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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聲

在迪斯特裡城裡,十字大街無疑是整個城裡最為繁華的地方,街道兩邊林立著各種商鋪,逛這些商鋪的都是些有身份的貴族老爺、夫人、公子和小姐們,他們穿著光鮮靚麗,穿梭在琳琅滿目的精品店鋪裡,彰顯著他們那顯赫與眾不同的身份。

十字大街兩旁“天火柱子”分佈更加緊密,夜晚的時候所有柱子齊齊被點亮的時候,足以將整個十字大街照得通明,甚至看起來比白晝還要閃耀靚麗,這也算是迪斯特裡城值得一看的景色之一了。

在十字大街最中央的地方,聳立著座高大的鐘樓,鐘樓頂部四個面都有著巨大的鐘面,這座鐘樓被譽為整個帝國最精準的大鐘,據說大鐘也被神明施展法力加持過,這座大鐘永遠也不會停歇,永遠都能夠準確為帝國指明時間。

此刻,蘇圖和卡布林在十字大街上瘋狂奔跑著,雖然以兩人身份和穿著本不該出現在十字大街,但是由於蘇圖的時間緊迫,所以他已經完全顧不得那麼多,十字大街上在夜晚出來遊玩的貴族們,看到蘇圖和卡布林瘋狂奔跑的身影,都忍不住會發出驚呼聲。

而一些放蕩的貴族女士們,看到卡布林高大的塊頭,會忍不住用手中香扇掩著面發出尖叫聲,這些女人們明顯已經被卡布林塊頭弄得春心蕩漾,若非是在十字大街上,恐怕她們會毫不猶豫上前攔住卡布林。

蘇圖和卡布林快步跑到十字大街最中心的地方,兩人沒有任何停留,在周圍貴族們驚異眼神下,直接鑽進街角處一個很小門臉的鐘錶鋪子裡。

鐘錶鋪子裡年邁的老闆,看到蘇圖和卡布林進來,忍不住驚呼道:“哦,天啊,蘇圖你終於回來了,你可知道你耽誤了不少時間呢,趕快下去,不然可就來不及了,哦,天啊,萬能的主啊,若是大鐘停止了那是要受到教會懲罰的。”

蘇圖並沒有理會老頭不聽禱告和抱怨,領著卡布林直接衝進鐘錶鋪子最裡面,來到一張靠牆的破舊小木床前,蘇圖毫不猶豫將那木床給掀翻,從懷裡拿出個奇怪的鑰匙,插進地板上的小孔裡輕輕扭動,地板輕輕彈起個縫隙。

沿著那個縫隙將那塊地板掀開,下面蓋條粗大的鐵鏈子,蘇圖毫不猶豫抓起鐵鏈子向後想要拉動,可是蘇圖奔跑中已經消耗太多力氣,一時間竟然沒有把鐵鏈拉動。

身後的卡布林快步上前,伸手抓過蘇圖手中鐵鏈,很輕鬆的向上一拉,地板下面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音,很快蘇圖和卡布林面前地板就裂開個口子,一級級階梯向下面延伸下去,蘇圖沒有絲毫猶豫就順著階梯向下跑去。

卡布林手握鐵鏈跟在蘇圖身後下去,兩人下去後不久,再次傳來一陣齒輪轉動聲音,地板又恢復了原狀,連一絲裂痕都沒有留下,那根鐵鏈和地板上縫隙也跟著消失不見,若不是木床仍舊傾倒在旁邊,恐怕沒有人能看出任何不妥。

沿著階梯下到最下面,整個底下是個圓筒形的通道,通道只有半人高,對蘇圖身高來說剛剛好,但是對卡布林來說就太矮了,所以卡布林只能跪下來爬在通道裡前進,這讓卡布林的行進速度明顯要慢上很多。

蘇圖又拿出懷裡的懷錶看了看時間,發現時間已經指到了八點五十七分,眼看著就要到九點了,蘇圖知道時間已經快要來不及,於是他對卡布林說:“卡布林,我先去鐘樓下面,你別著急慢慢趕過去就好。”

卡布林聞言憨笑著說:“蘇圖放心,卡布林不會有事的,蘇圖快,快點去吧,卡布林也會很快趕上蘇圖的。”

聞言蘇圖便點點頭,然後轉身快步沿著通道先前跑去。由於蘇圖身高與整個通道持平,所以他奔跑起來沒有太多阻礙,很快就跑到了通道的盡頭,從通道裡鑽了出去來到一個滿是巨大齒輪的大房間裡。

沒有猶豫,蘇圖趕緊沿著房間牆壁上的鐵梯子向上爬去,沿著梯子不斷向上攀登,很快就來到了上面的第二層,第二層有個巨大平臺,在平臺中間仍舊是一個個巨大的齒輪,不過在齒輪和平臺相接的地方,卻有個伸出來的把手。

看到那個伸出來的把手,蘇圖不禁長舒了一口氣,走過去伸出雙手握住那個杆子,然後使出全身的離開開始逆時針轉動杆子,伴著一聲聲齒輪轉動的聲音,蘇圖手上的杆子開始一圈圈轉動起來。

沒轉過一圈,蘇圖轉動杆子就顯得要艱難一些,到轉動到第三十圈的時候,蘇圖已經是整個身子壓在杆子上,才能夠勉強轉動鐵杆子,蘇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溼透了,臉上也掛著豆大的汗珠。

當杆子被蘇圖努力轉過第六十圈的時候,蘇圖終於渾身脫力再也難以轉動杆子一下,他只能夠用雙手死死抓住杆子,用身體擋住不讓杆子向回倒轉,可是隨著時間推移他也漸漸難以擋住杆子迴轉,杆子在一點點向回開始轉動。

努力止住鐵杆子迴轉的蘇圖,感覺到自己力氣在不斷流失,此時,蘇圖在心裡不停詛咒之前追逐他的傑克等人,以及那個將他抓住的鮑勃,若不是那些人耽誤時間,他也不用趕得這麼著急回來給大鐘上發條。

眼看著杆子已經迴轉了一圈,蘇圖忍不住流下了淚水,跪倒在地上用身體強行擋住鐵杆子,嘴裡喃喃對著齒輪說:“父親,蘇圖真的盡力了,蘇圖真的已經很盡力了,蘇圖轉不動發條了,不能夠給大鐘上發條。”

哭泣中的蘇圖感覺自己身體再被杆子一點點推開,可是他已經沒有一點力氣去反抗,他只能夠跪在巨大齒輪面前不停抽泣。

眼看著鐵杆子就要將蘇圖推開,突然一雙大手伸過來抓住鐵桿。

蘇圖見狀趕緊退到一邊,那雙大手握在杆子上,赤裸手臂上的青筋凸顯出來,大手開始快速轉動鐵杆子。

隨著鐵桿轉動,鐘樓內齒輪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直到“咔”的一聲脆響傳來,見到鐵杆子再也轉不動,大手才鬆開鐵杆子。

大手主人卡布林扭頭咧開嘴微笑看著蘇圖,見到卡布林臉上笑容,蘇圖也跟著咧開嘴笑了起來,未等兩人的笑聲響起,大鐘頂層發出一陣金屬敲擊聲。

緊接著悠揚鐘聲傳遍了整個迪斯特裡城,聽到鐘聲的人們全都雙手合十祈禱起來,悠揚的鐘聲讓迪斯特裡城陷入了安寧。

晚上九點,這是迪斯特裡城的禱告時間,在第一次帝國保衛戰中,帝國勇猛的戰士們,為了抵擋住從迷霧森林裡不斷湧出的猛獸侵襲,在沒有援軍的情況下孤軍守衛迪斯特裡城十天,知道最後一天晚上九點迪斯特裡城終於被攻破。

那些來自迷霧森林另一端,據說是來自於地獄的惡魔們,在城破的時刻將整個迪斯特裡城裡所有人都屠殺掉,戰後教會從倖存嘴裡得知這個訊息,便下令每天夜裡的九點鐘,定為整個帝國的哀悼時間,這一刻帝國內任何人都要放下手上一切時間,虔誠為那些迪斯特裡慘死的人們禱告。

聽到了九點的鐘聲,蘇圖不禁長舒了一口氣,抬起頭看著跪在巨大齒輪前,同樣跪下來雙手合十祈禱的卡布林,忍不住一躍從地上爬起來,也跟和卡布林一起跪在地上禱告起來,直到九點鐘聲停歇,兩人的禱告也隨之結束。

禱告結束蘇圖站起來拍拍卡布林肩膀說:“卡布林真是謝謝你,要不是你可能今天我們就會讓大鐘停止報時了。”

卡布林聞言憨笑著說:“蘇圖不用謝卡布林,卡布林願意幫蘇圖做任何事情的。”

聽到卡布林的話蘇圖也咧嘴笑了起來,而後蘇圖對卡布林說:“好了,卡布林,我們的任務完成了,來吧,讓我們上去看看今天迪斯特裡會發生些什麼有趣的事情吧。”

隨後蘇圖當先走到牆邊樓梯口,沿著樓梯開始向高處爬去,卡布林也趕緊起身跟上蘇圖腳步,兩個孩子一前一後登上鐘樓最高處,站在鐘樓頂部透過鐘面旁邊的窗子,兩人低下頭俯覽整個迪斯特裡城。

看著下面飄起雪花的迪斯特裡,蘇圖怔怔愣在那兒不知在想些什麼,雪花飄落在迪斯特裡明亮十字大街上,寒冷並沒有驅散那些貴族們,那些身穿厚重皮絨大衣貴族們,仍舊饒有興致在十字大街上逛遊,享受夜晚迪斯特裡的這份獨特風景。

而在向遠處看去,可以清楚看到在房屋林立街區裡,發生著許多不為人知的事情,也能夠看到一些可憐流浪人,跪在街區裡燈柱子下面祈禱著什麼,整個城裡的每個人都在忙碌各自事情,唯有蘇影象是個被孤立在外面的人。

突然蘇圖隱約聽到身旁傳來禱告聲,忍不住轉頭看去,但見卡布林跪在旁邊不知在禱告些什麼,聽了半天蘇圖聽清了卡布林的禱告,他沒有想到卡布林這個看上去傻了傻氣的大個子,竟然是在為他禱告。

蘇圖沒有去打擾卡布林,直到卡布林禱告完睜開眼睛看向蘇圖,咧開嘴露出顯得特傻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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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圖才嘆息道:“卡布林,以後不要去求那些神明,那些東西都不過是教會用來騙人的東西,就像這座永遠不會停止的鐘樓,若是沒有我們,它只怕早就停止了。”

說著蘇圖站起來走到窗子前,俯覽下面迪斯特裡城,又抬起頭看向遠處說:“命運不該由那些神明支配,我們的命運就掌握在我們自己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