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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沒了擁抱,還可以輕吻

這個城市的風從海上來,而拂動我的微風來自你。

“為什麼用黑色的傘?”

“我只是隨手從家門口拿了一把,沒什麼寓意……”

“為什麼一直不撐傘?”

“我在想那個為了我新買一把傘的男生,會不會突然出現?”

“還說沒什麼寓意……”

“那你還記得那把傘是什麼顏色嗎?”

“……不記得了……”

“其實,我也不記得……咯咯……”

沒有什麼東西是可以作為永久標記的,因為愛情的樣子是流動的,它從不停留在相守的分分秒秒。

……

……

……

因為被雨水細緻入微地澆溼過,凌林一回到家就被明央勒令去洗了個熱水澡以免傷風感冒。

霧氣氤氳的浴室內,凌林盡力在想象明央在另一個世界的模樣。

混沌的霧靄凝聚成他的身體,在陽光下是否會留下影子?就像小影子出現在這個世界裡一樣。他的每一步是輕盈還是沉重,是否會像曾經那樣喜歡抬手摸自己的額頭?手心的溫度是否跟以前一樣溫暖,能不能穿透世界之間的壁壘,溫暖在這一邊的自己?

很多思考是枉然,很多問題也無用,即便在明央的話語中選擇了期待下一次的模樣,卻還是忍不住在腦海中描繪著。

那些他現在會有的樣子,以及他不願意自己看到的殘缺的樣子。

明明可以忽略不計的死亡過程,自己還是迫使當事人詳細地描述出來,那種自我撕裂傷疤的殘忍。果然還是太過於專注自己內心的痛苦,過於自私了。

凌林有些懊悔地重重拍了下腦袋,而這一下拍腦袋又讓她自己回想起第一次在涼粉店裡的相遇,溫柔的指尖輕觸。

“下雨天了怎麼辦?我好想你。不敢打給你,我找不到原因。”

小影子聽著從浴室傳來的歌聲,有些意味深長地朝著明央的方向看了看。

那個渾身霧靄沉沉的少年竟然帶著淺淺的笑,看起了電視櫃上的照片。這麼長時間以來,這應該是少年第一次笑得如此釋然吧。

三天前跟著凌林回到這個家,那是小影子誕生在兩個世界夾縫中與自己的來源的初次相逢。它能明顯感覺到來自少年身上難以言喻的情緒,想要離開的猶豫,無處可去的難過和被層層撕開的痛苦,以及現在向凌林展露過後的釋然。

小影子是喜歡凌林的,初見的時候一個微笑,就告訴了它應該何去何從。因為知道凌林和明央的關係之後,更加願意去親近的。它喜歡跟在他們的身邊走過回憶,聽著故事,猶如當事人。

昨夜隨著明央回到家的時候,小影子看著他落寞的身影,竟然有些討厭起了這兩個世界,一個向死而生,一個孤獨無異。

明央的母親陳玉芝躺在臥室陽臺的躺椅上,手輕撫著腹部,柔聲喚著“明央”,此外再無別的動作。後來,明央的父親明宇回到房間,將陳玉芝扶到床上在床頭墊上靠枕坐好,就從一旁拿出了一本相簿,開始默默地看了起來。

小影子好生好奇,悄悄地爬上了明宇的肩膀,隨著明央父母翻開的頁面一起看了起來。

每翻一頁,都會停頓好久。然後陳玉芝和明宇的手指在照片上輕輕地摩挲,就像是能真實觸到他的臉一般溫柔。

照片裡有很多明央,那些開心笑著,癟嘴哭著或者是一臉生氣的臉蛋上,都掛著一種叫做幸福的東西。只是現在小影子抬眼一看,明央臉上一覽無餘的悲傷,刻上了不幸福,寫滿了對這個世界的留戀。

後來,凌林的母親林莉給陳玉芝打了個電話,是明宇接的。畢竟這種狀態下的陳玉芝是不適合與人交流的。

林莉除了表達對明央離世的難過之外,也將明央和凌林之間的關係告訴了明宇。雖然明宇有些驚訝,卻還是應許了出殯那天來單獨探望的願望,只是明宇讓林莉多做些準備,以免到時候凌林會暈倒過去。

再之後,就是明宇把林莉說的話告訴陳玉芝。

“我就知道我兒子,是最惹人愛的小夥子。”陳玉芝撫著還未有絲毫凸起的肚子,微揚起嘴角,“真想見見我兒子喜歡的姑娘到底長什麼樣,嬌小可人,還是濃眉大眼?是不是跟我們央央般配呢?”

“會見到的……我相信兒子的眼光。”心情沉痛了好久的明宇終究是揚起了嘴角。這小子,確實長大了。

“多希望,她能做我們家的兒媳婦啊。”如果是央央喜歡的人,肯定不會有錯的,只是好可惜,她不能成為我們家兒媳婦了。

“爸爸媽媽,她是個很好的女孩子,真的是我很喜歡很喜歡的女孩子。”明央有些幸福地含淚笑著說。

小影子是真的想不通了,為什麼兩個世界的人不能夠接觸?那些想要活著的靈魂,被囚禁在空曠的另一世界苦苦掙扎,竭盡全力卻找不到一線與原來世界聯絡的機會。

今天在醫院經歷的那些,明央身上不斷翻湧的霧靄和充斥自己全身的黑氣到底是什麼?那些匯聚成明央和自己軀體的東西,不痛不癢的,到底有怎樣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在促使自己長大?

明央不懂,它自己也完全不懂。這個沒有規則的世界,只能靠一步步探索才能瞭解清楚。

那麼,如果那些曾經的真實的人都會變成虛無,而自己這個在夾縫中誕生的影子,會是真的存在嗎?

……

……

……

凌林早已經很換上乾淨的家居服站在小影子身邊了,只是正在觀察明央表情的小影子還呆站在電視櫃的相框前一動不動。

“你在看什麼呢?”凌林朝著小影子在的地方看去,突然有些嬌羞了起來,“哎呀,明央你幹嘛一直在看我這麼愚蠢的照片……”

“怎麼了,一張照片而已嘛……”明央早已經是將全部的照片都看進眼底了,這下凌林一收起相框,他也不太記得到底是哪張了。是穿著小花襖,頭頂大紅花的那張呢?還是被沙漠的太陽曬得皺著臉像個老婆婆的那張呢?

“一張照片而已……你還好意思說,一張照片,你給我拍得那麼醜……”有點生氣,你拍醜了,還敢說只是一張照片。

“啊,你說的是那張啊……”恍然大悟。

“對啊。要不是跟你一起去海邊,我至於被拍這麼醜嗎?”語氣很強硬,反正就是你的錯。

“……誒?你等等,這兩句話有什麼因果關係嗎?”有些摸不著頭腦。

“如果不是跟你一起,怎麼會去旅遊?如果不是去旅遊,你怎麼會選擇去海邊?如果不是去海邊,你怎麼會自告奮勇的要當攝影師?如果不是你當攝影師要到處拍照,我怎麼會被迫出鏡?如果不是我出鏡,你怎麼會歡喜到手抖?如果不是你手抖,我至於被拍這麼醜嗎?”凌林大喘一口氣,“總之,就是如果不是跟你一起去海邊,我怎麼會被拍這麼醜!”

“邏輯滿分啊!”要不是身體都是霧靄,他實在是要使勁鼓掌了。而一旁的小影子早已做出拍掌的架勢,可愛得讓人想笑。

凌林感受到這句話中的諷刺意味,氣憤地拿出相框,低頭指著照片裡被拍得全完扭曲的自己說道:“讓我站在欄杆邊,我就站了,做個高難度姿勢我也做了。你怎麼就能拍出我猴子偷桃一樣的姿態?這手張得跟什麼似的,然後這腳還佛山無影腳呢……還說精挑細選100張,只選出了這一張能用的,洗了讓我放相框裡……”

“其實已經很好了啊,能用啊……”

“對!能用,用來嘲笑相信你的自己有多傻!”

“在我心中,你怎麼樣都美!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所以你就可以不在乎我在別人心中有多美了嗎?”

“別人?哼,你告訴我,除了朝巖,你還讓誰來過……”

“岔開話題!”

“反正也不會有別人來看的……”

“但我就是很氣啊……”

“你再生氣,我就要傷心咯……”

“那我也很生氣很傷心!”

“你再生氣傷心,我就要親你咯!”

“我都閉上眼睛了,你倒是親啊,別慫!”凌林沒有多想地就閉上了眼睛,等著明央的吻。

下一秒,另一個世界的明央,就將嘴送了上去。

兩個世界的接觸,肉體和靈魂,卻像是真的親吻一樣,有來自明央的唇給凌林的唇瓣帶來一絲涼意,而明央也在一瞬間感受到了凌林唇間熟悉的溫度。

“你感覺到了嗎?”明央將臉移開,有些驚訝地問著。那熟悉的溫度只一瞬,都能夠讓自己驚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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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你的微涼嗎?為什麼我能感受到你?”凌林有些不可思議地睜開雙眼,那種微涼,自己是感受到了。不同於曾經的溫暖,那種涼度竟然有生命的氣息。

“世界收回了我們的相見、牽手和擁抱,卻留下了聲音。當我以為只有聲音的時候,卻在不經意讓我們找回了親吻。”

“嗯……我不感謝這個世界,可我感激你。謝謝你一直都在。”

“我說過不離別。”

“所以,才找回了能夠觸碰彼此的方法。”

明央不再回答,再次逼近凌林的臉龐。

然後就是溫暖和微涼的觸碰,悠遠綿長,道盡思念。那些沒辦法用擁抱給予的真情實感,都在親吻中達成了永遠。

……

……

……

聲音溫暖了現在的世界,親吻開啟了記憶的洪荒之門。

而你會發現,這一切美好都源自於相遇、微笑、執手、相擁、親吻這些小事。

明天開始主線寫回憶啦、、、高二到高三的故事。。。

【要很甜=。=才對得起我這個“後媽”的稱號啊=。。=甜完再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