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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蟻禍(上)

伍文鐸毫無防備,他只覺得眼前像是飛起一團火苗,嚇得他一個踉蹌,向後歪倒,一腳蹬倒放在一旁的酒瓶,嘴裡的菸捲也掉在衣服上,燒出一個窟窿。伍文鐸趕緊抖落菸捲,從地上爬起來,然而這時瓶子裡的酒水幾乎已經全部湧出,火焰隨著酒水在地板上蔓延,一直到桌子下,窗簾旁。還沒等伍文鐸反應過來的時候,窗簾已經被點燃,由於著火點是在下方,燃燒起來特別迅速,呼啦一下,整個窗簾燒了起來。

伍文鐸大駭,拔腿向外跑,他記得走廊盡頭的牆壁裡有一個泡沫滅火器。

伍文鐸一口氣跑到走廊盡頭,卻發現自己跑錯了方向,氣的咬牙切齒。此刻已經有濃煙從屋子裡冒出來,伍文鐸擔心隕石被燒壞,急忙再次跑向另一頭,終於找到了滅火器。伍文鐸用胳膊肘打碎玻璃,將裡面的滅火器拿了出來,拎著向回跑。

一進屋,濃煙滾滾,沙發,桌子都著了。伍文鐸見火快燒到了隕石,右手握住噴嘴,左手緊緊握著壓把,對準了熊熊燃燒的大火,左手用力一壓,然而並沒有泡沫射出來。

“怎麼回事?”伍文鐸瞪大了眼睛,這時火更大了。

伍文鐸心急如焚,被濃煙嗆的直咳嗽,這才意識到壓把並沒有壓下去,難道滅火器生鏽了?畢竟滅火器放在那裡好幾年沒有使用,也沒更換過。伍文鐸忙去檢查壓把,發現一個鐵環連線著一根插在壓把根部的鐵銷,卡住壓把,以至於自己不能把壓把按下去。難道這是保險裝置?伍文鐸從沒用過滅火器,對於使用幾乎一竅不通,他顧不了那麼多,伸手輕輕拉動鐵環,把插在孔裡的銷棒拔出來,再摁壓把的時候,泡沫從噴嘴中射了出來。

伍文鐸大喜,對著火焰一陣噴射,大火很快被控制,最後被完全熄滅。伍文鐸已經累的滿頭大汗,灰頭土臉地走到桌子前拿起隕石,沙發被燒燬,伍文鐸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檢查隕石,發現安然無恙,這才舒了口氣。

風呼嘯著飄蕩在荒漠之上,夾著沙礫,吹打在草屋上。

邱建峰巡視一番試驗田,回到草屋,外面有些冷,他又穿了一件外套,準備回家吃飯。邱建峰把草屋裡的燈熄滅,從屋子裡出來,帶上門,轉身向村子走去。

等邱建峰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空中的時候,一個黑影一閃而過,撲向草屋。進來這人並沒有開啟草屋裡的燈,而是輕車熟路地摸索著走到草屋的牆腳處。那裡放著傍晚蔡志勇配好的打蟲藥,這人彎身拿起藥瓶看了看,伸手從兜裡取出一個塑料袋,擰開藥瓶,把一半多的藥倒進了塑料袋。做完這一切,這人把塑料袋收好,走到草屋裡面,找來一個水瓢,把水倒進藥瓶,擰緊,放回原處。

天一亮,寒氣逼人,每吸一口氣,都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寒氣從外到內流經的整個過程。蔡志勇穿了件大皮衣,等他找到村長的時候,邱建峰已經召集到六名村裡的留守婦女,準備開始對試驗田打藥。

邱建峰把六個噴霧器裡配上藥,攪拌一番,扣上蓋子。六名婦女正在外面聊著家長裡短,不時一陣爽朗的大笑。

“好了,可以開始打藥了。”邱建峰出來對六名婦女說,“打藥的時候注意點,藥是打在青稞根部的,所以噴頭要儘量貼地。”

女人們點點頭走進屋子,一人背一個噴霧器出來。蔡志勇在一旁看著她們,早上沒什麼風,他指了指西面道:“從西頭開始噴藥吧。”

姚雲站在一旁,緊跟著走上去,囑託道:“你們退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別把青稞踩倒了。”

六名婦女很快走到地頭,大家排成一排,開始一邊退一邊給青稞施藥。看著她們,蔡志勇信心滿滿,等全部噴灑完畢,青稞就沒問題了,再過幾天,就該收割了。

姚雲臉上的表情並沒有蔡志勇那樣放鬆,她的心被揪起,研究了這麼久的青稞,本來是抗蟲的,現在卻要打藥。這樣一來,試驗的效果就沒有了,根本不知道青稞究竟能不能抵抗害蟲。

在三個人之中,邱建峰算是想的最少的一個,在他看來,有草鋤草,有蟲打蟲,這都是正常的事兒,只要保得住青稞就行。

三個人正站在地頭,各有各的擔心,又各有各的希望。這時米寧從村子裡趕來,遠遠看去,像是乘著朝陽,款步走來。米寧穿著一件白色長袖圓領毛衣,下面是一條深藍色的牛仔褲,緊緊裹在身體上,盡顯優美的弧線,像從東而來的仙子一般。

蔡志勇看見米寧,眼鏡片後面的小眼睛立刻睜大了一些,在他眼中,米寧就像一朵待放的花蕾,飽滿、美麗、含蓄,充滿了力量。

“這麼早啊,天夠冷的。”蔡志勇說完眼睛在米寧的身體上放肆地遊走。

“是啊,過來看看。”米寧微微一笑,在蔡志勇眼中米寧這個花蕾終於綻放,完美的呈現在眼前,他多想留住這一刻,可是時間不等人,米寧已經擦身走過去,站在田埂前,和姚雲並肩站立。

姚雲轉頭看一眼米寧:“這是我所有的成果,不應該這樣子的,你知道嗎?”

米寧看向姚雲,從她的眼睛裡,米寧捕捉到了一種不安。米寧不知道這種不安從何而起,正要回答她的時候,忽然聽到“啊”的一聲叫喊。

幾個人刷的一下子循聲看去,只見一個女人連滾帶爬從試驗田裡跑了出來,其她幾個女人也從試驗田裡逃一樣跑了出來。

“怎麼回事?”邱建峰大喊一聲,跑了過去。米寧等人也跟上去,從幾個人驚慌的樣子米寧可以判斷,發生的事情一定很詭異、恐怖。

“死……死人了!”跑在前面的女人斷斷續續的說道。

米寧過來扶住女人:“別怕,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

女人看一眼大家,情緒慢慢穩定下來:“我一邊退一邊打藥,忽然退到一個什麼東西上面,感覺軟乎乎的,回頭一看是個死人,好像是胡老三,就在那裡!”女人說完向裡面指了指。

“胡老三?怎麼是他?”邱建峰一臉驚詫。

“我看到都是血!”另一個女人臉色陰沉地說道。

這時另一個女人又補充道:“好像是爛了。”

幾個人七嘴八舌地說著,這會兒那種害怕的感覺像是全沒了,竟說的沒見過的幾個人一個個膽戰心驚,不敢上前看了。邱建峰算是膽大的人,不過他也不是走在最前面的人,領頭的是米寧。

死人的場面米寧見得多,一點都不害怕。只見她一邊分開青稞,一邊向女人所指的方向走過去,可以看到那地方的青稞被壓倒一小片,目測距離田埂並不遠,只有五六米。見米寧等人走進去,有兩個女人站在田埂邊上看,另外三個女人慌忙跑回村子。

米寧很快走到近前,確實是一個死人。在米寧身後的邱建峰看一眼,只覺得胃裡翻江倒海,好在早上還沒吃東西,連忙瞥過頭去,掉頭向回走。忍不住過來看的姚雲急忙捂住了嘴,但還是吐了出來,蔡志勇則急忙扶住她,一方面他不想在看到那個畫面,另一方面還能藉此機會和姚雲增進一步,這可是表現的大好機會。

“我們還是出去吧。”蔡志勇輕輕撫著姚雲的後背道。

姚雲點點頭,在蔡志勇的攙扶下離開了試驗田。

米寧微微眯起眼睛,屍體七竅中均有血水流出,嘴唇和鼻孔都有不同程度的噬咬,眼角的地方也像是被咬爛了一般,同時米寧發現,在死者的手上,臉上,都有紅腫,像是過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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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死者面目猙獰,扭曲,有抓痕,但米寧還是認出來了,他就是胡老三,那個被隕石砸爛羊圈的胡老三。

“他怎麼會死在這裡?”米寧正疑惑著,忽然看到胡老三鼻孔處有幾隻紅色螞蟻的屍體,再細看時發現,不僅在鼻孔的地方,額頭、耳朵、脖子上都有被搓死的螞蟻。

看到這裡,米寧又去看了看胡老三的手,發現他的指甲裡除了螞蟻的屍體外,還有血痕,看樣子那些抓痕都是他自己弄出來的。米寧站起身子,看了看周圍的青稞,從地頭到胡老三屍體的地方有一道人走過的痕跡,但是青稞破壞的並不嚴重,這說明當時應該是胡老三自己走進來的,並沒有和別人有過爭鬥。隨後米寧又看了看那些還在胡老三身體上爬動的那些螞蟻,初步判斷,胡老三因過敏而死,在死的這個過程中,他把螞蟻引了過來,以至於現場發現了諸多被搓死的螞蟻的屍體。

“老胡在哪?老胡?”遠處傳來一個女人尖利的叫聲。

米寧看過去,只見一個女人神情恍惚地跑了過來,這人正是胡老三的老婆。

女人撲進試驗田,直奔米寧這邊,走近一看,雖然嚇了一跳,但還是哇地一聲撲倒在地哭喊起來:“老胡啊,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啊?以後我們可怎麼過啊?”女人拍打著胡老三的屍體,忽然看到了他身體上爬動的螞蟻,一下子跳了起來,抽泣著看向旁邊的米寧,“怎麼這麼多螞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