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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I.花魁·其四

人類喜歡爭執,只是程度和層面不同。

蘇伊士一度十分喜歡在A看對噴,那時候還沒有“撕逼”這個詞。也許是針對一段影片的態度,也許是針對某件事情,也許是針對某些地域,以及其他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一群人在一起噴得不亦樂乎,幾千樓的回覆平地而起。拿乾貨說事實也好,說不過人身攻擊也罷,說到底不過是一群人啪啪啪敲著憂國憂民的鍵盤。

經典的戰貼比如:豆腐腦到底是甜的還是鹹的?正月十五到底是吃湯圓還是吃元宵?五仁月餅到底好不好吃?香菜究竟是食物還是毒藥?……哦不好意思這些都是吃的……

LOL和DOTA哪個好?JAVA和C++哪個好?冬天到底南方冷還是北方冷?ATI好還是NVDIA好?……

每每有人提到,即便眾所周知是在引戰,卻依舊戰得不亦樂乎。

表達自己的觀點是一種十分享受的事,特別這個觀點還能證明“你是錯的我是對的我比你高”的時候。

蘇伊士從未參與過——他喜歡看著別人吵著架,自己隔岸觀火,並在心裡嘲笑每一個參與的人。“你永遠無法在網上用打字戰勝任何人。”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蘇伊士發現也許他們根本不想戰勝對方。他們只是找個議題來娛樂罷了,而且戰勝對方……在這種層面上本身就意義不大。

就像在人們印象中,小女生們一起去買那些玲瓏可愛的小飾品,一個說,“這個好看。”一個說,“不,我覺得那個好看。”

這時用爭執這個詞明顯是不妥當的,但兩個人確實都表達了自己的意見和想法,“和而不同”,你買你的我買我的。

也許人們只是喜歡“向別人表達”這個行為吧。

蘇伊士嘗試理解襠下狀況下的赫爾和愛納斯。

蘇伊士用指尖壓了壓太陽穴,絞盡腦汁。

“選美”這種事情到底……想表達什麼呢?“第一漂亮”,嗯,然後呢?

半晌無果,只能放棄。也許嘗試理解女孩子的某些想法,就不切實際吧。

畢竟有一本難讀的書,叫《女生為什麼生氣》。

眾人屏氣凝息。吃東西的放下了手中的零食,打碟的取下了耳機,冥想的張開了雙眼。

法庭內一片寂靜,只剩下愛納斯腳下高跟鞋響亮的聲音。

雖說那聲音清脆無比,卻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好像她每邁出一步,那鞋跟就會重重地砸在地上。

愛納斯身著純白的神官袍,披肩上繡著金色鳶尾花的紋樣,一條及膝的硃紅色綬帶順著脖頸兩側翩然而下。她雙手交叉在胸前,拖著及地的長裙一步步款款而來,莊重得如同要舉行什麼宗教儀式一般。

她衝著赫爾和忒迪菲兒眨了眨眼,赫爾立刻會意,起身繞著圓桌,慢慢地走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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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愛納斯不同的是,赫爾的步伐顯然輕快許多,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

在蘇伊士看來,與其說這笑容是來自於自信,倒不如說……也許赫爾根本就不太在意輸贏吧,畢竟他隨手拿了一件,隨口說好看,赫爾就穿來走秀了。

圓桌並沒有太大,雖然每個人的位置和空間大得誇張,但畢竟只有十二個位置。

愛納斯經過蘇伊士身邊時,他坐直身子認真觀察著她。

明亮深邃的眼瞳,高挺的鼻樑,溫潤酥軟的唇。無可挑剔的蜿蜒曲線,在神官袍中緊緻的身形,略有威壓的氣場。她經過蘇伊士背後的時候,蘇伊士忽然有種熟悉的感覺——那感覺,就像是上自習課偷偷玩手機,班主任卻悄然無息出現在身後,默默注視著你的感覺。

蘇伊士不禁打了個寒顫。固然美麗,但卻冰冷得讓人難以靠近。

而赫爾則是輕鬆愉快地隨性地走了一圈,回到了蘇伊士的身邊,低聲說,“走,第二套了。”完全不理會其他人有沒有足夠的時間仔細觀察,便拉著蘇伊士噠噠噠地跑去繼續換衣服了。

眾人望著兩人的背影,議論紛紛。

“要這麼黏在一起嗎?又不是隨身武器。”薩拉略帶嘲笑地說。

“這叫宣佈所有權,懂不懂!她在告誡各位小姑娘,‘這是我男人,你們別動’!”忒迪菲兒笑著說,一副就怕事不大的樣子。

愛納斯停在她身後,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低下頭,在她耳邊說,“怎麼不去換衣服?不參加了嗎?衣服少的話,可以來我這裡試……”

忒迪菲兒聽罷,笑得花枝招展,“衣服?你……你別鬧了!”她穩定了一下情緒,“你先把你自己調整好吧,你今天好冷。”

愛納斯歪了歪頭,摸了摸身上的衣服,“我反倒覺得會不會有點熱。”

“我是說,你讓別人看著冷。一點也不像平時的你,發生了什麼?”忒迪菲兒撐著下巴,有些懶散地看著愛納斯。

愛納斯怔了一下,微微頷首,欲言又止。

半晌,蹦出幾個字,“一點小爭執吧,我忽然也覺得沒什麼必要了。但是既然開始了,就要善始善終,不能半途而廢。”

言畢,一步步地遠去了。

赫爾背著手,步伐輕盈地彷彿跳了起來。蘇伊士跟在赫爾的身後,緊著說,“慢點,慢點,急什麼。”一瞬間產生了自己根本不是男朋友而是監護人的錯覺。

不出意料,回到衣櫥前的赫爾,跟蘇伊士又玩了一遍“好看嗎?”“好看。”的遊戲,不過蘇伊士顯然要放鬆得多——反正詞之前已經用完了,怎樣都是要重複的,就無所謂了吧。

蘇伊士微笑地看著赫爾蹦蹦跳跳,一件件衣裙在她身上如流水般換過,好在赫爾身線尤美,五官玲瓏,臉龐標緻,耐看得很,蘇伊士微笑著看她鬧得開心,不知不覺時間就流逝了。

想起曾經跟赫爾困在的那個非常識的迷宮裡,她小心翼翼地走著路,半冰不冷的語態,和現在簡直判若兩人。

這學園裡才幾天?卻恍若隔世。

赫爾穿著一件看上去破破爛爛的衣服回到了大廳。愛納斯也如時,不過這次一改之前的風格,穿著寬鬆的紗衣,似乎還化了淡妝,眉清目秀,氣場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待到兩人開始展示時,蘇伊士發現忒迪菲兒側身趴在她的雙臂上——第二輪,她還是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