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的院子裡，一口漆黑的棺材躺在中央，帷幕上一個大大的奠字，讓人心中生寒，蔣信身著染血斬衰，透過斬衰上的縫隙，可以看見滲著血跡的紗布，蔣信眼中滿是血絲，死死的盯著那口漆黑的棺木。
“信兒啊，爹爹對不起你啊。”
那一日，蔣晉收到來自宋皓柯的密信後，一直在房中閉門不出，直至深夜，他將蔣信叫入房中，一臉愧疚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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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信不解，有些困惑的問道：“爹，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
蔣晉神色複雜，語氣落寞的說道：“本來答應你孃親要看你考取功名，看你結婚生子的，現在看來，怕是看不到了啊。”
蔣信皺眉道：“父親這是要出遠門麼？”
蔣晉笑了笑：“差不多吧。”
“這是什麼意思？”蔣信有些不解。
“你皓柯弟弟要回來了，他，想要坐到那個位置上，”蔣晉背過身去幽幽的說道。
“什麼，皓柯他要回來了麼，哈哈哈哈，那真是太好了，這是好事啊，”蔣信一聽皓柯要回來了，興奮的說道。
“可是，你爹我已經算的上是宋辰水的人了啊，”蔣晉長嘆一聲，無奈的說道。
聽到這話，蔣信一愣，有些懵的問道：“爹，你，怎麼……”
蔣晉苦笑道：“我有自己的理由，所以我不希望他回來。”
蔣信有些不可思議的說道：“難道父親你準備？”
蔣晉啪的一巴掌抽在了蔣信的臉上，對著他怒目道：“莫不是你以為我會去害了皓柯？且不說辰山是我兄弟，他宋皓柯就是我看著長大的，對我來說，他和你又有什麼分別，都是我的孩子，我豈會害他？”
蔣信瞪著自己的父親，憤恨的說道：“那你為何要幫宋辰水？”
蔣晉不由一怒，作勢又要一巴掌打在蔣信的臉上：“還不是……”
看著蔣信倔犟的眼神，蔣晉長嘆一聲，有些落寂的說道：“你不懂。”
蔣信還欲爭辯上幾句，便被蔣晉趕出門外，隔著房門，蔣晉向蔣信保證道：“放心，有我在，沒人能傷到皓柯一根頭髮。若是那天有什麼意外，一切都是父親我咎由自取，不管是誰殺了我，我都希望你不要恨他，好好的活下去，這才是你爹爹我想要看見的”
娘子，大概為夫要食言了。
……
蔣信挺直著胸膛，滿是血絲的眼睛看著棺木愣愣的出神，哪怕梁夢走到他的身旁都一言不發。
梁夢對著蔣晉的棺木恭敬的接連叩首六次，又為他上香後，跪在蔣信的身旁一言不發。
許久之後，蔣信嘶啞著聲音問道：“你來做什麼？”
梁夢看著蔣晉的靈位道：“皓柯知道你現在不想看見他，所以託我來替他來給蔣伯上香叩首。”
蔣信轉頭用他那滿是血絲的眼睛死死的瞪著梁夢，語氣冰冷的說道：“你，是想死麼？”
梁夢毫不退縮的回視著蔣信：“你可以試試。”
猛然間，蔣信伸手死死的掐住了梁夢的脖子，滿是殺氣的對著梁夢低吼道：“你以為我不敢殺你麼？”
梁夢也不反抗，艱難說道：“那我就用我一條命換皓柯一條命，如何。”
聽到這話，蔣信反而鬆開了手，憤恨的說道：“沒那麼便宜！”
梁夢捂著脖子上的青紫，咳嗽了幾聲，緩緩的說道：“其實皓柯也沒想到會鬧到這種地步，蔣伯的死，他也不想的。”
蔣信不屑的笑了一聲：“不想，呵呵，他所謂的不想，就是看著我父親被殺麼？虧我父親一直當他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看待，到頭來就是這麼回報我父親的嗎？”
“其實，你我都知道，那天是蔣伯自己放棄的，要不然清水叔不可能殺了蔣伯，”梁夢說道。
“閉嘴，”蔣信對著梁夢怒目而視。
梁夢不屑的嗤笑道：“怎麼，被我說中了麼？炸毛了？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呢？到今天這種地步，誰都有責任，又何必全都怪罪在皓柯一人身上？”
“我，說，閉嘴啊！”蔣信對著梁夢嘶吼，一拳砸在了他的眼眶上。
梁夢也不甘示弱，同樣回敬給了蔣信，對著他怒罵道：“老子最討厭你這種覺得全世界都欠著你的樣子了，真特麼當自己是個人物了是吧。”
蔣信掙扎著同樣對著梁夢撕打：“閉嘴啊，閉嘴啊，閉嘴啊！”
梁夢鄙夷的說道：“你不讓我說，我偏要說，假清高，你爹和清水叔生死相搏的時候你在哪？自以為捅自己幾刀很帥是麼？你在我眼中就是個白痴，捅自己幾刀，你爹就能活過來了麼！”
蔣信越是聽到梁夢的話，就越掙扎，剛剛包好的傷口直接撕裂了開來，鮮血將厚重的紗布染的殷紅一片，但是蔣信好似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一樣，依舊大聲嘶吼著：“閉嘴啊，閉嘴，你閉嘴！你特麼的給老子閉嘴！”
梁夢一巴掌抽在蔣信的臉上，憤怒的說道：“就你現在這樣子，像什麼樣子，這是你爹爹想看見的樣子麼？你就是個廢物，還敢說什麼考取功名，揚名天下，流芳百世，你也配？”
蔣信仰躺在地上，恍惚間彷彿看見了蔣晉，“兒子，以後你想幹嘛？”
“我想要名揚天下，然後帶著爹爹孃親去淮陽看桃花。”
“哈哈哈哈，好，那爹爹和孃親等著你帶我們去淮陽看桃花的時候。”
“好，我一定會帶爹爹孃親去看桃花的。”
“爹，我，我，不要名揚天下了，你回來好不好，孃親不要我了，你說你會一直陪著我的，為什麼，現在連你也走了，你回來好不好，嗚嗚嗚，”蔣信終於撐不住，躺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逝者已逝，你該振作而不是自暴自棄，若想尋仇，就更該努力，現在的你還不配！”梁夢看著躺在地上傷心大哭的蔣信認真的說道，“哭完了，好好吃頓飯，別再折磨自己了，想要尋仇，隨時奉陪！”
隨著梁夢的離開，小小的院落裡只剩下蔣信微弱的呼吸聲，還有那越來越清澈，越來越堅定的目光。
“爹，等著吧，我，一定，一定會帶你和孃親去淮陽看桃花。”
……
“謝謝，”神情憔悴的宋皓柯捧著一杯熱茶對梁夢低聲道。
“你我之間何來謝字，”梁夢滿不在乎的擺擺手。
宋皓柯流露一絲笑容，安心的說道：“有你在，真好……”
Ps:蛻變是每個人都該經歷的，願我們能快快長大，長大很累，所以我們會遇見那一個我們可以依賴的人，沒有遇見的小夥伴，別擔心，他在來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