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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不祥

灰巖堡坐落在一座山丘之上,它的四周是一望無際的草原以及連綿的低矮丘陵,灰巖堡佔據著最高的位置,隔著十幾裡遠就能一眼望見。

有人說灰巖堡建在這座山丘上是為了彰顯城堡主人身份的高貴,但是真正的原因灰巖堡主的心裡很清楚——他一個小小的堡主差不多是最底層的統治者,雖然在自己的地盤上作威作福快活似皇帝,但是放在紛亂的西方根本不值一提,灰巖堡建在最高的山丘上只不過是為了給騎兵提供一個良好的衝鋒環境,以便應對隨時可能到來的敵人。

事實證明這種做法是極為正確的,在灰巖堡長達三十年的統治歷史中,灰巖堡主麾下的騎兵憑藉地利擊退了一次又一次來犯的敵人。

這一日夜晚,灰巖堡主皮格拉如同往常一樣坐在後花園裡品著紅茶,目送那條由火把組成的長龍消失在遠處的波瀾起伏裡,沉默不語。

不只是他明白,就是站在他身邊的侍女都知道少堡主又去魚肉鄉里了,所以他們都沒有說話。

但是這一個夜晚終究還是不一樣的,因為教廷設立在灰巖堡的分部裡的聖殿騎士被宴請到了後花園。

聖殿騎士沒有品嚐飯後的紅茶,他望著消失在東邊的火焰長龍,銀色頭盔下的嘴角勾起譏誚的笑容:“才用過晚餐,勞倫斯少爺這是又要出去打牙祭了嗎?”

皮拉格放下手中的茶杯,皺著眉頭看著兒子消失的方向,半晌無語,最終卻還是選擇了維護自己的兒子:“不過是一群賤民,隨他高興吧!”

聖殿騎士嘴角的譏諷越發明顯,連一聲招呼也不打,便起身離去。銀色的長筒靴踩在花崗岩打磨的石板上發出鏗鏘的響聲,淹沒在了夜色中。

“大人,騎士大人實在是太過無禮了!”侍女為自家主人抱不平。

皮拉格擺了擺手,一臉疲憊地站了起來,拖著無力的步伐緩步走向了臥室。

窗外的天空陰雲密布,風從半開的窗戶吹進房間,床頭燈罩下的燭火輕微搖擺,晃動的陰影映在皮拉格略顯蒼老的臉上,將他從睡夢中驚醒。

抬頭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皮拉格招來侍女,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回大人,現在是凌晨二時了。”侍女捧著一杯參茶回答。

輕輕抿了一口參茶,皮拉格卻總覺得心思不得寧靜,似乎有什麼事要發生,於是再問:“勞倫斯回來沒?”

“回大人,少主尚未歸來。”

“不應該啊,以往這個時候他早該回來了,難道……”皮拉格眼角一跳,猛地掀開被子,連鞋子都忘了穿便急匆匆走到門口,大聲道,“來人,把奧菲德叫過來!”

幾分鐘後,一名身穿黑色盔甲的瘦高漢子便站到了皮拉格的房門前,面色恭敬地低頭問:“大人有什麼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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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馬上帶三百人往拉多村的方向去!”皮拉格面色焦急地說。

“難道是少爺出現了什麼意外?”奧菲德反問。

皮拉格搖頭:“沒有,我只是覺得心神不寧,擔心勞倫斯會出意外。”

作為一個恪守職責的將領,奧菲德沒有再問,沉默地離開了庭院,召集三百士兵便迅速趕往了拉多村。

……

……

稍作休息,李玄機便決定離開拉多村,往灰巖堡去,他讓凱西在前面領路,他則抱著莉莉絲騎著絕影跟在後面,至於扁鵲師徒則被他當作哨兵,命令他們變回原形在天空中偵查。

灰巖堡就在那裡,不可能忽然長出翅膀飛了,所以李玄機並不著急,一路上一邊吃藥養傷一邊觀察四周的地形。

出了拉多村附近的小樹林,是一望無際的草原,草原上是起起伏伏的緩丘,丘上的青草在寒風的摧殘下早已枯黃頹敗。

“大人,前方來了一隊人馬。”凱西沙啞的嗓音將李玄機從幻想拉回現實。

馬蹄聲已經很清楚地傳到耳邊,李玄機抬眼遠望,發現一隊黑壓壓的騎兵正在翻越遠處的山丘。

“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李玄機問。

血族的視力遠超常人,在夜色裡更敏銳了幾分。凱西瞟了一眼遠方的騎兵,點點頭,說道:“他們是灰巖堡主皮拉格最信任的黑騎兵,領隊的是皮拉格手下第一猛將奧菲德。”

李玄機雖然不認為區區一個堡主手底下能有什麼猛將,但是出於穩妥起見,他還是將在他頭頂盤旋的扁鵲給叫了下來。

忍受著靈氣衝擊經脈時的疼痛,李玄機從須彌戒裡拿出一物,卻是勞倫斯的屍體,然後將之拋給了扁鵲:“去把前面那隊騎兵引走,不要讓他們發現我們!”

扁鵲發出一聲高昂歡快的叫聲,表示自己絕對完成任務,然後便伸出一雙利爪抓住勞倫斯的屍體,鋒利的尖爪深深刺進了勞倫斯僵硬的肌肉中。扁鵲看上去只有普通烏鴉大小,頂多是肥了點,可是勞倫斯的屍體在他的爪下卻彷彿一個稻草人,輕而易舉就被帶到了高空。

那一邊,扁鵲向著黑騎兵迎頭飛去,這一邊,李玄機尋了處低陷的凹谷,暫時避開黑騎兵的視野。

扁鵲的戰鬥能力不怎麼樣,但是對於如何討主子歡心卻早已爐火純青。

黑夜中,扁鵲擔心下面那群黑騎兵不能發現自己,於是一邊在他們的頭頂盤旋,一邊發出刺耳的呱呱叫聲,更過分的是,他居然對準了下面那些人空投起了自己的排洩物。

這樣一來,只要下面那隊騎兵不是死人,都沒可能注意不到他。

作為領隊,奧菲德是黑騎兵中實力最強的一位,他也是最早發現扁鵲的人。

“那是什麼?”奧菲德凝視著在天空盤旋的扁鵲。

他身旁的一名騎兵也跟著看了眼,然後說:“應該是一隻烏鴉,他下面好像還抓著個人。”

“烏鴉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力氣!?”奧菲德先是喃喃自語,隨後立即吩咐自己的副手,“快,把望遠鏡拿來!”

很快,一隻裝飾精美的單筒望遠鏡便被交到奧菲德手上,他立刻拿起望遠鏡觀察期飛在天空中的烏鴉。

望遠鏡是北方那群人搗鼓出來的東西,在其他三方的售價都非常貴,整個灰巖堡都只有三隻,一隻在堡主手上,另一只在少堡主手裡,最後一隻則歸他奧菲德使用。

望遠鏡並不能窺破夜色,但能將遠處的景象拉到近處,奧菲德因此模糊地看到了那只烏鴉爪下抓著的人的臉。

“怎麼可能!?”瘦高漢子留著青色胡茬的臉頓時沒了血色,難以置信地說。

“怎麼了?”他的副手問。

奧菲德顫抖著舉起手,指向夜幕中的那只烏鴉,沉聲道:“那只烏鴉抓著的人是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