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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手術費

方毅領著一堆香香甜甜的水果獨自去看望一個滿頭銀髮的慈祥老人時,他的內心是崩潰的。

而病床上的老人對他的到來顯得並不是那麼地意外,“警察同志,你們應該早點過來找我的。”

方毅有些羞愧地點點頭,坐在老人的病床旁邊,一邊削水果一邊詢問著最近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張媽媽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告訴了方毅,一開始,她真的以為江北說的是真的,張曉雅只是出去出差幾天,不放心自己才叫自己的同事過來看看。可是,江北幾乎每天都來看她,每次都還大包小包拿著水果過來,這時,張媽媽便起了疑心,哪有出個差同事就這樣無微不至照顧自己家屬的?

張媽媽原以為江北是張曉雅揹著自己交的男朋友,看著小夥子對自己上心人又老實勤快,她也是打心眼兒裡喜歡這個年輕人。直到那天,張曉雅的上次劉志宏來到家裡,她才明白,自己女兒現在的處境。也漸漸地懂得,為什麼那個男孩子很多次在她追問自己女人情況的時候顧左右而言其他。

這時,門外忽然有些騷動。屋內的兩人向外張望,便看見劉志宏正在和米寧交涉些什麼。方毅下意識地回頭看老人的表情,卻從她的眼神中看見一種懼怕還有一種敢怒不敢言的憤慨。

這劉志宏到底和這家人有著什麼樣的關係?

“劉先生,請您不要妨礙司法。”米寧常年跟在方毅和吳宇兵這兩個人後面,不敢腿腳功夫有多麼了得,對付劉志宏這種常常坐辦公室的已經開始發福的中年人來說,已經綽綽有餘了。

劉志宏看著被米寧死死鉗住的手,倒吸著冷氣,雖然很疼,但是他卻絲毫不退讓:“這帽子可真大,米小姐千萬別亂扣在我劉某人的身上。”

醫院病房上的玻璃都是鍍膜玻璃,裡面的人能看見外面發生了什麼。而外面的人卻看不見病房裡面。劉志宏哪裡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都被方毅看在眼裡。

“吱啦”一聲,病房的門被人從裡面推開了。當劉志宏看見從裡面走出來的人是方毅時,他自己也有些吃驚,不過這點吃驚被他掩飾得很好。

“劉主管有事嗎?我記得現在是在上班時間啊。”方毅雖然臉色如常,可語氣卻是有些瘮人,有種說不出來的威嚴在裡面。

劉志宏一開始以為只有米寧一個,才敢那麼放肆的,現在見方毅在此,他雖不至於卑躬屈膝跪地求饒,但也沒了剛才那咄咄逼人的氣勢,只是站在原地,保持沉默。

方毅看了他一眼,拿出自己的手機開始翻起電話簿來,過一會兒,他撥通一個電話,寒暄了幾句之後,笑著將電話遞給了劉志宏,而劉志宏,眼神瞟到手機螢幕的那一眼,臉上的神情立馬變了樣,灰頭土臉跑到一旁接電話。

劉志宏掛了電話回來時,看方毅的眼神多了兩分打量,隨即對著江北道:“你明天回來上班吧!”緊接著,劉志宏快步走回了電梯。

米寧心生疑惑,這男人什麼時候有這麼大的本事的?抽走方毅手中的手機,豁然開朗。

上面的聯系人寫的是紀委秦書記,可電話好嗎確實吳宇兵的,八成又是拿變聲器在訛人。

不過,江北眼中那團原本已經黯淡下的光,此時又在他的眼中熠熠生輝。“小米姐,你說得對,不能把這這個世界交給那群我看不上的傻逼。”

方毅看著米寧似笑非笑,米寧挑挑眉,一臉“姐是過來人”般的高深莫測的模樣,轉身下樓去找院方拿張媽媽的病例。

張媽媽如今就診的醫院是市裡口碑最好的私立醫院,當然,這裡的收費是與它的好口碑成正比的,張曉雅為她的媽媽在這裡辦理了一張會員卡,並不能享受優惠,只是又一個專屬的床位,可見她對自己母親的用心程度。

米寧拿著自己的工作證,很順利地拿到了張媽媽的病歷本。在回去的車上,她就從這本病歷本中發現了端倪。

張曉雅的母親在她上大學的時候做過一次心臟搭橋手術,這可不是一般的小手術,而且這次手術就是在這家私立醫院做的,那筆手術費可見一斑。

她一個學生是怎麼在短時間內籌集那麼大一筆錢的?超三組每個人的心裡都有著大大的問號。

幾經周折,超三組找到了當時給張曉雅母親做手術的醫生。一個單親家庭的女大學生,憑藉自己的力量湊足了高達二十萬的手術費,所以幾年過去了,這個醫生依舊對張曉雅印象深刻。

據醫生回憶,張曉雅這筆錢足足湊了一個月才湊齊。他當時給她出主意,說她成績這麼優秀,要是聯絡一個電視臺或者一家報紙,肯定會得到社會上愛心人士的幫助,可是她卻拒絕了。

當超三組問起張曉雅是怎麼湊足這二十萬時,醫生想了想,張曉雅當時告訴他是找親戚們借的。

張曉雅的老家在市郊,雖然挨著市裡,卻像農村一般,村裡的人基本上都姓張,所以都是沾親帶故的。

米寧戴著衣服黑框眼鏡,吳宇兵跟在她的後面拿著攝像機,而方毅則是戴著一頂迷彩帽,手裡拿著一卷A4紙,十足一個導演的架勢。三個人的胸前,掛著的都是XXX電視臺工作證。

當他們問及當年張曉雅治病救母一事時,村裡的人都對張曉雅讚不絕口。

“老張家那閨女又孝順又有出息,當年找俺們借錢救她娘,如今有本事在城裡賺大錢了也沒忘記俺們,這不,前兩年她就把當年借的錢連本帶利地換了回來呢!”

“曉雅啊?那閨女好啊,好,老實,能幹,孝順!”

……

在鄉親們的一片褒贊聲中,米寧他們終於是結束了今天的調查。吳宇兵在車後座一言不發,運筆如飛,他現在在算的,是方毅方才找張曉雅親戚們統計的當年借錢的數目,終於,他算出來了:“一共十萬八千。”

米寧從副駕駛轉過頭,有些訝異地拿過吳宇兵手上的賬本仔細觀摩,照醫生所說,張曉雅母親的病,光是手術費就高達二十萬,她當年找親戚借的十萬,那剩下的錢,她是怎麼補足的呢?

而那些親戚說,張曉雅前兩年一次性把他們的錢還清了,雖然她的收入不菲,但是畢竟有一個身體不健朗,隨時要進醫院的母親,她是往哪裡來那麼錢的呢?

當年那筆錢,恐怕現在已經無從追查了。而前兩年那筆錢,卻讓超三組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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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們回到辦公室,又將關於張曉雅的資訊全部梳理了一邊,意外發現她還有一個掛在自己母親名下的賬戶,拿十幾萬錢就是從那個賬戶拿走的。就在她取款的前三天,就有一筆鉅款打進這個賬戶。

按照張曉雅目前的收入狀況來說,無論如何這筆錢都不會是她的合法收入。那麼,這筆錢是誰給她的?和當年那個在她母親動手術時給她錢的人是不是同一個?他們之前究竟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會給張曉雅這麼大一筆錢?

如果這些問題得以解開,那麼張曉雅這個案件的脈絡大致也應該清楚了。

方毅不敢耽擱,急忙打電話給銀行,讓他們幫忙追查這筆錢的來路。由於時間過於久遠,等待的時間有些漫長,長到他們都能聽清楚彼此之間的心跳聲。

似乎過了有一個世紀那麼久,銀行那邊終於打來電話,當他們說出是境外公司時,超三組所有人的心都涼了一截。按照他們辦案的經驗,一般牽扯到境外的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時,這筆錢多半都是找不到由頭的。

抱著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個的心態,方毅還是拿起了電話,將銀行提供的資訊告訴給技術人員,這回他們倒是很快得到了訊息。結果和他們料想的一樣,這個公司是大洋彼岸的一個皮包公司,法定代理人竟然沒有。

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就這麼中斷了,超三組的人坐在辦公椅上,久久沒有說話。可能是太累,周圍的環境又太過安靜,恍惚間,米寧竟然睡著了。

“我找你們來了哦!”穿著淑女裙的女孩子走路卻一點兒也不淑女,她可是這種遊戲的好手,不一會兒,她就把小夥伴們找出來了。此時,大家左右看了一眼,發現還有一個女孩子不見了。

就在此時,隔壁建築工地上的手腳架忽然倒下,一根鋼筋穿破路旁的一個破衣櫃,發出一聲慘叫,一股鮮紅的血液順著已經生鏽的鋼筋流出來,滴在地上,變成黑色。所有的小孩子都被嚇傻了,那個沒有被找到的女孩子就在這衣櫃裡。

米寧,米寧,米寧你為什麼不來找我啊?你為什麼不來找我啊?

“啊——”米寧掙扎著從夢中醒來,只看見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