎?”
“我能感受!”
進入了一個洞又如同樹枝般分叉處許多小洞,而不留神走進錯誤的洞口,就會走進死衚衕。
那只烏鴉好像要給我們帶路一樣。
它在我們頭頂前方盤旋,但我們所能看到的只是一團比黑暗更加濃郁的黑影。
但是這樣的黑影有羽毛,有尖尖的小小的嘴巴,有唯有翅膀呼啦啦煽動的獨有聲色。
莧藍和我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不會有事兒的”她說“你回來的第一天,我就注意這只烏鴉了,島上有一些特殊的動物,會說話的兔子國王,還有這只烏鴉,這些並不需要特別驚訝。”
“他們都有特殊能力嗎?”
“這只烏鴉好像對黑暗特別的敏感”然後我聽到手指撩動頭髮的聲響“但又好像不僅僅是這樣,好像,好像他跟著你,就是想要到無色谷一樣,他好像一直在利用你”
烏鴉依舊在盤旋,或許,在他盤旋的前方正有數個如同函式般的洞口,我們沒有製造光亮的工具,我們所能夠擁抱的只有黑暗。
“你是說,他只是藉助我離開國王的宮殿?”
“也許吧”
“可是,可是在那個小木屋之中他也是有機會自己逃走的啊。”
莧藍頓時陷入了沉默,四周也是死一般的寂靜。
那只烏鴉忽然往前徐徐飛去,我迅速尾隨著它。然後走了大約百米,它又停了下來。四周傳來滴滴答答的水滴的聲響,旁邊似乎有一個天然的小水池,上方凸起的石頭將石壁深處的水積攢而下。
當然這些知識我的推測罷了,存在我四周的究竟是何物,無論怎眼都只能夠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罷了。我們只有緊緊的盯著這只烏鴉,他是我們所有的希望。
“島,那次你被三個士兵抓走的時候,我們後來緊緊的跟著那條船,然後我們就看到了那個氣球的出現了,真的是相當的不可思議啊。”
我忽然間猛的一怔。
“那個時候我只覺得自己迷迷糊糊的,眩暈感和頭疼感像是拉伸肌肉的彈簧般向兩邊撕扯,然後睜開眼睛就看到氣球了。”
“我們的船緊緊的跟在你們的船後,然後就只看到你低垂著頭,忽然,水面咕嚕咕嚕的冒著泡,從水裡面鑽出一個和你一模一樣面孔的男子,那個男子浮在水面,兩隻手交叉著將自己的雙手往身體裡面擠,然後,雙手又伸進水中,大概是把雙腿也朝著身體之中擠壓,我和爸爸當時簡直是驚呆了,在這之前,爸爸還打算去救這個人,但是看到這樣的狀況趕緊縮了回來,然後那男人撕下自己的麵皮,長長的頭髮瞬間從那皮之中湧出,然後他面無表情的將那皮中戳了一個小小的洞,往其中吹氣,變成了一個氣球,綁在腰上之後就飛到了你的身邊。”
“可是”我驚訝的差點說不出話來,在黑暗之中我沒有辦法捕捉她的表情,但是毫無疑問,在她向我吐露這些心緒的時候,她的內心一定也翻滾著比這黑更加濃郁的浪潮。
“可是這不是和我的夢很像嗎?那個和我相同的男子,翻過沼澤,逆著湖水逆流而上,氣球,她也是我?”
“我不明白,但是可以肯定一點,你們身上擁有可以離開這個小島的絕對的秘密。”
我的心像是被一萬個氣球吊著懸浮在狂風舞蹈的半空。
“莧藍,你能不能你很用心的聽我和你說上一句話。”
我能聽見莧藍均勻的呼吸,除此之外,所有的聲音像是死了一樣。我能想象此時此刻她正在溫暖的凝視著我。
“你說吧”莧藍說“我聽著呢。”
“在國王的城堡裡,我想過放棄的念頭,我想呆在這個小島,只想簡簡單單的生活,只要自己幸福就好了,我是這麼想的,但是,現在這個小島已經沒有辦法生存下去了,我們只有一個月的安全時間,所以我很想儘快和你們一起離開這個小島,但是,我實在是對自己沒有多大的自信,我覺得自己可能想不起來,記憶的門真的鎖的死死的。”
烏鴉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一樣,直直的朝著前方飛去,走了大約一裡,又朝左拐去,然後,我們終於看到了逐漸清晰的光。
它狠狠地射了進來,然後眼睛火辣辣的直作疼,但是,我們依舊朝前走去。
在豁開的洞口前,我們終於看到了無色谷。
洞口在半山腰上,觸目所及,全是黑色和白色兩種冷冷的色調,白色的樹幹,峭壁,湖泊,黑色的樹葉,草地,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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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濛濛的天空中幾朵白色的雲依偎在一起不動聲色,單調的灰色剪影下幾隻白色的小鳥如同雨點般擦過天際,晶瑩的如同碎了一地的鑽石般的湖水被黑乎乎的兩岸死死的夾住,視野裡無論如何搜尋,無論怎麼努力也只有這兩種顏色。
探頭,低頭,抬頭,扭頭,捕捉的世界只有單調,讓人窒息。
但是,不管怎樣,我們終究是到了。
這麼想著的時候,那只烏鴉正飛在半空中直直的看著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