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降臨是因為白晝落幕了,我們的今天落幕後,還會有很多未完待續的故事。
…
初秋的宜人溫度到了海邊就更低了一些,迎著來自海洋的清風,竟激起了手臂上讓人羞赧的雞皮疙瘩。
凌林緊了緊身上來自明央的白色襯衫,將臉埋領口重重地吸了下鼻子。突如其來的感冒實在讓人鬱悶,好在現在還是病徵還未加重的階段,多喝熱水穿暖些能夠解決。
鑽進呼吸器官的味道,就像明央的擁抱一般香甜,柔和且不刺激。一瞬間海風的腥鹹都被遮掩。
“是自然清香味……”明央的聲音帶著微微喘息和笑意,從凌林的側方傳來。他右手保持著保溫杯的平穩,快步向凌林走去。
“什……什麼?!”清淡的香氣灌得凌林有些迷離,她有些愣地看著明央。
明央的髮梢隨著行走在跳躍,就像他想見凌林的急切心情一般。他輕聲笑出來,聲音也帶上了白色襯衫的清甜:“你聞得那麼痴迷,我們家用的自然清香的洗衣液。”
“……”當頭一瓢冷水,效果卻像是淋了一陣熱雨。凌林羞紅了臉,忘記了辯駁。這味道,真的很好聞啊。
“小傻瓜,來喝點水。”明央的衣袂沒有停止擺動,人就已經站立凌林身前不足半米的位置,晃盪著手中的杯子,有些居高臨下地說道。
看著明央擰開杯蓋之後釋放開來的自由水蒸氣,凌林立馬生理反射地後退,搖著頭:“不要……不喜歡燙水……”
“不燙的!”把杯口移到臉前,明央朝著泛白的蒸氣輕輕地吹了兩口,像是哄小孩一般裝模作樣。
“才不喝。看起來很燙……”水蒸氣在明央的呼氣中翻滾地更加厲害,凌林一眼就看出了溫度不一般,更加嫌棄地看著他“即興表演”。
“哪裡燙啦,來喝一口。”白色水氣在空中劃出曲折的線,保溫杯被明央推到了凌林面前。
“你是要逼我嗎?”都說病人容易真可憐,而健康的人喜歡裝可憐,凌林現在就在裝可憐和正可憐的邊緣。眨巴著眼,盯著一臉兇相的明央。
“沒……沒有啊……”看著難得示弱的凌林,明央有點手軟腿軟。收起了嚴肅表情,固執於要“安利”這杯“不燙”的熱水。“不信,我喝一口給你看……”
“嗯!”很是放心地點了點頭,化作星星眼盯著他。
“呼……呼……”其實一湊近,就能夠感受到水蒸氣的溫度,真是不低呢。明央在凌林的審視目光下重重地呼了兩口氣,想要將溫度稍稍降低一些,然後閉上眼將嘴唇貼在保溫杯內壁,仰頭打算輕輕嘬了一口。
“啊——”還沒等明央被燙得呼叫起來,就被凌林的聲音打斷。
免於自食其果的明央有些驚慌地睜開眼看向凌林,同時自覺慶幸地迅速蓋上保溫杯蓋,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沒發生過自己勸凌林喝熱水卻被趕鴨子上架的事情,沒發生過自己大義凌然以身試法的事情……
“哈哈!哈哈!”凌林看著眼前這個高出自己近一個頭的大男生,露出小確幸的表情,大咧咧地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
“……你故意的!”這個時候腦子倒是轉得很快啊,明央很快就想到了。只是舌尖已經被熱水碰到了一下,燙得他只能嘴唇微張“嘶嘶”地吸氣。
“被燙到啦?”
“嘶……才沒有……”
“真的沒有?”
“嗯……嘶……”
“沒燙到,那你嘶什麼?”
“你哪裡聽到了?我都那麼小聲了!嘶……”
“忘記我是幹什麼的了吧?廣播臺主持啊!沒這點專業素養,怎麼做事!”
凌林抬起手輕輕捏了捏明央的臉,欣瘦的明央臉上卻是正常肉量,捏起來不說皮包肉倒也有一些舒服。見他沒有什麼反感,就兩手齊上捏起兩側的臉頰肉,一邊捏一邊笑得咯咯咯的。
“渠實,我也想懂手了。(其實,我也想動手了)”被捏得發不出正常音的明央,一時間忘記了舌尖的痛覺,眯著眼打算做一些壞事。
“啊,不行。”凌林停下了動作,有些嚴肅地喝止,“……然後,我捏完就跑。”
放開了手中明央的小瘦臉,凌林一眨眼就竄了出去,留下明央遲緩地反應。看著撒歡兒跑的凌林,有些哭笑不得的明央竟然有些受虐傾向地回味著被她捏著臉的痛覺,那是種不同於真實痛楚的被關愛的觸覺。
正在奔跑的那個人,自己的白色襯衫穿在她身上竟是那麼般配,一瞬間他好像能夠理解,為什麼她會喜歡白色襯衫了。那是在人群中會被第一時間看到的亮眼,也是昏暗世界中點亮眼眸的顏色,迎著風不斷翻飛卻包裹著身軀不覺單薄。
…
好像,真正懂得了愛情開始的樣子。
…
不算強烈的海浪戲謔著一遍遍上岸,一點點逼近又一節節敗退。這樣的反覆在凌林看來卻有著強烈的吸引力,所以她追著敗退的浪跑到溼漉漉的泥沙裡,又在下一個浪花上岸時咯咯笑著往岸上逃,一去一回不免被浪花打溼雙腳,然後嬉笑著。
“明央啊,海水怎麼這麼涼?”
有些幼稚地玩著逐浪遊戲,明央看著這樣的凌林滿是歡喜的臉,竟然有些入迷。不用特別精心設計情節,也無須再三考慮環境,凌林總是能從簡單裡面發現特殊點,挖掘出屬於簡單的愉快方法。
不似上學時總是束起馬尾,現在的她長髮在海風吹拂下有些散亂,她一隻手將髮絲緩緩地撥到耳後,另一只手隨著跑動有節奏地擺動著。一切都恰到好處。連她臉上油然而生的笑容也一樣,那麼耀眼的裝點著明央眼底,也被記錄在單反相機裡。
“你快來啊……”凌林並不像那些矜持內向的女生那般,遠遠地招手,而是徑直跑到他面前抓起他的衣角。
明央鏡頭裡的人臉突然放大了好多倍,就像親吻時那樣焦距不夠用,顯得有點糊。“啊……”
“我又不是自己來的!”凌林邊說邊幫他把手中的單反帶子在脖子上掛好,解放了他雙手之後就緊抓住他的左手。
“我其實……”還沒等他說完後半句,就已經在凌林的牽引下跑了起來。她的髮絲在跑動中張揚著,明央被髮梢掠過臉頰,癢癢的。好像也沒什麼好再反駁的,拍照不如同你一起奔跑。
“你也來試試這海水有多涼,我可能過了一個假秋天……”拖著他向著海洋的無邊無際中行去,海水沖刷著腳背,一股酥麻的冰涼感傳遍全身。
“海水本來就不暖和……”明央也同樣感受著冰涼的海水,有些好笑地回答,這人的思維有些可愛:“我們是要殉情嗎?”
“誰要殉情?”凌林噘著嘴看向明央,臉上的嫌棄完全不用遮掩。
“我!和!你!”說著明央就要上前抱起凌林,結果凌林眼疾手快,掙開了他的手掌,向岸上跑去。
“你自己去!哈哈哈哈……”
“一個人不算殉情,你別跑!”
“你有毛病啊,明央!哈哈哈哈!”
……
瘋跑一陣後,兩人悠悠地在沙灘上漫步。
凌林將頭頂在明央後背借力,抓著明央衣服的下襬兩側,像是開火車一般地跟在他的身後,一步一步都試圖踩在他的腳印上。明央僵直著背讓她依靠,每步都走得緩慢而篤定,目光看向遠處的天海交接。
那不知有多遠的遠方,漸漸地日光被驅逐,陰鬱漸生。
…
“這是你第一次看海嗎?”
“不是……”
“那為什麼像初次看海那樣……”
“因為……是第一次跟你看海……”
…
看著遠方愈發昏暗的天色,和逐漸強烈起來的海風,明央轉過頭朝著背後那個如同鴕鳥一般的人壓低聲音說道:“看樣子是要下大雨了……”
明央背後的觸覺消失,他看到凌林抬起頭朝著天邊,嘟囔著:“嗯,突然又冷了一些。不過你的背脊好暖。”
“我們回酒店吧?”溫聲問道。
“嗯……每次你這麼問,我總覺得有什麼陰謀。”凌林放開抓住他衣服下襬的手,順勢挽住了他一直垂在身側的手臂。
“那你怕不怕?”望著她揚起的臉頰,帶笑的嘴角,明央輕輕地在她額角貼了下嘴唇,然後放開。
“我不怕,因為你是明央啊。”雖然被這猝不及防的行動怔得皺了眉毛,卻在感受到溫度後舒展開,繼續像是沒心沒肺地咧嘴。
“這是什麼因果關係?”忍不住沾上笑。
“因為明央就是讓人安心。哈哈。”然後凌林挽著他,朝著之前擺放保溫杯的遮陽傘下走去,“我們先去拿保溫杯。”
“虧得你還記得……”
“那是當然,要不像你那麼敗家?”
“哪裡敗家我……”
“我剛剛聽到那個林總管說了,你小時候來酒店的時候,就特別皮啊什麼的……攤手,我不是故意問的……”
“林叔真是……話嘮……”
“我覺得挺好的,要不然我不能知道這麼多你的糗事……”
“比如?”
“沒什麼啊。唉,你別刮我鼻子!我鼻子那麼挺的,要被你刮塌了你怎麼賠?”
“哈哈?呵呵?那我就負責幫你墊起來……”
“可怕,要不是知道這是你們家的酒店,我真的會逃掉哦。畢竟你這麼流氓,我的鼻子……”
“難道在知道之後不會更害怕?我會不留痕跡地把你藏起來……”
“這就是你為什麼要把我鼻子弄塌的理由?”
“嗯?”
“這樣你就可以不停刮我鼻子了。”
“在你眼中,我可能有毛病吧!”
“嗯!”
“凌林,我確實病了,病倒在你的心裡……”
“哈哈哈哈,這樣的話有點過了。不過,第一次我拿到你說拌好的涼粉的時候我挺詫異的,為什麼你用酒店袋子裝起來,朝巖甚至懷疑你有別的用意……”
“什麼用意?”
“哦?啊?……我不知道……”
“凌林,我有沒有說過,你臉紅的樣子真好看……”
“走啦走啦!”
“走哪裡去啊?”
“……不理你了……”
……
……
……
天海交接處的陰沉很快就蔓延到海島這一方的沙灘,原本還有所收斂的海風變得更加肆虐無度。雲卷雲舒的浪漫被瞬息萬變的陰暗壓制,陰沉沉的一片,不斷翻滾如同咆哮的野獸。
晦暗的天色中幾乎不見飛鳥,那些點綴在混沌中忽而起落的黑點,讓人不禁聯想到海明威筆下與長空搏鬥的海鷗。又或者,這些本就只是被海風捲起的漁船物品,塑膠亦或是船員的衣物。
沙灘上本就三兩成對的人畏懼這風力,早已匆匆撤離,只剩下零落的遮陽傘還歪歪斜斜地插在原地。管理人員也不慌張,任由海風像要撕裂傘面一般劇烈晃動遮陽傘,因為堅定這季節的風雨雖是強烈卻也短暫的。
明央和凌林依靠著坐在酒店大堂的沙發上,第一次直面來自大海歇斯底里的風暴。
…
“你說,我們今天能回得去嗎?”
“這個季節風雨來得匆忙,去得也迅速,不要擔心。我們等雨停了就回家。”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額……嗯!”
“你有跟別人一起觀賞過風暴嗎?”
“……沒……有……”
“真的?”
“……嗯。”
“我也沒有。不過因為你在身邊,所以我竟然覺得這場風暴都帶著一種災難美……”
“……是……嗎?”
“對的,不過你說話為什麼這麼一頓一頓……你是手心也開始汗起來……你不……”
凌林轉過頭,竟看到了明央蒼白的臉色和繃直的身體,即便如此卻依舊溫柔地握著她的手。她差點失聲大叫,卻被明央的眼神制止。
“別……叫……人……我還好!”
…
“你真的沒事嗎?”直到海上短暫的風暴即將過去,凌林才感受到身邊人的肌肉有所緩和,於是關切地問道。
“真沒事……就是昨晚因為激動失眠,只能靠看書緩解。這不,休息不夠就這樣了……”明央有些尷尬地笑了起來,像是一個被發現了外強中乾的小夥。
“哦?那你告訴我,《雪國》你看到哪裡了?”
“駒子送別島村的時候,行男因為染病去世了,但是她不願意去見最後一眼。”
“她說她懼怕看到一個人的死,卻被島村看輕了。這到底是冷酷無情還是過分多情,讓他捉摸不透。”
“原來你,看完啦?”
“嗯。”凌林看向明央詢問的眼睛,那瞳仁極為純淨,像墨色的深潭寧靜而深邃。有一絲共鳴的微光閃過。
“不過看到這裡,我覺得駒子是真的怕面對死亡,可是島村終究不是那個懂她珍惜她的人。”
“嗯……噗哈哈……你知道你現在給我的感覺就像個過分揣測作者用意的學霸,可我只是不求甚解的學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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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聽著不像是什麼好形容呢?”
“意思就是,你別想太多了。在故事裡找故事太累了,不如就在生活裡找故事吧。”
“還有很多的故事未完待續呢……”
……
……
……
終究晴朗起來的天海,回憶照進現實,就落回到現實。
感覺有必要給50章留下一點美好的回憶,所以寫得甜一點點,再弄了個小九九的QQ群【127374768】,請讓我看到你們的雙手(其實我覺得應該沒人在看T T ,不過whatever啦~~沒人也沒關係TT )
【愛你們喲=3=最近工作的事情太多,導致文的更新極慢=。=表示超級超級超級抱歉!!!】
【本來昨天想發的,結果寫著寫著改著改著又過12點了!!感覺還是慢慢寫比較符合我的心意!再次,愛你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