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遴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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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六，遴選會。
高三的週末自然有課，但參加遴選會一向是個很好的請假理由。
何南靠在車窗上看著外頭的風景，樹木車輛行人，如此種種，他心不在焉，只覺得它們都是過往雲煙。
車子是開往城外的，55路車，就像他曾經和奇易說的那樣。
行到這一段時，窗外的風已經很大了，如果他探頭向外望的話，可以看到前進的方向上，江水著泛著粼粼波光。
公交車要經過跨江大橋向外走，這座城市被兩條江穿城而過，對居住於此的人來說，越過江既是“城外”了。
但就行政上來說，大學城依然是城市的新區，原本在市區的大學都被遷移到那裡，這件事也就發生在五年之間而已。
五年，他想著，大約就是奇易上大學前沒多久的事。
她沒有說自己是哪的人，但從她過分標準的普通話來看一定不是本地人，但就算是從北方遠道而來這座南方城市，何南也能輕而易舉地想到理由。
系譜學，開城大學的系譜系在全國也能排得上號。
不過除此之外，開城大學本身也是名牌大學，“學校好的話，專業就相對不那麼重要了”——有人曾這麼說過。
何南嘆息著揉揉額頭。
他家附近沒有55路經過的車站，他走過很長一段路才找到公交站。
所幸的是他上車時車正好有空位，他立刻就坐了下來，把耳機帶上不問世事。
裡頭放的是英語聽力，他把它當日常來聽，雖然現在沒有試卷在手，但他在讓自己的耳朵適應語速。
他手機裡還有各種學習用的APP，只是現在滿腦子的遴選會讓他沒有心情開啟那些東西。
……他第一次參與遴選會。
事實上這類東西也是近期才興起的，以系譜學而文明的開城大學在這方面同樣走在了時代前列。
當車子行上第一座跨江大橋時，他的思緒已經飄到了事前對遴選會的調查上。
即便是在網路上也找不到更多關於遴選會的訊息，他在各個搜索引擎倒騰了一陣就輕而易舉地放棄了。
百聞不如一見，他查得再多也不如實際去上一場來得實在。
其實當世界線更新時他就已經注意到了週末這場遴選會，在奇易叫住他之前他曾想過摁下那個報名按鈕。
但他最終因它召開的地點而遲疑了——他不喜歡去開城大學。
這件事即便現在也攪得他心煩意亂。
“算了。”他嘟囔著，“船到橋頭自然直吧。”
車子又經過漫長的行使，終於抵達了終點。
開城大學就在車站邊不遠，他抬頭看了眼便快步走向那裡。
他帶了頂棒球帽，還低著頭，不留意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他，遴選會的場地在大學的體育館，他一走進學校就找到了方向。
那裡已經聚集了一些人，大多數人都穿著便服，從外貌上看不出他們究竟是高中生還是大學生。
不過何南環顧一圈，還是發現了些如他一樣穿著校服的人，大多數是公立學校的，只有一兩件私立高中的校服一閃而過。
“……比想象得還要人多。”他輕聲嘟囔著。
“嗯，因為23歲以下的人都有可能前往異世界，所以本校的學生也來了不少喲。”
“？！”奇易？
她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的？
何南猛地扭頭，就看見她坐在自己側後方，衝他揮了揮手。
“一開始就在了。”奇易笑著解答了他的困惑，“只是你沒注意到而已。”
“唔。”他太過在意周圍，反而忽略了最明顯的地方嗎？何南想。
“倒是你，穿成這樣，我差一點兒都沒有認出你。”她走上前，摘掉了他頭上的帽子，“為什麼呀？”
“……我有自己的理由。”何南把自己的帽子拿了回來，“照你的說法，會有更多人過來。”
“嗯，一定的。”奇易笑了笑，“學生會也很看重視這次活動。”
原來這種事會交給學生會操辦嗎？何南再度“唔”了一聲。
他也曾在學生會幹過一段，不過很快退出了，他不太清楚高中學生會和大學的有什麼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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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他們那邊那邊打聽了些關於遴選會的事。”奇易沒有察覺他回應的含糊，而是繼續說道，“他們會先介紹一下各個世界的狀況。”
“居然還會有介紹？”何南看了她一眼，“我以為沒有英雄，我們不能前往異世界。”
“但是知道的辦法還是有的。”奇易說道，“情況有多糟之類的。”
“也是。”何南漫不經心地說道——“世界線”就是根據這做出來的APP，他對此其實已相當熟悉。
“那之後，如果有人想接受試煉，可以透過一定方法讓他們前往世界樹世界。”
“但如果試煉沒有成功，這些人之後都無法踏入異世界。”何南接下了話頭，“我好歹也做過一些調查。”
“嗯嗯，真是好學生。”奇易笑了，她甚至試著摸摸何南的頭，被後者退一步閃開。
奇易也沒有在意，她背過手，向四周看去。
人比剛才更多了。
“在開場前，我們系的教授會有個講話。”她說，“你懂的，就是老一套。”
“……嗯。”何南也把注意力集中在周遭的情況上。
放眼望去的確能夠看到主`席臺，但沒有多少人在注意它；大多數人都在擺好的桌意邊轉悠，留意著傳單或說明上的字。
這就像是場招聘會，何南這樣覺得，儘管他並沒有去過任何招聘現場。
更多穿校服的人出現在體院館裡，氣氛開始變得熱絡，也開始變得聒噪。
何南暫且不想走進喧鬧中，他就站在外沿打量著會場裡的人們。
有個整整齊齊地穿著全套冬季校服的女生把所有會場裡發放的東西都仔仔細細地看了個遍，另一個體格壯碩的男生正在她幾步遠的地方東張西望。
前者看起來應當好好地坐進考場準備一場高考，而後者看起來則像是個體育生，遴選會的現場著實吸引了各式各樣的人前來。
他們大約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目標，才會不顧一切地放下原本該走的道路選擇現在還在爭議中的英雄之途。
“這個給你。”奇易湊到他身邊，向他伸出手。
“……？”一張傳單忽地出現在視野中，何南不由得一愣。
“你看起來不想湊熱鬧的樣子，我就去拿給你咯。”奇易笑嘻嘻地說。
何南只得把它接下，傳單只有單面，上面列舉了幾個名字：“這是？”他問。
“在那邊拿到的。”奇易比了比體育館的另一端，“我有同學在那裡幫忙。”
“哦。”也就是說這也是會場內的派發物。
“看看？”奇易試探性地問道。
何南眯起眼睛，想問為什麼——她是特地把它拿給他的嗎？
“是哪個神話的？”不過他最終還是決定換一個問題。
根源世界樹的所有枝丫在這個世界都有所體現，它們投影在各個神話中，神話中的世界樹。
所以，系譜學的研究內容一直有部分與神話學相互重疊。
不過何南並不是個神話愛好者，對他而言這個問題也就是隨口問問，若答案太過偏門，他也就只好說抱歉了。
“一個偏遠的神話。”奇易說道，這回答出人意料的含糊不清。
何南沒有來得及去看傳單上的詳細內容。
主`席臺的方向忽然傳來一陣麥克風的雜音，他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那張長桌上，有人已經就坐。
“那個就是你們系的教授？”何南順手就把傳單塞進口袋，“好年輕……”
他看起來不比在場的學生大上幾歲，最多也就三十出頭，戴著眼鏡，穿衣的風格倒是相當成熟，馬上就能與在場的人拉開距離。
此時此刻，他正饒有興趣地打量著臺下的人，有那麼一會兒，何南覺得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自己身上。
於是他決定把棒球帽壓得更低。
麥克風的調整結束，看起來是學生會高層的人咳嗽了一下，開始說道：“咳咳，各位安靜一下——”
雜亂的現場頓時安靜下來。
然而與此同時，從天花板上，一道炸雷突地落下，轟然砸在主`席臺上！
“什麼？！”
何南伸出手臂，把奇易擋在後頭。
屋內捲起了亂流，他的棒球帽一下被掀翻，順著氣流的方向衝上屋頂。
——在那裡，巨大的黑紫色洞穴張牙舞爪著，將所有來自地面的東西吸進其中。
“小心！”奇易抓住他的手臂，“我們很快也會……”
被捲入其中。
聲音連通他們的人一起，落進了翻滾著雷霆的洞窟中。
何南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所有的感官都化作虛無，他在無底洞裡不斷下墜，很快便失去了意識。
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個問題直到最後一刻還彷徨在他腦海。
與他的意識一起陷入無盡的黑暗中。
…………
……
“快看！他好像要醒了！”
“他醒了我們該怎麼辦？他是傳說中的勇者大人嗎？”
“我們是不是應該躲起來再看看比較好？”
“也許，……”
隨著這些嘰嘰喳喳的聲音，他的眼皮底下有光漏了進來。
何南艱難地抬了抬眼，視野從模糊漸漸變得清晰。
他開始看到了，他正躺在一片清樹林之中，周圍的樹木正在隨風搖曳，些許葉子落到他身邊。
而那群圍在他身邊不斷說話的則是群白色的、毛絨絨的……
“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