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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等待

蒸汽車回到迪斯特裡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夕陽餘暉也幾近褪去。

這種時候迪斯特裡城內,那些燈柱已經被點亮,那些永不熄滅的燈柱,為夜歸的人們照亮了回家的路,使得迷途羔羊們能夠尋找到歸途。

當車駛入車站之後,乘車回來的學生們紛紛下車。

那些已經穿上各個分院衣服的學生,一個個興奮地趕緊回家。

要把他們今天的所見所聞,以及自己能夠成功入學迪斯特裡學院的喜悅和家人分享。

而那些沒有透過入學考試的學生,則一個個苦著臉開始盤算。

究竟回家之後該怎麼和家人解釋,他們大多數是些平民孩子,可以說他們很多人,全家的希望就在他們身上,但這一刻他們沒有能夠得到機會。

蘇圖和安德魯從馬車上下來,看到那些落寞的身影,蘇圖也不禁感到有些惋惜,旁邊的安德魯則嘆息道:“其實我和他們也差不多,對我來說父親不過是個小官員,想要憑藉家世我怕是這輩子也別想出頭,而考入學院,這真的是我人生的轉折點。”

聽到安德魯的話,蘇圖突然有些疑惑的問:“安德魯,他們既然不能被其他學院錄取,為什麼不去試試學者學院呢?不是說學者學院的入學機會比較高嗎?他們既然在別的方面都沒有才華,去學者學院說不定能成呢?”

安德魯聞言苦笑著說:“親愛的蘇圖,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麼幸運,能夠被學院最優秀的學生接引嗎?他們大多數人都沒有什麼天賦,只能夠去參加最簡單的戰士學院考核,而且是參加最底層士兵考核,你認為他們這種情況,能夠呆在學者學院裡,一心一意去研究那些歷史嗎?”

聽到安德魯的解釋,蘇圖終於明白這些底層人的難處,想想他們沒有經過貴族的那種自小教育,更不可能像哈克四兄弟那樣,剛出生就能夠得到教會的紅衣大主教親自洗禮,再加上他們難以透過各個學院入學考試,他們之中出現將軍和大臣的機率幾乎為零。

蘇圖低頭想了許久,覺得這種事情他也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終也只能是嘆息一聲命運的不公。

與安德魯告別,蘇圖緩步向著迪斯特裡城,南邊的巨大古堡走去,當走到古堡外吊橋前的時候,卻看到一個身影在吊橋前等待著他,看到他的歸來,那個人影緩步迎上來,藉著吊橋這邊的燈光,蘇圖看清迎上來的人赫然就是梅隆。

看到梅隆出現在吊橋前,蘇圖感到有些意外,但想到如今的時間,他也就明白梅隆出現的原因,他因為和哈克四兄弟爭鬥耽誤時間,乘坐從迪斯特裡學院回來的末班蒸汽車,這個時間顯然和梅隆規定時間差了不少。

蘇圖趕緊快步上前向梅隆行禮道:“梅隆大人,對不起,我沒有能夠在您規定的時間回來,回來晚了,若是您要責罰的話,就請吧。”

出乎蘇圖的預料,梅隆去並未責備他,反倒是溫和的對他說:“行了,回來就好,你回來的還不算晚,你只要記得,每天乘坐蒸汽車回來就好,至於是第一班還是末班車,這沒有關係,現在沒什麼事情,願意陪我這個老家夥走走嗎?”

聽到梅隆並沒有責備自己,而且還主動向自己發出邀請,蘇圖自然不可能也想不出理由拒絕,於是便欣然接受了梅隆的邀請,陪在梅隆身後,緩步向貫穿迪斯特裡城的中央十字大街走去。

這是蘇圖第一次在夜晚的時候走在十字大街上,以前,蘇圖因為淪為孤兒,又生活在貧民區,以他那樣的身份,夜晚出現在十字大街上,必然會被迪斯特裡城的巡查隊抓住,然後把他送去教會的孤兒院。

沒有人知道教會孤兒院究竟在哪,按照教會的宣揚,那裡是上帝為世間孤兒設立的地方,那裡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那裡有諸多的天使對孤兒們進行撫養和教導,可以說教會孤兒院是個非常光明的地方。

但那僅僅是教會的宣揚,民間也有些與之相悖的傳說,有傳說稱,每個地方的教會孤兒院都不同,有些地方雖說設立教會孤兒院,實際上不過是利用那些孤兒賺錢,而有些地方則是對孤兒們進行一些特殊訓練,類似傳言有很多。

當然這些傳說的真假很難分辨,不過倒是有確實的傳言表明,教會孤兒院在為教會訓練孤兒,比如教會騎士聖殿裡的十二聖騎士裡,就有三人是出自教會孤兒院,據說三人從小就生活在教會孤兒院裡,後來經過教會的訓練,接受了教皇的洗禮,最終成為了實力達到聖階的聖騎士。

對於這些傳說,蘇圖的選擇是按照他父親所說,“未曾親眼所見不可輕易相信”的話,從來就不曾去真正相信過,所以他最終選擇迪斯特裡城內大多數孤兒的選擇,那就是逃避,儘量避開那些巡查隊。

眼看著蘇圖有些拘謹和膽怯的樣子,梅隆忍俊不禁地伸手拍了拍他說:“孩子,你現在不用害怕,以你現在的年紀,即便沒有跟我一起,你走在十字大街上,也不會被那些巡查隊的士兵抓去,教會是不會隨便收容人的。”

聽到梅隆這麼說,蘇圖感覺梅隆可能對教會有更深的瞭解,可不等他開口去詢問,梅隆卻直接堵住他的口:“你可不要妄想問我有關教會的事情,呵呵,老家夥我還沒有老糊塗,有些事情告訴你就等於是害了你,年輕人,要安心本分些,好好學習。”

被梅隆堵住自己的話,蘇圖也只好閉口不再言語,就那麼靜靜跟在梅隆身後,緩步走在十字大街上,看著梅隆很和藹可親的與街上遇到的男女老幼打招呼,蘇圖感覺此刻的梅隆就像是個鄰家老者。

當梅隆領著蘇圖走到老雷諾的鍾表店外時,梅隆突然停下腳步,凝視著如今已經改頭換面的鍾表店,對身旁的蘇圖說:“這裡已經被教會接管了,不過你可以放心,雷諾沒事,他得到一筆豐厚的養老金,回鄉下去了。”

“已經被教會接管?那,那豈不是……”蘇圖說到這裡突然住口,因為他看到從不遠處緩緩走來兩名教會的教徒。

待到那兩名教徒與兩人錯身而過後,梅隆開口對蘇圖說:“這裡面有太多教會的秘密,由教會的人接管,反倒是件好事,起碼不會再有那些被牽連的人,如今這裡表面上還是個鍾表店,實際上卻是教會的人在負責。”

“啊,對了,雷諾在離開前給你留了些東西,不過我已經把那些東西送去了學者學院,所以你想要得到那些東西,那麼你就必須透過明天的考試,成功進入學院之後,得到屬於你自己的那個儲藏櫃,你將會在櫃子裡看到雷諾留給你的東西。”

聽到梅隆這麼說,蘇圖忍不住驚呼道:“那,那要是我明天考試不過關,又該怎麼辦?那,那可是老雷諾留給我的東西。”

對於蘇圖的驚呼,梅隆卻是絲毫不以為然,他很平靜地說:“我覺得那些東西很危險,我不可能讓它們出現在城堡裡的任何地方,而你也不能把它們帶在身邊,最合適的存放地,就是迪斯特裡學院,這個辦法雷諾是同意的。”

“真是一群固執的老頭。”對於蘇圖的抱怨聲,梅隆笑著聳聳肩,卻並沒有開口去反駁,而是繼續領著蘇圖,從鍾表店轉入旁邊的巷子裡,就那麼領著蘇圖沿著巷子邊走邊聊,說了一些各種關於迪斯特裡這座古老城市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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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一老一小就來到了莎娜的麵包鋪子前,正在忙碌準備關門的莎娜,一眼看到了跟在梅隆身後的蘇圖,搖晃著肥胖身體情緒激動對蘇圖喊道:“蘇圖,哎呀,還真的是蘇圖,沒想到幾年不見你都長這麼大了呢,對了,這些年你都去了哪裡?老雷諾似乎也不在鍾表店了,哎,以前的老人大多都失去音訊。”

蘇圖看到莎娜也是感到很親切,幾年不見莎娜倒是沒有太大變化,不過頭髮上的幾縷白髮,倒也彰顯出莎娜也正在老去,看到莎娜激動的樣子,蘇圖趕緊上前與之打招呼:“莎娜,我也挺想你的,這幾年我都在給別人幹活,最近才得閒回來。”

“唔,蘇圖真的長大了,知道給別人幹活,那就好。”說著莎娜又看到了梅隆,忍不住有些疑惑地問:“不知道這位老先生是?”

面對莎娜的疑惑,蘇圖扭頭看向梅隆,卻不知該如何回答,倒是梅隆微笑著上前說:“呵呵,我是蘇圖的爺爺,偶然的機會遇到了蘇圖,就把他接到身邊,離開前帶他回迪斯特裡來看看。”

和莎娜寒暄了許久,說了一些這些年的事情,臨別前莎娜又將高出爐的麵包給蘇圖塞了幾個,然後流著淚送別蘇圖,並且叮囑蘇圖有空一定要回來看她,而後站在麵包鋪子門前,一直目送蘇圖和梅隆身影消失。

跟著梅隆回到城堡外,在踏入城堡之前,梅隆很鄭重其事對蘇圖說:“蘇圖,我希望你能夠記住今晚的一切,那些曾經對你照顧有加的人,我希望你能夠記住他們,在你擁有足夠實力之前,你不能再去找他們,讓他們平靜的生活下去,是對他們最大的好。”

梅隆的話讓蘇圖陷入沉思,但很快蘇圖便明白了梅隆話裡的意思,想到莎娜、雷諾、老潘秋、老獨眼龍等等那些人平靜的生活,蘇圖突然感覺到自己肩上的壓力變重了,抬頭看著天空最後一抹紅色褪去,蘇圖明白距離黎明還有很長的時間需要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