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孩子，本來我是沒什麼興趣的。雖然興趣愛好的圈子畫下來，重合度還蠻高……但好像平時就是沒什麼交集，過生日的時候，也就送了一支筆罷了。”
赫爾苦笑了下，“這你都沒反應？”
蘇伊士想了想，不就送了支筆嗎……
“沒事，我懂你是木頭了。”赫爾嘆了口氣，臉上卻不知為何露出了笑容。“那後來你們如何走到了一起呢？”
蘇伊士脫口而出，“我病了。”
“你這樣……不好，哪怕是事後覺得自己當時是一時衝動，也不該這麼說，說自己病了，對他人太不尊重了。”
咦？好像被批評了……“我，我是真的病了，住院了。”蘇伊士說。
“咦……是我誤會了，抱歉。”赫爾的語氣霎時柔軟了許多，“什麼病，很嚴重嗎？居然要住院……”
“肺結核罷了，本來我每年春天都會咳嗽一段時間，可能是有些花粉過敏吧。但那一年咳得太久，去檢查下結果發現肺上有陰影，仔細檢查確定是肺結核，要住院治療一段時間。”蘇伊士為了凸顯這不算個大病，說，“這病在中國古代叫肺癆，林黛玉得的那種，是不是想想感覺還有點風韻。”
有個屁風韻啊……蘇伊士忽然覺得自己這詞用得太爛了。
赫爾沉下臉，“林黛玉可是肺癆咳死了。要不是現代醫學的進步，這病依然是慢性致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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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不要那麼嚴肅……住院其實比上學刺激多了，旁邊病床的大哥還教我彈吉他來著，可惜沒什麼音樂造詣，學了個一知半解，出院就忘了；還有一天隔壁病房有個人突發腦溢血，沒到半小時就過去了，嚇得我茶蛋都忘了吃……”
“你，還是說說那位少女吧。”赫爾把四處發散的話題重新拽回了軌道。
“那段時間……你知道在你一個人躺在病床上的時候，如果有個人幾乎每天給你打電話，兩三天就在放學後來看你一次——會多麼的觸動。不過事實證明，類似感動的東西是不能作為愛情的基底的，出院後很快就不和分手了。”
“咦？”赫爾疑問，“前後多長時間？”
“兩個月？”蘇伊士回憶了一下，“大概還是因為做人的節奏不同吧。”
赫爾忽然洩了氣，也許是繃直的身子累了吧，她在努力理解“做人的節奏”是什麼東西。
蘇伊士覺得自己可能一不小心又用了奇怪的詞，連忙解釋到，“大概意思就是，在某些細小的事物上有著看似細微的差別，但累積起來就變得不能同步了。”
好像更複雜了……“好吧，三觀差異。”
“噢！”赫爾豁然開朗，“分手之後有沒有痛不欲生啊？”
“難受了五分鐘。”蘇伊士笑著說，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不要臉，“畢竟結束一段戀情最好的方法，就是開始一段新的戀情嘛，哈哈。”
這一刻赫爾又化身了刺客無名，身邊似乎慢慢冒出冷氣，但木頭蘇伊士無動於衷。
“就轉頭喜歡別人了？你還真是……”
蘇伊士笑了笑，“那都是年輕時青澀美好的回憶嘛，她……我現在幾乎回憶不起她的容貌，但那時的感覺卻是難以忘卻的。人的一生只有一次十五歲，那種懵懂而純真的感情大概過了那個年齡就再也體會不到了吧。那個時候，我還有在堅持寫日記，每天把自己反鎖在屋裡，作業都可以往後放，但如果萌生出了某種情愫，一定要趕快寫下來——它們是真的轉瞬即逝，也許過一會，就再也回憶不起來那種感覺了。現在想想，那時我每天用一種方法描繪她，每天都用不同的筆觸和視角，用不同的詞彙……也許就是從那時開始，我變得喜歡玩文字了吧。到最後，我都無法確定我是喜歡她，還是喜歡那種喜歡她的感覺了。”
赫爾睜大了雙眼，她有些不敢相信她所聽到的。
一個人想要成為作家的契機居然是因為喜歡某個人，而最後他卻忘了他最開始的契機。
“那麼，現在支撐你寫作的，是什麼呢？”赫爾問，即便是故作鎮定，但她的那種期待和忐忑的情緒卻在她話語句尾微微顫動的聲線了暴露無遺。
然而木頭聽不出。
“我也不知道現在支撐我寫作的是什麼。”蘇伊士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有些憨厚地笑到，“也許我是真的喜歡寫東西了吧。”
有些無奈，赫爾嘆了口氣，“後來呢？該不會你暗戀到畢業吧。”
“怎麼會啊，我寫了個藏頭詩表白了。”蘇伊士有些小驕傲，一副“看我那時那麼小就那麼有才”的欠打表情。
赫爾也沒想到一個死宅居然有如此悶騷的策略，“成功了嗎？”
蘇伊士宛如洩了氣的氣球，“沒有……那個時候很亂的。初中的小孩子一個個脾氣特別暴躁，經常出現因為兩個人暗戀同一個女生然後大打出手的，住院的住院記過的記過，那時又臨近初三，所以都沒什麼結果，只是平時曖昧了些，沒什麼值得一提的劇情。不過當時有個不錯的哥們因為他暗戀這妹子很久了，就跟我鬧掰了。我也真是想不通，人家又不是你物件，你能喜歡別人就不能了啊？”
赫爾想難道這還不算劇情啊？“那就相安無事的畢業了？”
“嗯，我是平平安安地畢業了。不過其他人或有傷殘，年輕真是有活力啊。”
活力過頭了啊。重點是兩邊情敵吃醋打得半死不活，人家妹子都不知道你們在搞什麼啊。
男人真愚蠢！蘇伊士在心裡默默地下定決心不做愚蠢的男人。
“呼——那你是到了高中，是高中吧？我不太清楚升學的步驟……”
蘇伊士用力地點點頭，“是高中啦！”
“你高中不會又得新歡吧？就把人家忘了？”赫爾說話的時候，感覺有些脫力。
“沒啊，我沒忘了她呀，我們高中的關係好著呢，我還經常寫信給她。”蘇伊士平靜地說，“不過確實是有新歡啦，哈哈。”
哈哈？赫爾攥起了拳頭，關節發出了清脆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