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救你朋友就必須用絛蟲的力量,你能夠明白嗎?只有將絛蟲抓住,讓他進入你的朋友的身體,她才可能完全好轉起來”
看來,烏鴉已經將所有的事情全部告知海豚。
他們手挽著走到我的面前,絛蟲緊緊的盯著我的眼睛。
“絛蟲就在我的身體裡,將它從身體之中取出並非易事,這是你們兩個人才可以辦到的事情。”
至於為什麼絛蟲進入氣球的身體,她就完全可以復原,我實在無法理解。這個折磨了絛蟲八年之久的生物,居然能夠拯救生命!
所有的一切都在朝著不可思議的方向發展。
我們朝著博物館走著,一路上他們緊握雙手走在我的前面,我只好緊閉雙唇,不作言語,那是他們剛剛踏足的世界,我無權干預。
看到莧藍的時候,她還在看書。
是那本《給青年小說家的一封信》,翻開的正是絛蟲寓言那章,看到絛蟲身邊多了一個女孩子,她大大的睜著眼睛,緊緊拽著我的手。
“是那個女孩?”
“是的!”
我說。
“是你把她找回來的?”
她顯得高興的有點超出常理,直直的看著海豚的眼睛,就像小孩兒突然看到喜愛的動畫中的人物從熒幕之中跳將出來一樣,她的眸子盪漾著像是兒歌般歡快的笑容。
海豚也只是靜靜的笑著,然後朝莧藍伸出手。
“多虧你的朋友”然後,她又仰起頭看了一眼絛蟲,“我們這才能夠找回逝去的愛情”
海豚和莧藍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突然,絛蟲緊緊的捂著自己的胸口,踉蹌的跌倒在地,他的臉頰變的瞬間慘白,那就像是變臉般從春風十里的小徑朝著無盡溝壑的駭人深淵飛躍,目視他這般的變化,無不魂飛喪膽,他猙獰的面孔,暴起的青筋,在他身上所經歷的痛苦就像是指數爆炸的方程一樣,不消數秒,他便整個的倒在地上。
他不住的撓著自己的胳膊,像皮球似的在地面打滾,儼然扔進滾燙的油鍋之中的小魚一樣胡亂的翻騰。
“要出來了,要出來了”
他大聲的叫著。
我看到海豚早就已經淚如雨下,她被嚇壞了。倒在沙發上,完全不知所措。
“什麼要出來了?”
我急忙回應。
“到底應該怎麼做? 絛蟲嗎?他會怎麼出來?我該怎麼幫你?用什麼把他抓起來?還是要把他給弄死?”
莧藍和海豚只好緊緊的抱在一起,他們蜷縮在紅褐色沙發上,只敢遠遠的看著在地面掙扎的絛蟲。
“求求你,救救他,我們才剛剛在一起,你一定,一定要救他”
海豚看著我的眼睛,淚眼婆娑的說道。
我慢慢的靠近絛蟲,他已經開始吐出鮮血,整個身體像是石頭一樣直直的挺著,這個剛才還自然的陷入接吻愛河的男人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他的眸子像是石塊一樣向外爆炸般凸起,臉頰這時由於過度的掙扎已經變的像是鮮血般緋紅,嘴角不時還向外噴出鮮血。儼然將死之態。
“告訴我,怎麼把絛蟲給逼出來,怎麼辦?我一定要救你,再不救你,你就完蛋了”
莧藍像是意識到什麼,突然緩緩的念出聲音,像是禱告,又像是在追尋著什麼的聲音。這樣的聲音,這樣的節奏,這樣的語氣,我好像只聽過一次。哦,對了,在那個小船上,她曾經這樣出聲念到。
那就像是無數宇宙深處的光射進瞳孔而世界又忽而轉進黑暗,光明和黑暗在你眼前不斷的交錯。所有的人類都在抬頭追尋著宇宙深處的光芒,在湖泊,在山頂,在梧桐樹下。
“我的女孩
在你的眼中被殺死”
莧藍像是唱歌一樣讀起來,絛蟲終於奇蹟般的開始安靜下來。
莧藍繼續念到
“在這世界
所有森林的樹木統統倒在地下”
那絛蟲像是聽懂了什麼一樣,逐漸安靜下來,絛蟲的膚色開始慢慢的恢復正常,他的瞳孔也開始有了神色,他無助的看著我,靜靜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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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豚馬上跑到絛蟲的面前,不住的親吻著絛蟲的額頭。
她緊緊的將絛蟲的頭擁入自己的懷裡。
“她的心
被放置在一個松鼠都找不到的地方”
莧藍繼續念著。
絛蟲已經開始慢慢的恢復力氣,他慢慢推開海豚,然後凝視著我的眼睛。
“絛蟲終於要離開我了,他好像尋找到了新的宿主,那個宿主就是你,接下來他會以你身體深處的某個東西作為養料,不斷的蠶食你,不斷地折磨你,無論怎樣你都要接受,你和你的朋友之間一定具有某種聯絡,唯有如此,你才可以拯救你的朋友,之前,我理解錯了,我以為絛蟲的宿主是你的朋友,現在看來,只有你作為宿主,你的朋友才可以得救,只有這樣一個辦法。”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氣球和我之間的聯絡?身體深處的某個東西作為養料 ?
我猛然之間想起來莧藍曾經和我說過:氣球是我的某個部分變化而來的。還有我曾經做過的那個鑽進沼澤之中的那個和我長相相同的男人的夢。以及此時此刻我必須作為絛蟲的宿主!
“夢境會以扭曲的姿態前進”
莧藍曾經對我說過。(參見第十九章)
“在無色谷中尋找色彩一定要朝著不可思議的路徑前行才行”
離開的時候氣球這麼對我說過。(參見第十九章)
原來這一切都是暗示,所謂的氣球就是我,我就是氣球。
或者說她是我自身衍生的一部分。
但是這一切究竟意味著什麼?
“絛蟲會從我口中出來,莧藍,你接著念下去吧,唸完最後一句,他就會從我口中爬出來,到時候,島只要同我接吻,接納他就好了”
我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無論發生什麼都必須好好的接受才是。
“長滿三葉草的山坡上啊
充滿活著的憑證”
絛蟲猛的抽搐了一下,他的脖子中出現了某個長形的物體。
我趕緊將嘴湊了過去,緊緊的貼在他的嘴唇,海豚目光呆滯的看著我們。
“海豚啊 你還記得海鷗嗎
還記得海豚賓館嗎?”
我只感覺一條柔軟的東西像蛇一樣瞬間鑽進我的口腔之中,只是剎那間的感觸,所有的意識像是被他奪走了一樣。
但是他還是為我開啟了一扇窗戶。
我從窗戶向外看去,成千上萬條絛蟲在空中旋轉,就像宇宙飛船般朝著白色的天際湧去。
完了,我已經變成絛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