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撒謊
“米寧！”方毅趕到王老二家門口，一腳把門踹開，他喊著米寧的名字衝了進去。
院子裡沒有人。方毅在院子裡掃視了一圈，沒有發現米寧。他快步走向屋子，門沒有鎖。他推門闖了進去。在客廳一角陳舊的沙發旁，米寧的手機正靜靜地躺在那裡。
方毅走上前把米寧的手機從地上撿起來，他開啟手機稍微一看，上面還顯示著自己的未接來電。米寧顯然是在這裡出事了，但是她現在在哪裡呢？
雖然是正午時分，可是王老二的家裡顯得很昏暗。桌子上還有沒有洗的碗筷。一群蒼蠅嗡嗡地停在上面。方毅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場沒有搏鬥的痕跡，也沒有血跡，說明米寧應該還活著。
方毅仔細在屋裡搜尋起來，床底下，衣櫃裡，凡是能藏下一個人的地方他都找了個遍。但是他還是沒有發現米寧的蹤跡。他內心十分焦急，時間拖得越長，米寧就越危險。
正在方毅一籌莫展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一陣細微的“砰砰”聲傳了過來。方毅停住腳步，側耳細聽，聲音是從一邊的儲物間傳來的。
方毅跑出了屋子，來到隔壁儲物間的小門口。聲音就是從這裡邊傳出來的。方毅小心翼翼地推開儲物間的門，慢慢走了進去。
儲物間裡面凌亂不堪，各種農具堆了一地，沒有能藏人的地方。方毅循著那聲音仔細聽時，發現它竟然是來自地下。他順著聲音的來源走過去，發現儲物間裡居然還有一個小地窖。地窖用木板掩蓋著，上面掛著一把鎖頭。木板周圍是厚厚的灰塵，灰塵上有凌亂的腳印，腳印很新，是剛留的。
方毅大叫：“米寧！是你嗎？”
裡面沒有人應答，但是撞擊聲更急了。
方毅找了根鐵棍把鎖翹開，然後抓住木板上的把手，用力一提把地窖門的開啟。地窖不大，木板正下方便是米寧，只是她手和腳都被綁著，嘴裡還塞了一塊髒兮兮的毛巾。方毅一個彎腰把手伸到下面，一把把她提了上來。
米寧十分狼狽，滿頭髮滿臉全是灰塵。方毅趕緊給米寧鬆綁，一邊解繩子一邊問：“米寧，你沒事兒吧？”
米寧雙手獲得自由，把嘴裡的毛巾拽出來，說：“我沒事，快去抓王老二，別讓他跑了！”
方毅看米寧沒有大礙，放下心來：“老吳已經去抓他了，他跑不了的。這裡發生了什麼？你發現他就是兇手了？”
米寧大口呼吸著空氣，說：“也不是，但這傢伙顯然是做賊心虛，我正想給他檢查血型，他突然用什麼砸我的頭，我腦子裡“嗡”的一下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就已經在地窖了。”
方毅點點頭，說：“這傢伙逃跑的路上被我們撞上了。老吳去追了。“
兩人離開儲物間回到院子裡。看到外面的陽光，米寧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王老二竟然對你下毒手，他肯定是被你發現了什麼。這個傢伙，早先就應該把他先關起來再說。”方毅有些後悔地對米寧說。他的話音未落，身上的電話響了起來，方毅按下了接聽鍵，裡面傳來吳宇兵氣急敗壞的聲音：“方毅，那家夥跑了！他對村裡的地形太熟悉了，我眼睜睜地看著他跑進了一個衚衕裡，可等我追過去，人就不見了。我找遍了半個村子，都沒有找到他。米寧怎麼樣？”
方毅道：“抓人的事交給別人去做吧。我已經找到了米寧，她沒事。”
方毅將王老二逃跑的事情通報了局裡後，方毅擔心米寧頭上的傷有隱患。三人返回了市裡，去醫院裡做檢查。
一直折騰到了傍晚，米寧的檢查結果出來了。她腦袋上的傷只是皮肉傷，沒有傷及大腦。同時，市局也傳來了王老二落網的訊息。
一個小時前，刑警在汽車站抓到了企圖逃跑的王老二。當時王老二混在民工中間，想趁亂上車，但是被一個眼尖的刑警給認了出來並被當場制服帶回了警局。因為婁村一案被害人多，案情特殊，市局決定連夜審問王老二。
方毅沒想到這麼快就抓住了王老二。他和米寧匆匆趕回警局，吳宇兵身份不方便，他便自己去找旅館住宿。
方毅趕回警局的時候，對王老二的審訊已經開始了，透過單向透明玻璃，方毅看到王老二無論問他什麼，他都一概回答不知道。
方毅看了一會兒，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轉身對隊長說：“讓我來試試吧。”
刑警隊長看著方毅，半響說：“去吧，不過我覺得這傢伙很難開口。”
“隊長，我也要求參加審問。”米寧在一旁插話說。
“好，也讓這傢伙見識一下我們心理專家的厲害。”
審訊室裡透著有些刺眼的白光。方毅和米寧推開門進去後，裡邊的刑警站起來朝他們點點頭，走了出去。
王老二坐在椅子上，手腕上銬著錚亮的手銬，他看到方毅兩人進來，雙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不過他很快就鎮定下來。
方毅和米寧走到王老二對面坐下。王老二微微眯起了眼睛。
“王老二，你犯下的罪行我們都已經掌握了，現在給你一個坦白的機會，把你整個的犯罪過程交代了吧！”方毅口氣強硬地說。
“方警官，我鬼迷心竅，我該死，我不該襲擊米警官。”
方毅喝道：“王老二，不是讓你交代米警官的事！你要交代李衛國，李海，楊田，還有楊文強的事！，現在讓你講，是給你一個爭取寬大處理的機會，你不要浪費機會！”
王老二臉上露出一絲驚慌：“方警官，李衛國的事我都交代過了呀。其他人我都不知道。我沒殺人！”
米寧冷冷地說：“王老二，四條人命！你知道這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麼嗎？你以為你不承認就不會受到法律的制裁了嗎？那天晚上，你和楊村長去池塘邊，你真的就什麼也沒有做嗎？”
王老二這次真的慌了神：“兩位警官，你們不能冤枉我啊，他們真的不是我殺的，楊文強我也不是故意的，是他先要殺我的，我是正當防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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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毅和米寧對視一眼，方毅說：“楊文強要殺你？”
“是，他要殺我，他要殺我滅口！”
米寧趁熱打鐵：“他要殺你滅口？”
“他的確是想要殺我的。”王老二想起了瓢潑大雨中楊文強臉上恐怖的樣子，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米寧見王老二打完哆嗦不再說話，便伸手把桌上紙杯裡的水推到王老二面前：“你喝口水。”
“方警官，如果我如實交代，我能得到寬大處理嗎？”王老二看著米寧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問。
米寧道：“當然。”
王老二嘆了口氣，兩手放到桌上拿起紙杯，把裡邊的水一飲而淨。他舔了舔嘴唇，說：“那天晚上，其實是村長喊我出來的……”
王老二原原本本地將那天晚上發生在池塘邊的事情講了一遍，包括楊文強怎樣勸說自己逃跑，怎樣向他要錢，楊文強又是怎樣忽然發瘋用石頭打自己，自己又是如何失手把楊文強殺死。
方毅和米寧一邊聽認真地聽著王老二的講述，一邊做著記錄。米寧還不時地詢問一些細節問題，直到王老二將所有的事情都講完。
從王老二交代的事情細節上來看，他這次說的應該都是事實。楊文強那天晚上把王老二約出來，反被王老二敲詐，楊文強不願意支付跑路費，臨時起意想要殺死王老二，卻不料反而被王老二制服，還把自己的命搭了進去。但發瘋那段還是令人費解。
王老二緊張地看著對面的方毅和米寧，試探地問：“警官，我不會判死刑吧？”
方毅他看著王老二的眼睛，說：“你先交代你是怎麼殺害李衛國、李海和楊田的！”
王老二覺得上當了，他大叫道：“他們不是我殺的。”
方毅一拍桌子，喝道：“王老二，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可要想明白了！”
王老二一愣，接著扯起脖子喊道：“方警官！你們不是想要把這幾個人的死都推到我身上吧？你們可不能冤枉好人！”
方毅鄙夷地看著王老二，說：“你也算好人？”
王老二繼續哀嚎著：“就算我不是好人，可你們也不能冤枉我呀！”
方毅正要發火，米寧把他攔了下來。她對方毅搖搖頭，低聲說了些什麼。
喊叫之間，王老二伸著脖子想聽桌子另一邊的兩人說的是什麼，可什麼也沒聽到。恍惚間，他似乎看到桌上檯燈後面有一雙血紅色的眼睛正幽幽地看著自己。他側過頭去。
方毅站起身來，對王老二說：“王老二，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你好好想象，還有什麼沒有交代的，爭取立功贖罪！”說著，方毅和米寧先後走出了審訊室。
刑警隊長看方毅走出來，說：“可以啊，這麼快就讓他交代了。”
方毅勉強朝刑警隊長笑了笑，轉身問米寧：“你跟我說事情不對勁，是什麼意思？”
米寧說：“我覺得王老二不像是在撒謊，再聯絡幾起案子的作案手法，被害人是在幻覺的支配下自殺的，這也不像是一個地痞用的方法。”
聽到米寧這樣說，方毅也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你的意思是？”
“兇手另有其人！”米寧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