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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出發

十一月一日晚,天空中的雲忽然多了起來,星星和月亮都被遮住,四方學院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少主,一切都準備妥當了。”白畫仙牽著絕影來到院子裡,望著院子中央的少年,緩緩說道。

和李玄機來到四方學院的那一天一樣,絕影拉上了馬車,只是當初那輛招搖的紅木金雲紋的馬車如今被塗成了灰色,在黯淡無光的夜色裡很不起眼。

李玄機收回看向天空的目光,走到白畫仙身邊,右手輕輕點在左手中指上的須彌戒表面,一陣白光閃過,一件白色大氅出現在他的手中。

“小白,這件千妖氅是時候還給你了。”李玄機雙手捧著千妖氅,遞到白畫仙面前。

白畫仙卻將李玄機的手反推回去,搖搖頭,目光堅定地說:“千妖氅在少主手上才能物盡其用,還是由少主保管為好。”

千妖氅是蒼生王麾下十大妖將的身份象徵,同時也是妖將麾下上千妖兵的棲息地,是難得一見的重寶。

但是,當今天下四方安定,基本不需要大動干戈,千妖氅在白畫仙這樣的妖將手裡的象徵作用打過了實際作用。

李玄機也不客氣,又將千妖氅收進了須彌戒。他相信小白說的話,因為從小到大小白都沒騙過他。

“我去將莉莉絲接過來。”說著,李玄機便走進了莉莉絲的房間。

片刻後,李玄機走出房間,莉莉絲跟在他的身後,由小梅和小蘭兩名丫鬟攙扶著上了馬車,至於扁鵲和他的三個徒兒則被李玄機打發回了千妖氅內。

扁鵲和他的三個徒兒雖然是醫者,但是現在莉莉絲的傷情基本穩定了下來,需要的是悉心的照料而不是治療,在照顧人這件事上李玄機還是更信任自己的丫鬟。

在莉莉絲上了馬車之後,李玄機也跟著鑽了進去。

今天的莉莉絲在小梅和小蘭的細心梳妝下和以往的形象完全不同,一頭亮麗的銀髮挽成了大唐少女常見的簡單髮髻,身上的衣裙也被換成了東方樣式的白色紗裙,風姿綽約又不失聖潔。

在剛剛梳妝完畢的時候,莉莉絲看著鏡子裡和以往完全不同的自己,覺得頗為驚奇。

“李玄機大人,我們這是要去哪裡?”莉莉絲臉上戴著白色紗巾,紗巾下傳出百靈鳥般的清靈嗓音。

李玄機先是衝著她笑了笑,然後望向遠方,目光逐漸悠遠:“我要帶你遠離痛苦,但是首先得把你的傷治好。”

“李玄機大人,雖然不知道您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但我還是要感謝您!”由於身上有傷,莉莉絲不便起身,就坐著向李玄機鞠了一躬,“但是莉莉絲是罪人,您要帶我走只會給您帶來無盡的麻煩。”

“誰說你有罪?我說你無罪便是無罪,我看誰敢從我這裡把你搶走!”李玄機握緊拳頭,眼裡閃著寒芒,一如赤鬼刀的鋒芒。

莉莉絲頓時啞口無言,眸子裡有淚光閃動,然後再次朝著李玄機深深鞠了一躬,將額頭貼在車廂的地板上。

李玄機沒有動作,也沒有說話,只是衝著坐在莉莉絲兩邊的小梅和小蘭使了個眼色。

兩名丫鬟立刻會意,一人扶著莉莉絲一條胳膊,勸慰道:“莉莉絲小姐,你的傷還沒好,實在不宜太過激動,還是好生休息為好。”

莉莉絲依言坐了起來,李玄機則掀開門簾走了出去,這一趟,他要親自充當車伕,儘管絕影並不需要車伕。

李玄機出去後,小梅和小蘭姐妹二人看著莉莉絲的眼裡似乎疑惑未解,便笑著小聲解釋:“莉莉絲小姐,你不要奇怪,我們少主就是這樣的人,他呀,就是見不著姑娘家受苦!”

莉莉絲將信將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沉默下來,透過窗簾的縫隙望著外面的夜色,不知在想些什麼。

“少主,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出發了。”白畫仙來到李玄機身邊低聲提醒。

李玄機估摸著現在是差不多到了午夜零時,便點了點頭。

追擊他們的那一群人裡面有相當大一部分是夜行種族,尤其是像現在這種時候,正是他們最活躍的時刻。按照常理,李玄機他們不應該挑這個時候出發,但他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因為這時候往往也是敵人最鬆懈的時刻。

李玄機的瞳孔裡閃動著火光,目光凝視在夜空裡的某處,喝道:“黑袍,小白的安危你要代為照料。”

夜色裡出現一朵烏雲,這朵烏雲緩緩變化,最終化作人形,一個肩披黑袍的精壯漢子便落在了馬車前。

蒼生王府第八妖將用力拍了拍自己結實的胸口,粗獷地大笑:“小王爺你就放心吧,只要我黑袍還有命在,就決不讓畫仙受一點傷害!”

黑袍的答案讓李玄機相當滿意,他面無表情地頜首。

“貝蒂,你真的不跟師父一起走?”一轉眼,李玄機又換上滿面笑容。

白畫仙的背後走出一個藍髮的小女孩兒,她睜著一雙天一樣湛藍的大眼睛,咬著嘴唇搖搖頭:“師父,貝蒂也捨不得師父,可是貝蒂在這裡還有親人,所以貝蒂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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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少主似乎還對這位第一個徒兒放心不下,白畫仙輕輕揉了揉小丫頭的頭髮,笑道:“少主放心吧,這小丫頭應該不會有事的。”

“小白,你查到了什麼嗎?”李玄機恍然。

白畫仙點點頭,說:“大概瞭解了。”

最後的擔憂也解決了,李玄機這下是真的可以放下心來專注於衝出包圍圈了。

在他人眼中,他這一次只是狼狽的逃亡之旅,但是於他自己而言卻不是這樣,他認為這是一條拯救莉莉絲並且能讓他自己有所收穫的道路。

“絕影,出發!”

隨著李玄機的話音落下,絕影甩甩腦袋,長嘶一聲,四蹄燃起赤色火焰,拖著馬車如履平地地踏上了高空,目標正是東方。

對於李玄機,甚至是任何一個普通的唐人來說,最好的避風港都是屹立東方屬於他們自己的國度——大唐,沒有什麼風險是大唐攔不下。

——這便是建國僅僅千年的大唐的強盛,以及唐人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