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史蒂拉與安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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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迪在這座城市裡還真是住了不短的時間。
按照一路上史蒂拉的說法，他一到能夠接受試煉的年齡就接受了學者試臉，而後便一心一意撲在了特雷斯的圖書館中。
“要說關於古代傳說的文獻，果然還是特雷斯比較豐富啊。”安迪說，“首都圖書館雖然有些珍本，但數量上遠遠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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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這裡是離古道最近的圖書館——安迪是這樣說的，他帶著幾人，沿著圖書館附近的小路抵達一座小樓。
“這裡就好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懷中掏出了鑰匙——看樣子這裡是他的住處。
“你們的模樣無論怎麼藏，在大街上都會引人注目。”安迪這樣說著，“不過，只要在屋裡就沒事啦。”
真是理所當然的結論，何南心想，他們之前還曾討論住宿問題，現在看起來已經一併解決。
何南跟在他身後走進屋子裡，天花板就在他腦袋上十幾釐米的地方懸著。
“城市裡呢，因為透過試臉的人比較多，因而屋子的高度也會比村裡要高。”安迪一邊說著，一邊走向櫃子，“你們要什麼？水？甜果汁？還是……”
“……水就好了。”何南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四周。
如他所料，這裡也有一堆堆的書，大多數都放在桌子上，卻是散亂無章地放著，他走近桌子撿起一本，就看見封面上寫著《勇者傳說考》。
“那本就不要看了。”安迪看見他的動作，說道，“已經是二十年前出版的了，就現在來說可能——”
話才說到一半，他就忽然頓住，隨即苦笑了起來：“現在無論什麼書可能都過時了，因為傳說已經變成了現實。”
話語中的苦澀讓何南一瞬間甚至想為自己成為了勇者一事道歉。
“這些書裡搞不好能找到些有用的線索。”他把話題轉開，“就算是舊的書也沒關係。”
他說著便翻開書，那上頭密密麻麻的字跡讓人一看就知道這是本學術書籍，但其中仍有些插圖，描繪從各地發掘來的勇者傳說。
何南第一眼就看見了張整頁的插圖，上頭描繪著一面石碑。
“這是……”他認得這石碑，“我見過這個石碑。”
“嗯？我看看，這裡寫著‘試煉之地內的石碑’”奇易聽見他的話湊了過來。
“那張圖是學者們仍可以進入試煉之地時畫下的。”安迪說道。
“因為土地腐化的關係，已經很少有人能去古道下游了。”史蒂拉補充道。
“王國現在只支援戰士試煉了。”安迪聳聳肩，“因為前線一直少人，再這樣下去根本不足以維持戰線。”
要是勇者也能在前線戰鬥就不會這樣了——據安迪說，城裡流傳著這樣的說法。
何南垂下眼，狠狠握了握拳：“但現在的我，就算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
——因為他輸給了魔王。
若讓前線的士兵知道這些，只怕會帶來負面影響。
安迪的貓尾巴微微捲起，貓眼深處光芒閃動。
“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問，“能把全部經過告訴我嗎？”
幾人對望一眼，這才意識到他們還未向安迪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但他在此基礎上，毫不猶豫地幫助了他們，是因為史蒂拉的緣故嗎？
奇易在史蒂拉身後推了把，說道：“去吧。”
何南低下頭看書，決定不去理睬他們說了些什麼，專心地看著書上的內容。
“試煉之石碑，位於古道盡頭的勇者試煉之地，據說當有資格成為勇者的人碰觸它時，便會展現真正的力量……”
真正的力量難道就是那個眼球嗎？何南不由得腹誹，另一邊的史蒂拉已經開始向安迪介紹情況，敘述從何南成為勇者後開始。
即便史蒂拉也不知道當時的他們在石碑前經歷了什麼，即便對於奇易他也並沒有說得很多，在手中迪沃亞居民的書籍上更不可能見到相關記載。
書上倒是提及了為數不少傳說中勇者的所為，故事從一劍劈開大地裂谷，到將意圖毀滅世界的人葬送在世界盡頭的大海中不一而足，有些故事即便連何南也能看出被後世添油加醋了。
“這些都是根源世界的人做的嗎？”他嘀咕道。
“小部分是的。”奇易聽見了他的聲音，“大部分都是真正的故事。”
“這樣啊……”
“考察這些傳說也是系譜學的課題之一喲。”奇易笑了，“某種意義上來說，和安迪他們正在做的事是一樣的。”
何南向安迪的方向看去，黑黃相間的貓耳正在抖動著，大約是因為史蒂拉說了些什麼。
“所有以前成為英雄的人，你們都有記錄在案？”
“大部分是有的。”奇易說，“世界樹系統還是有在好好運作的哦。”
何南想起它錯誤的時刻，眼皮不由得一跳。
這會兒史蒂拉已經和安迪說完了事情的經過，有著貓咪外表的學者，他的尾巴已經蜷成了一團。
“我不確定我能幫上多少。”他說。
何南咧嘴一笑，回道：“我也不確定能找到多少……總之，對於勇者傳說，你們有什麼研究成果嗎？”
“怎麼說呢，這幾年的主要工作都是在根據發掘物整理，……”
討論就此展開，兩人很快便像是熟識已久的人一樣陷入熱切的議論中。
史蒂拉呆在一邊看了一會兒，就悄然走上二樓，那裡有個不朝街的陽臺，本該正對著屋後的綠地。
“……”原本應當種植著草木的地方已經被封死了，這裡的土地也正在腐壞嗎？
“喲，史蒂拉。”就在她繼續思索下去前，奇易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在看什麼呢？”
“你怎麼也……？”
“兩個男生討論得熱火朝天，我覺得我還是不要去打擾為好。”奇易笑嘻嘻地說，“正好看到你跑上來了。”
“這樣嗎？”雖然當時正在和安迪說話，但史蒂拉仍聽見奇易說她要做的事是和安迪差不多的，“我只是……聽不懂那些。”
“什麼？傳說嗎？”
“嗯，從小就是安迪告訴我這些的，哪些傳說可能是真的發生過，哪些是完全虛構的……這樣的。”
“你們的關係不錯啊。”
“因、因為就住在隔壁，比較熟悉而已。”史蒂拉的耳朵晃動著，“而且村子裡想成為學者的很少，就覺得、他比較奇特……什麼的。”
“呼喲——青梅竹馬呢——”
“不是！只是小時候關係比較好！”耳朵晃動得更厲害了。
“是哦是哦。”聽聲音就知道，無論史蒂拉抗議些什麼，奇易都不會聽進去了，“他之前也邀請你來過？看你的樣子很熟悉這裡呢。”
“來過一兩次……”史蒂拉頓了頓，“以前曾經想過，要不要加入格蘭亞的軍隊。”
“就是現在在前線上、少人的那個？”
“對，加入軍隊會有些補貼之類的……但後來土地惡化，就留在亞音村保護大家了。”
再之後，就是異世界的高中生們突然到來，她一下子就被捲入了拯救世界的旅程之中，再想到安迪，就是何南提起圖書館的時候了。
“安迪的父母幾年前去世了，那之後他就沒有回過亞音村。”史蒂拉望著外頭，他們進城時已是午後，現在陽光漸漸向西移動，“我們自那之後也沒有見過……說實話，他能這麼爽快地同意幫忙，我也很意外。”
“那一定是因為史蒂拉啦——”
“什、什麼！別說這種話啊！”史蒂拉差一點兒如字面意義般地跳了起來。
“哈哈。”而奇易則發出了愉快的笑聲。
“老是說我，你和何南又是什麼關係？”史蒂拉狠狠瞪了過來，“你們認識很久了？”
“不，在來到異世界前，我們可是陌生人哦。”
“但他一直和你在一起。”史蒂拉說，“就算你不會戰鬥，也會把你帶到戰場上。”
“嗚哇，真過分，我也是有自保能力的。”奇易抱著雙臂，憤憤不平，“雖然不像你們那樣能打……”
“就實際上來說，沒什麼區別。”
奇易發出了“嗚嗚”的聲音，緊緊抿了抿唇：“大概是因為，我相信他能夠拯救世界，所以他想讓我看著這一過程吧。”
“是這樣嗎？”
“嗯，就是這樣喵。”奇易笑了，“希望何南能在這裡得到他想要的情報。”
“一定會的。”史蒂拉說。
又過了一會兒，天色漸入黃昏，四周的光線開始暗淡。
而街道上、小路想側，卻開始散發出淡淡的光亮。
“哇哦……”奇易發出一聲驚歎，“這些也是河流的力量？”她發現那些發光的位置，與之前看到的鑲嵌著琉璃瓦的地方一致。
“是啊，河流的力量經過處理就能夠發光，透過琉璃照亮街道。”史蒂拉也把目光投向光源，“根源世界可不會有這樣的景象吧？”
“那是。”奇易又笑了，“屋裡也能靠它照明嗎？”
“嗯——不過，這是只有在城裡能夠看到的，像亞音村就沒有這樣的設施。”所以在那裡，他們仍用傳統的木柴點火，“我聽說在一些地方，會用水配上各種顏色的玻璃做成花燈展覽……不過魔王入侵後，這種事情也都停了。”
“等何南擊敗魔王，一切就會恢復原狀。”奇易望向遠方，輕聲說道，“……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