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在睡覺前，那個X給我發了一條資訊：心情很不好。
這天發生的事情太多，正好也睡不著，便回了他一句：為什麼？
他：滿腦子都是那個人。
我有些幸災樂禍地調侃他說：哪一個？
他：另一個。
我：為什麼？
他：不知道，腦子像火在燒一樣。
烤豆腐腦？同學，這樣很危險啊，腦子可承受的溫度很低的，請勿隨意超過37°。
我：只是因為得不到，才被美化吧。
他：不知道。
我還沒回他，就又收到他的另一條資訊：我失去那個人了。
這傢伙難不成還在想著享齊人之福不成？
夥計，你小心中招啊，最近被劈中的人可多了。
我想了一下，才回他：你不是早就做了選擇嗎？
估計他還沒收到我的資訊就給發出了，幾乎在發出資訊的同時，收到了他的資訊：以為對她來說，我是特別的，只是我一廂情願。
這個世界上，果然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常常有這種錯覺。
我：不要胡思亂想了。
他：有人在你心目中是特別的嗎？
我：當然有啊。
他：誰？
我：我的朋友對我來說都很特別。
他：你有喜歡的人嗎？
看到這個資訊後，李哲翰冷漠的臉從腦中略過。
這個晚上，他就像一個頂上全是蒼蠅的垃圾堆一樣，無人敢靠近，連平時話多的王子靖也沒去招惹他。
整個晚自習期間，他趴在桌上就像具屍體一樣，一動不動，明慧課間逗他，他也不理不睬。放學鈴一響，他就離開了。
他身上發散出一種讓人說不清的戾氣，目光中的陰鬱，就像在寒夜裡被拋棄了的、無家可歸的貓，敏感、悲傷、絕望、但仍有它的驕傲。一觸碰，也許就會被撓傷。
他在的時候，總覺得背後有個冰窖，不時傳來陣陣寒意，他離開時在我身邊經過，仍像寒風卷落葉般，讓人莫名不寒而慄。
我看著螢幕上的資訊，想起了小飛今天的表白，心裡重新湧出一股暖流，我回覆他說：有。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隔太久才回他，也或者他已經睡了，那天晚上再也沒收到他的資訊了。
第二天早上回到教室，小飛看到我回座位就轉過頭來對我說，“你把創可貼拿下來了？不痛了嗎？”
“嗯，昨天用了你上次送我的藥水，塗了一下今天已經結疤了。”因為嘴角還是有點痛，我有些拘謹地抿了抿嘴笑著說。
“還是有點痛吧？要不你還是貼上創可貼吧？”
他一直關切地看著我，迎著他溫和的目光，一下就回想起他昨天說喜歡自己的話，臉上不自覺又發熱了。
我還沒說什麼，明慧看了他一眼，撇撇嘴說，“路飛，你怎麼這麼不懂我們女孩子的心思啊？貼創可貼在嘴巴邊上多難看！”
“不難看啊。”他脫口而出。
“果然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啊，路飛。”這時正好周萌萌也來了，她看了一眼我倆，臉上馬上就掛起不懷好意的笑容。
小飛被他說得不好意思了，看了我一眼後，露出靦腆的笑容。
總覺得這氣氛有點不妙，就像只有我一個人悶在一個黑屋裡焗桑拿。而且還是一間找不到門口的桑拿房。
明慧笑著回過頭看了我一眼，有點驚訝地說，“剛才在宿舍還沒注意，你黑眼圈怎麼這麼重啊？昨天沒睡好嗎？”
因為第一次被表白，思前想後都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跟小飛相處，越想越睡不著，這種事情怎麼好意思說出口。
以前的幻想，都止於被表白，從沒想過，原來現實生活中，人沒掛，故事就沒完，而且還有無限的續集。
童話裡最後一句大部分都是：他和她繼續幸福地生活下去。到底是怎麼繼續幸福下去的？你倒是說明白啊，你讓孩子們長大了怎麼辦！
失戀的經驗倒是還有幾個，雖然不能處之泰然，好歹也算輕駕就熟，還修煉出一套自我療傷大法。然而，除了回憶過往種種慘痛經歷，那一瞬間幸福得喜極而泣以外，這些經驗真的毫無作用。
因為被表白，乃是史無前例，我看著我負值的經驗庫，那感覺就像複習了一個禮拜的數學，到了考試那天，卻被臨時告知“今天改考英語”一樣讓人絕望和無助。
“太幸福了，睡不著了吧？”周萌萌看了我一眼，臉上仍是一臉壞笑。
被她拆穿後，更覺無地自容了，趕緊拿出一本英文書豎起來遮住臉，外面傳來她們賊賊的笑聲。
過了一會，小飛悄悄移開我的書，遞給我幾個創可貼。
“謝謝。”我接過他的創可貼後，正想再次用書矇住臉，但被他用手擋住了。
“這樣子……”他說著閉上眼睛，用兩個食指分別繞著眼睛打圈，“這樣揉揉，會對消除黑眼圈有幫助。”
“這樣嗎？”我學著他的樣子，用手指肚輕揉著眼睛打圈。
“往外一點。”他捉住我的食指往我眉毛的邊上繞。
就在這時，前面傳來了書掉地上的聲音，我睜開眼睛一看，李哲翰正不耐煩地盯著掉在地上的書，乍一看還以為他跟那些書有仇。
“小飛，你的書放太出來了。”跟在李哲翰後面的王子靖，撿起地上的書放回到小飛的桌上。
“不好意思，沒注意。”小飛轉過身去把桌上的書收拾整齊。
我繼續按照他說的方法按摩眼睛。
“花花，做眼保健操啊？”
我睜開眼睛看了王子靖一眼，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周萌萌就忍不住笑出聲來了，她故意擠眉弄眼地嬉笑著對王子靖說，“你不懂啦，這是甜蜜護眼大法。”
被她這麼說後，我的手指冒汗了，它在想：我還該繼續做下去嗎？
李哲翰面如冰霜地看了我一眼，即使我躲閃得這麼快，仍覺得半邊臉上插滿了飛鏢。
“李哲翰，你的手好些沒有？”明慧轉過頭來看著他問。
“嗯。”背後傳來他冷冷的應和聲。
他的手之前受傷，多少因我而起，在醫院看到他手上的傷痕，就一直想把小飛送的藥水拿給他用，這藥對破損的傷口確實特別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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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光想想都知道結果：就算我厚著臉皮不識好歹地拿給他用，他肯定二話不說就把這小瓶子狠狠摔地上。不，這是運氣最好的結果，運氣不好的話，還有可能會摔我臉上……還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