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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萊有少年

世人都說蓬萊島上有仙人,卻不知有的只是一片荒蕪和一個茅草屋,一個終日煉丹的道士帶著一個小徒弟。

一日,道士看著常年不滅的煉丹爐,兩眼冒著精光,嘴裡不停的唸叨著:“這次可一定要成啊!這次可一定要成啊!”

一旁的麻衣少年無聊的看著道士,打著哈欠,一臉鄙夷的說道:“我說師傅,我看你啊還是早早放棄的好,別再做那春秋大夢了。”

道士一臉不耐的對著身後的徒弟揮揮手說道:“你懂個屁,一邊玩去!”

也許是上天垂憐他的失敗,只見那煉丹爐的爐火漸漸熄滅,隨著火苗的消失,道士的神色也越來越緊張,火焰熄滅後,道士又雙手合十,對著三清又拜了一拜,嘴裡唸叨著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小心翼翼的開啟了煉丹爐的蓋子。

隨著煉丹爐的緩緩開啟,一股奇異的異香瀰漫了整個屋子,道士聞著這香味,整個人欣喜如狂,立刻埋頭看向煉丹爐內,看著丹爐內托盤上三顆散發著沁人香味的丹藥,整個人仰天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不負我啊,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一定會成功的,天不負我啊,哈哈哈哈哈,我陳某人果然是最強的煉丹師。”

看著自己仰天大笑的師傅,正在掏耳朵的少年愣住了,難以置信的說道:“騙人的吧,怎麼可能!”

大笑聲戛然而止,道士瞪了少年一眼:“就你話多,幹你的活,做你的飯去。”

少年一臉鄙夷的看了看自己的師傅,對著他比了比中指。

道士一巴掌拍在了少年的頭頂上,反手擰著少年的耳朵說道:“臭小子,我看你是反了天了你!還不趕緊給老子做飯去,給我殺只雞,溫壺酒,老子今天要好好慶祝慶祝。”

少年一把開啟道士的手,瞪了他一眼,不耐的說道:“你個老東西,別擰我耳朵,都快被你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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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有些得意的笑了起來:“我是你師傅,老子說什麼就是什麼,不服,就給老子憋著,有能耐,你也找個徒弟。”

少年一臉鄙夷的看著,對著地上吐了口唾沫,轉身離開了茅草屋,留下那滿屋的異香和一臉得意的道士。

晌午,道士一手拎著十年的桂花釀,一手拿著個大雞腿,有些微醺的說道:“十年了啊,夢兒啊,你知道麼,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麼,這院子裡的桂花樹花落了十次,又開了十次,這手裡的桂花釀被埋在土裡十個春秋,事實證明我是對的不是麼,我陳某人不是在痴人說夢,我陳某人不是廢物!”

梁夢看著微紅著臉的師傅,鼻子微酸,聲音略帶哽咽的安慰道:“怎麼會,師傅那麼厲害,怎麼可能是廢物,那些凡夫俗子怎麼會知道師傅的鴻鵠之志。”

“哈哈哈哈哈,沒錯,老子這麼厲害,他們算個屁,他們做不到的事,又憑什麼說我也做不到,我的才華,豈是他們能懂的,”道士手裡提著雞腿,站起身來仰天大笑,囂張桀驁的說道,只是那眼角的一滴淚道出了他所有的心酸。

笑著笑著,道士就緩緩的滑倒,梁夢連忙上前扶住師傅,只見道士嘴角含笑,嘴裡含糊的唸叨著:“我陳某人是最厲害的煉丹師,蓬萊丹才不是痴人說夢,你們這些廢物怎麼會理解本道的想法,老子的煉丹術天下第一,你們給我提鞋都不配……”

梁夢有些無奈的扶著師傅的胳膊,在他耳邊寵溺的輕聲哄道:“對對對,師傅最厲害了,我們回房休息好不好?”

“不要,我還要喝,今天我要不醉不歸,”陳某人一揮手打斷道。

“師傅你醉了,咱們明天在喝好不好?”梁夢看著自己的師傅撒酒瘋,無奈的苦笑。

“放屁,你師傅我千杯不醉,怎麼可能喝醉了,你一定在哄騙於我,給我滿上,我還能喝,”道士瞪大渾圓的雙眼,打著酒隔,瞪著梁夢道。

梁夢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從懷中取出一節薰香,放在道士的鼻子下,不多時,聞著薰香的道士就陷入了沉睡。

梁夢扶起沉睡的師傅,小心的將他扶入房中,為他蓋好被子,關好房門,回到院中開始收拾起了桌上了一片狼藉,不知他想到了什麼,嘴角微微上揚,流露出一絲笑意,隨手拿起那桂花釀,一頓痛飲,隨手將那空罈子扔了出去,仰天一躺,就睡在了院子裡,午日的陽光刺的梁夢微微眯上了雙眼,只見他仰躺在地上,嘴角掛著微笑,仰天大吼:“廢物師傅,恭喜你,成功了,哈哈哈,你個傻子!”

傍晚,酩酊大醉的道士睡眼朦朧的醒了過來,起身晃了晃腦袋,隨手拿起床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臭小子,去哪了?我餓了,飯好了沒有啊?”

梁夢有些無奈的推開了房門,看著自己如同小孩子一般的師傅,沒好氣的看著自己的師傅道:“早就好了,真是的,明明沒有酒量還那麼愛喝酒,真是服了你了,趕緊洗漱!”

一陣忙碌後,陳某人坐在桌邊看著自己狼吞虎嚥的徒弟,莫名的有些欣慰,有些感慨的說道:“臭小子,這些年,辛苦你了。”

一聽這話,梁夢放下飯菜,抬起頭來,有些警惕的問道:“有什麼事就直說,別這樣,我膽子小。”

聽到這話,道士一陣尷尬,對著梁夢吹胡子瞪眼道:“你師傅我能是那樣的人?”

梁夢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師傅,也不說話,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陳某人輕拍了一下梁夢的腦袋好氣又好笑的笑罵道:“好你個沒良心的小白眼狼,虧老子對你那麼好,你竟然這麼看我。”

梁夢鄙夷的瞪了陳某人一眼,不屑的說道:“你可拉雞巴倒吧,就你?還養我?這麼多年,你可做過一頓飯?打過一擔水?你養我純粹為了養你自己。”

道士啞口無言,眼珠子一轉,有些壞笑的強詞奪理道:“你的這一身武功是我教你的,平日裡受傷也是為師幫你調理好的,要是沒有為師,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梁夢仰天長嘆:“唉,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道士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一把擰著梁夢的耳朵,強詞奪理道:“我是師傅,我說了算,總之,為師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梁夢摸著自己的耳朵,求饒道:“師傅,疼,別擰我耳朵了,要掉了都,我知道錯了。”

陳某人看到自己的徒弟求饒,滿意的點點頭,鬆開了手,出聲詢問道:“夢兒啊,你,想要回東土麼?”

梁夢差異的看了看自己的師傅,看著一臉複雜的陳某人,鄙夷的瞪了他一眼:“你這不是廢話麼。”

吃了梁夢一個啞巴虧,道士摸摸鼻子有些尷尬的說道:“你兇什麼,我又沒說不讓你走。”

梁夢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師傅,訓斥道:“你傻呀,我要是走了,你怎麼辦?一個人就在這破島上待一輩子?”

道士有些欣慰的摸了摸梁夢的腦袋,感嘆的說道:“傻孩子,師傅老了,你還年輕,你才十八歲,你該去揮灑青春,而不是陪我這個老頭子。”

梁夢一把將陳某人的手打落,微微紅著眼睛說道:“要走一起走。”

道士看著少年微紅的眼眶,無奈的感嘆道:“師傅老了,經不起波折了,你還是自己走吧。”

梁夢有些沮喪的低下了頭,有些失落的說道:“你把我帶回來的,就該把我帶回去。”

陳某人一詫,心中微暖,鼻子微微一酸,隨後搖頭笑罵道:“你呀你,說什麼傻話呢,我還等著你帶個漂亮小媳婦,抱個大胖小子回來見我呢,怎麼能在這兒陪我這個糟老頭子呢。”

梁夢聽到這話,臉不由的一紅,但是依舊不讓步的說道:“要麼一起走,要麼免談。”

陳某人欣慰的笑了笑,拍拍梁夢的肩膀說道:“別鬧,聽師傅的話,給我帶個大胖小子回來就行了。”

梁夢看著道士的眼睛,一臉嚴肅認真的說:“當年要不是師傅,我早就餓死在街頭了,哪裡還有機會能活到今天,師傅對我的再造之恩,豈敢相忘。”

道士看著梁夢真誠的眼神,欣慰的仰天大笑了起來,朗聲說道:“老天待我不薄啊,看來,我這一生做的最正確的事,大概就是收了你做我的徒弟了,好,那為師就陪你到東土走上一遭,為你擇個良配。”

梁夢臉一紅,靦腆的說道:“師傅,你瞎說什麼呢。”

道士瞪了梁夢一眼:“咋啦,你可是我陳某人的徒弟啊,到了東土,不知道有多少人願意把姑娘嫁給你呢!”

梁夢鄙夷的看了看自己的師傅,輕笑了兩聲:“你可拉倒吧,就你這樣,也不嫌丟人。”

只見陳某人啞然一笑,搖頭感嘆的說道:“等你到了東土就知道了,為師真的沒有騙你,好了,不早了,你去打理行囊,明天我們出島。”

一聽這話,梁夢眼中精光一閃,神色興奮的起身去打理行囊去了。

看著自家徒弟忙碌的身影,道士神色有些暗淡,目光漸漸變得復雜了起來,微微長嘆了一口氣,起身回房,只是那身影有些佝僂,不知他心中想的什麼。

次日清晨,梁夢睜開睡意朦朧的雙眼,伸了個懶腰,起身準備去洗漱,突然發現昨天收拾好的包袱上多了一封信和一個精緻的木盒,眉頭一皺,心中暗歎一聲:又騙我,只能無奈的搖頭苦笑。

梁夢開啟信紙,只見信中寫道:

臭小子,師傅走了,到東土的路要你自己走了,不要問我為什麼不和你一起去東土,師傅有自己的苦衷,只是不能告訴你罷了,這些年來,辛苦你了,也沒有教你什麼有用的東西,反而是你一直陪著我這個老頭子,真的是慚愧啊。

木盒裡的是兩枚蓬萊丹,雖然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但是只要還有一口氣,救人一命活個十年八年的還是不成問題的,師傅也沒啥好東西能留給你,這個就當是給你的餞別禮了。

為師走前為你算了一卦,你這次前往東土,會有兩劫,有喪命之險,但是也會有貴人相助,逢凶化吉,一切都要你自己把握,實在不行,這兩枚蓬萊丹也能護你周全,你要好生保管,切不可輕易亂用。

去了東土,就去朝歌看看吧,那是大陸最繁華的地方,是師傅離開的地方,也是收你為徒的地方,說不定,你還能在那裡找到你的親人父母。

為師因為一直沉迷丹術,對你疏於管教,沒有教你太多東西,所以準備舉薦你去四海書院,天下才俊皆出於此,為師當年也是在那裡寒窗苦讀十餘載才有的如今的才學,到了四海書院,你將木盒中的一封書信給書院的孔令德,他會幫你安排的,信中事關機密,不可假借他人之手,只能你親自轉達,切記切記。

為師走了,你自己多多保重,若是有緣,我們師徒十年再相會。

梁夢看著書信,心中有些落寞,有些賭氣的將它扔在地上,又有些心疼的將它撿起,貼身放好,長吸一口氣,看著遠處的海岸,心中暗暗保證:師傅,徒弟走了,你等我回來,到時候一定帶個大胖孫子,讓你也享受享受那天倫之樂。

晌午,梁夢揹著個包袱,在海岸邊將一艘木舟推入水中,一個借力,飛躍到舟中,長篙一撐,只見那小舟如野馬脫韁,入水之鯉飛速前行著,梁夢在船上看著漸漸變小的蓬萊島,心中感慨良多,對著蓬萊大吼道:“嘿唉……等我啊……等我啊……我一定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