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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記憶

這天令劉美麗感到最興奮的一件事,並不是和小童買衣服的過程。她在剛吃罷午飯的時候接了向沁打來的一個電話,電話裡向沁的聲音很激動,說劉美麗讓她失物招領的那個戒指——上帝的右手,有人來認領了。

劉美麗知道後,直接約了下午六點,讓向沁帶著那個人見一次面,向沁答應之後,劉美麗覺得愈加高興了了,一邊走路一邊哼唱著小曲。

“美麗,剛才還愁眉苦臉的,怎麼一下子就這麼開心了?”小童不解道。

“沒,沒什麼。”劉美麗輕輕笑了笑,她看了看手錶,現在已經快到下午三點了,便對小童說道:“小童,今天就先買你的衣服吧,我的就不買了。一會兒咱們買罷你的衣服,你就先回去好了,我這邊還有點要緊事。”

“可是,今天是給你買衣服的呀!”小童想了想,說:“那這樣吧美麗,你要是不買,那我的衣服也不買了。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我直接打車回去就行。”

“別,你的衣服得買了,這次出來不能啥也不幹是不是?”劉美麗拍了拍小童的肩膀,道:“我和海倫是多少年的同事加朋友了,再說我的年齡也比你大,現在你和海倫戀愛了,我給你買幾件衣服有什麼呢?”

“那謝謝美麗,美麗姐了。”小童有些不好意思了。

“別叫我姐,都叫老了,就叫我美麗吧!”說罷劉美麗又看了看手錶,她和向沁約好的時間是六點,現在時候還早,可劉美麗已經開始著急了。她並不是一個急性子的人,可現在怎麼就這樣著急呢?也許在劉美麗的潛意識裡面,她認定了那個死亡的右手是個令人稀罕的東西,所以從這枚戒指上面,她定能發現不少好玩的東西。這些好玩的東西關於他們偵探社裡面的人,真是有趣。

人一旦著急了,時間就會過得很慢。

好不容易幫小童把衣服給買齊了,可這時候的時間竟然才到四點二十,那剩下的一個小時零四十分鍾該怎麼熬呢?

小童手裡提著衣服,對劉美麗說:“美麗,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好了,我現在就可以打車回去了。”

“別!”劉美麗直接喊了一句,喊罷覺得自己有點大驚小怪了,她又看了看手錶,對小童笑了笑,說:“先別急著回嘛,我約的人還得一會兒才能到!額,我看這樣吧,我們跑了一天也有點累了,先去咖啡館喝一杯咖啡吧?”

小童很聽話地點了點頭,說:“好。”

劉美麗真的很精,她把小童帶到了和向沁她們約好的咖啡館。所以她就不用來回奔波了,只需要和小童坐著閒聊幾句,喝幾杯咖啡,然後等時間快到的時候把小童支開,等向沁她們過來就好了。

這樣劉美麗既不用來回奔波,也有個伴可以緩解無聊,豈不美哉?

兩人在咖啡館坐下,手裡各自捧了一杯咖啡,像兩個小女生之間的閒聊一樣,劉美麗問小童:“小童,海倫是你的第一任男朋友不是?”

這個問題嚇了小童一跳,小童連忙點頭,說:“是,是!海倫就是我的第一任男朋友。”小童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有些不自然,雙腿不停地抖,眼神也不敢直視劉美麗。

劉美麗一眼就看出來小童在撒謊,按理說她沒必要撒謊了,小童也不像是那種有心眼的人,怎麼會有心思去防備劉美麗呢?而且劉美麗看小童還有點驚慌,所以她肯定是另有隱情。

“真的嗎?海倫真的是你第一任男朋友?”劉美麗盯著小童的眼睛問。

小童的眼睛掃過劉美麗的眼睛,隨後低著頭,說:“是!”

“啊呀小童,你這就沒意思啦!”劉美麗喝了杯咖啡,用很隨和的語氣對小童道:“咱們都是女生,姐妹,你有什麼瞞著我的必要呢?我敢肯定,海倫根本就不是你的第一任男朋友。當然,如果你不相信我,不願意說就算了。”說罷劉美麗搖了搖頭,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其實,其實……”小童的臉色很難看:“其實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

劉美麗斜瞟了小童一眼,罷了連忙問道:“只是什麼?”

“只是我有我的苦衷,我不想過去的故事被人知道。”小童輕輕嘆了一口氣:“我從小在一個窮苦的家庭長大,我爸媽對我很不好,我根本就沒有童年,一直以來的生活也都很不快樂。一想起從前的那些事我就自卑,我就難受。的確,海倫並不是我的第一任男朋友,我的第一任男朋友……其實也算不上男朋友吧,他只是牽過我的手而已,他是一個很好的人。”

“在上學的時候認識的?”劉美麗問。

小童點頭:“對,是在上初二的時候認識的。那時候我們還小,根本不懂得談情說愛這回事,我和他都只是彼此需要一個說話的伴兒而已,所以關係走得就進了一些。我原以為我們可以當一輩子的朋友,或者,關係在什麼時候可以更進一步。可是他後來考上了一個好初中,好大學,而我輟學出來打工了。從此我們的人生有了不同的走向,我想,我們之間的故事也就此完結了!”

“嘖嘖!”劉美麗搖了搖頭,一副惋惜的樣子道:“你最近有再見過他嗎?”

小童搖頭,說:“沒有,自從我們初中畢業之後,我們就彼此再也沒有見過面了。而且當時我們都窮,連手機電話都沒有,所以不僅沒有見過面,甚至都沒有聯絡過。我也是偶然在其他同學那裡得知了他後來的生活動向,他是一個很好很有能力的人,他的生活一定會過的比我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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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無比感傷的小童,劉美麗的心情也有些不好受,她問小童:“那你現在還喜歡那個男生嗎?你有想著再去找他嗎?”

小童愣了愣,隨即搖了搖頭。

劉美麗嘆了一口氣,道:“你說實話!”

小童有些負氣,頭一偏,道:“就是實話!”

“今天是我們兩個之間的對話,不會被其他任何人聽見,所以我想知道你內心的想法。”劉美麗逼問道:“如果現在,那個男生和海倫同時站在你面前,讓你從中選擇一個人,你會選擇誰?”

小童想也沒想就答道:“海倫,我一定會選海倫。因為那個男生和我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我只是一個底層的小人物,而他不一樣。我是知道他,瞭解他的,他註定不是一個一般的人,他很有能力!”

“那你就不瞭解海倫嗎?海倫和你就是一個世界裡面的人嗎?”劉美麗跟小童講了些心裡話:“我告訴你吧小童,海倫也是個很有能力和前途的人。他現在是被一件案子絆住了,脫不開身,否則他現在才不會僅僅是一個小警察而已。如果他想往上爬,並且用心,他能爬的很高。所以按照你的意思來講,你和海倫也不合適。所以感情沒有那麼多別的龐雜的理由,我現在就問你,海倫和那個男人相比較,你更加喜歡誰?”

“海倫!”小童的答案還是海倫:“我是真的很喜歡海倫,發自內心的那種喜歡,甚至是愛!其實剛才有一句話我騙了你,我現在想找到那個男生,但也僅僅是想見他一面,看看他過得好不好而已。我心裡雖然在乎他,但那種在乎並不是喜歡或者愛,那種在乎只是兩個惺惺相惜的人之間的連線紐帶。而我和他的故事不過是初中時兩個孤獨者之間的互相安慰而已,我們的關係只能那樣了,無論怎樣都不會更進一步,這些我都明白的。”

聽罷小童的這些話,劉美麗也有些明白了。至少是從理論上,她明白了。劉美麗也沒有再說話,只輕輕點了點頭,抿了口眼前的咖啡。

什麼時候自己能找到真正愛自己的男朋友呢?劉美麗想得難受。

“你能答應我,這些話不被海倫聽見吧?”小童小心翼翼地將:“雖然我沒有什麼對不起他的地方,可是我不想讓他知道我的過去,這樣會讓我感到自卑。”

劉美麗輕輕笑了笑,說:“放心,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

所以是秘密嗎?或者說是真正意義上的秘密嗎?

劉美麗還不知道,海倫永遠也不會知道,就在兩個月之前,小童親自去一個臨海的城市,去見了那個男生一面。

找到男生是在那一個城市的海旁的沙灘上,他看上去很疲憊,鞋子爛了,手指也有流血。所有悲苦的形容詞都可以用在他的身上,他的臉上面也滿滿寫著絕望,小童甚至懷疑他一個想不開,就會一步步走向大海深處,生命盡頭。

十二個小時前,男生給小童打了一個電話,他告訴小童他所在的城市,還對小童說自己在海邊,讓小童一個人去找他。所以男生在這十二個小時裡,就從來沒有離開過海邊。

小童掛了電話,就直接坐高鐵,到城市後攔了一輛計程車過來了。男生看見小童的時候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兩個人有七八年沒有見面了吧?再次見面,彼此竟然還一眼便能認得出來。

小童看著頹圮不堪的男生有些心疼,沙灘上不過寥寥十來個人,這時候天已經快要黑了。光色很暗,小童走過去坐在男生身邊,心情很壓抑。是他先開口問小童:“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還好嗎?”

小童說還好,其實她一點也不好。她懷念初中時那些快樂的日子,她每當想到初中那些和男生在一起的日子的時候,都會留下開心的,激動的眼淚。

男生很隨意地撿起地上的一顆石頭,遠遠扔到海里說:“那就好”

小童問男生:“她真的跟你離婚了嗎?”

“她”是男生的前妻,一個美麗,善良,大方的博士後。男生很愛他的前妻,他拼了命地工作,為他前妻讀書,買車,滿足她前妻生活上所需要的一切。可能是因為男生太愛他的前妻的了吧?那個該死的博士後因為受不了男生帶給她的壓力,竟然拋棄男生,離婚出國去了。

男生並沒有恨他的前妻,他只是因為失戀而過去悲傷而已。他好似眾多失戀的人們一樣,不同的是他對他前妻愛得太深了,以至於他現在心痛無比。

男生他的呼吸有些濃重,他呼吸的聲音也被海濤聲所掩蓋。所以小童只能看見他深呼吸的動作,繃著嘴巴,肩膀一起一伏;小童安慰他說:“你別擔心,現在的她可能只是太年輕了而已,過幾天你再去跟她聯絡一下,說不定她冷靜一下,你們就又可以和好了。”

男生輕輕“哼”了一聲,說:“可以這樣的話最好不過。”雖然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他心裡明白得很,或許他早就看出來了,只是不敢相信——他的前妻是一個不安現狀,屬於這個世界的角色,沒人可以將她舒服。無論男生多麼愛她都不行,就像小童講給劉美麗的託詞一樣: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終究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兩個人都有不同的路要走,早點分手還是解脫吧。

小童看著男生流血的手指和爛掉的鞋子,問:“你的手和鞋子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