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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勞倫斯走出鏡中世界,想著大陸上的海水應該已經褪去。來到那條無盡的幽深隧道之後,卡麗妲與小蘿莉以及菲莉茜雅都在原地焦灼的打轉。因為四季永動機少女已經死去,留存下來的只有泛著藍光的幻境,所以隧道的魔力已經消失。三位少女才發覺自己只是走在離入口不遠處的平臺上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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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少女的眼中,勞倫斯是從隨到底部慢慢走上來的。看到少年再一次出現在眾人視野,卡麗妲紅著眼睛擔心的問:“少爺,你剛才去哪裡了?”

“哦。我找到了永動機,將模式調為冬天。現在大陸上的海水差不多應該褪去了吧。不過。”勞倫斯說著,將視線轉移到小蘿莉以及菲莉茜雅的身上:“抱歉,讓你們失望了。永動機在理論上使用四次,不過我在使用一次之後就已經毀滅了。這個大陸會恢復之前的冰林雪域,所以我的到來並沒有給你們帶來任何改變。對不起。”

勞倫斯彎下腰,誠摯的道歉。

小蘿莉與菲莉茜雅互相對望一眼,異口同聲道:“無所謂了,只要這個大陸能夠擺脫毀滅的結局,一切都無所謂了。那就讓這裡的冰雪被地下深處的火焰慢慢灼燒吧。既然我們看不到了,那永恆的四季以及象徵生命的土壤就讓後輩們去等待吧。”

“很高興你能有這種想法。”勞倫斯難以掩飾眼中的悲傷,徑自朝前走了過去。在洞口覆蓋的那一片海水已經變成了青黑色薄薄的水霧朝著天空飄飛。

“怎麼了嗎?少爺。你在裡面到底碰到了什麼,就算因為這個無法改變大陸的心情。不會吧。”卡麗妲覺察到少年的悲傷,在一旁輕聲問詢。

“沒沒有。”

勞倫斯很確定碰到少女那件事還是保密為好。那個少女在死前一直唸叨著的不是所謂的大陸生死,而是那個男人的名字——諾克莫斐斯。

我在很久以前就聽說過他的名字,是這個時代冰林雪域大陸的最強獵魔師。我很崇拜他,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遇到他。他身材挺拔,面部俊朗,眼神堅毅,在看向我的時候又帶著溫柔。

他是帶著獵魔任務而來的,那個晚上他用測試符得出了我所生活的部落存在魔物的錯誤結論,與他的搭檔一起屠殺了所有人。

他支開了我,等到我從另一處邊境回到部落時,看到的只是鋪滿冰面的屍體。他們肯定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因為魔物如果被殺會變成一堆朽木。可是在他們身邊確是實實在在的人類屍體,他們表情沮喪等待著屍體化為朽木的那一刻,直到我的歸來也沒有等到。

年紀很小的女性獵魔師離開了。最後只剩下了他。他說他做錯了。我走過去摸著他的頭安慰他。就在我放鬆下來的一刻他的無數爆破符隨著我喝進肚子裡的水發生劇烈爆炸。

我第一次生命結束時他不在我身邊。他害怕,害怕看到我慘烈的死狀。

從爆炸中醒來的第二天我發現自己的眼睛丟了。我知道在我的臉上出現了兩個恐怖的黑漆漆的眼窟。依靠觸覺我來到了先輩們留給我的逃生通道待在了這座木屋裡。我知道在我第一次是死後,第二次也就不遠了。現在我等到了你。

“他很愧疚。我能看出來。他以為你死了才取走你的眼睛替他妹妹換上。”少年心臟受到情緒的鼓動打雷似的響起來。

“我知道他很愧疚。在這幾年裡很少出現他的事蹟了。這個即將走向偉大的獵魔師消失了。”

“沒有哦。他現在就在海面,替我們用魔力開了一個無水區域。”

“哦呵呵。勞倫斯對吧,拜託你不要將這裡的事告訴他,那樣我會不安的。”

不安嗎?即便你死去也會不安嗎。那活著的他呢,對於他來說親手殺死心愛的女人苟活於世倒更殘忍吧!勞倫斯點點頭,他答應了少女的要求。

“真的沒有嗎?我總覺得少爺似乎對我們隱瞞了什麼!”卡麗妲咄咄逼人,這一次吸引了兩個少女的注意。

小蘿莉與小修女也是疑惑的攔住了少年的去路。

“真沒什麼。”

“臭小子,你是真的不會演戲呢!”小蘿莉一聲冷哼,配撇嘴。一旁的小修女點頭贊同小蘿莉的說法。

“我答應了對方。這件事會保密,不會告訴任何人。也許等到我良心不安的時候我會說出來吧。”少年聳聳肩膀故作輕鬆。

說話間,四人已經走出了隧道。那個由光芒所形成的圓柱體已經消失。勞倫斯抬起頭望著身邊的海水從腳下宛如有生命一般朝著四周褪去。那些黑色海水化作一層層朦朧的薄霧,整個世界就被籠罩在這霧中。那些霧氣朝著天空飛去,朝著天空的正中央匯聚。

於是在大陸的頂端出現了一個極黑極黑的大水球,無數海水匯攏在球體中。直到球體吸收了所有的海水,轟隆一聲。球體在空中炸裂,那些四下飛散的雨滴並未落在大陸上。而是飄飛至更加高遠更加幽深的天空裡去。

那個場面宛若一副隨意潑墨的油畫,水滴經過太陽光的強烈照射。無數座彩虹橋出現在天空。那些相互交錯在一起的色彩將整個碧藍的天空渲染的充滿著神秘幻彩。

小蘿莉微張著小嘴抬頭望著天空。卡麗妲與小修女也是一臉的幸福。這個時刻對女孩子來說應該是許願的最佳時機吧。

可是在勞倫斯心裡,卻絲毫高興不起來。那個絢爛奪目的天空被少年忽視了,他在想著那個少女,她現在怎麼樣了。或者說她應該在天使帶領下進入天堂了吧。冰層之下的大地傳來震顫,那個洞口即將被從四周滾落的冰塊所掩埋。

心中不甘。

我不同意。

那個女孩的犧牲值得嗎?

勞倫斯在心中低低吶喊,他的喉嚨發不出聲音。他甚至不知道應該怎樣表達此刻的心情。那個男人站在不遠處,戴著面具朝勞倫斯走來。

“終於結束了。”

“她在等你。”勞倫斯最終還是沒能守住這個秘密。

男人怔了怔,面具驚慌著從臉上掉落,在空中畫出一個優美的弧度落在冰面上。他沒有猶豫,只是懷著感激的眼神望了勞倫斯一眼,便朝著即將被淹沒的洞口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