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學院，黑院日間部，教學樓走廊。
夜已過半，彎彎的月牙逐漸西垂，兩名少年走在空蕩蕩的走廊上。淡淡的月光斜斜地照進走廊，在潔白的大理石地面上留下兩個淺淺的影子。
依舊是李玄機走在前面，李昊跟在後面，只是兩人之間的距離比起離開教學樓時疏遠了一些。
一直低頭跟在李玄機身後五米遠的李昊忽然停下腳步，抬起了頭，他想要說話，卻因為尚未從驚恐中回過神來而失敗。
他是一個比較遲鈍的人，各種感情來得比較慢，一旦來了又很難去除。就像之前兩次，他對恐懼總是後知後覺，而恐懼一旦來臨又如同生根發芽的種子，怎麼也拔不出。
花了一分多鍾來整理情緒，李昊才能正常地發出聲音：“你以前就殺過……人？”
李玄機殺人時表現得太過波瀾不驚，任誰都不會相信他是第一次殺人。如果說一指頭彈死吸血鬼算是意外，那後面所殺的那兩人呢？
啪！
李玄機的身體一個前傾，不小心踩碎了腳下的大理石。
“怎麼了？”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李昊一個激靈，驚異地問。
李玄機沒有回答，瞥了一眼走廊外的夜空，陡然加速衝到了李昊的身邊。
這一個衝刺的速度極快，根本就不是身為普通人的李昊能夠反應過來的，他只感覺到一陣風撲面而來，眼前一花，李玄機就已經到了他的面前。
夜空裡傳來低沉的轟鳴，那是槍械吐出火舌時的聲音。
青銅色的子彈在空氣裡劃過一道直線，以超越聲音的速度飛向日間部的教學樓，確切的說，是教學樓走廊裡的一名少年。
天下四方，東西南三方都擁有超越凡俗的力量，唯獨北方幾乎全部由普通人組成。為了對抗三方，為了保護自己的家園，在北方人的堅持不懈的努力下，他們終於獲得了足以抵抗敵人的力量——科技。
槍械是北方人科技的結晶，這種武器能夠射出超越聲速的子彈，超快的速度造成的殺傷力是巨大的，尤其對普通人而言。
當聽到聲音的時候，已經沒有作出反應的時間，但是李玄機還是在子彈將要射中李昊腦袋的時候將它攔了下來。
因為他不是憑藉聲音來判斷的，早在槍響之前，他就已經感受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殺氣，所以才能在看到槍口吐出火焰時先行一步。
青銅色的子彈在李玄機的掌心高速旋轉，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前進哪怕一釐米，最終頹然無力地落在他的手中。他的手心裡彷彿有一堵無形的牆，一堵無法突破的牆。
成功接住子彈，李玄機緩了一口氣。李昊身上的千妖氅已經還給了他，李昊此時就和普通人一樣脆弱，若是他不出手攔截，李昊必然會被子彈命中腦袋。因為在他出手之前，那顆子彈距離李昊的太陽穴已經不足二十釐米！
腦海中浮現另一種結果，李玄機的心一陣慌亂，眼神變得迷茫。
幾秒鐘之後，眼眸中的迷茫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滔天怒火，火一樣的紅色在他的瞳孔裡瀰漫，甚至有奪目而出的跡象。
李玄機握緊了拳頭，堅硬的子彈在他的手裡就像一塊柔軟的橡皮泥，眨眼間便從細長的圓錐形被捏成了渾圓的鐵珠。
“嘿，膽子不小嘛，居然敢在這時候招惹小爺！”李玄機恨恨地咬牙，將手中的鐵珠砸了出去，目標正是它之前飛來的方向。
從開槍到李玄機扔出子彈，這一切都發生在短短的半分鐘內，或許是來不及轉移，又或者是粗心大意，隱藏在夜幕裡的對面的建築屋頂上傳出一聲慘叫。
這顆子彈是一種名為毒鐵的金屬礦石所造，毒鐵蘊含劇毒，接觸到血液毒性便會迅速擴散，一個小時之內不加以施救，中毒者就會毒發身亡。
因此，在命中目標之後，李玄機便不再管他。這時候，是生是死，就要看個人運氣了。
處理掉敵人，李玄機才轉身面對李昊。看著因為畏懼而疏離自己的兒時夥伴，李玄機的臉上露出無奈又苦澀的笑容，他盯著死黨的眼睛，極度認真地說：“是的，我以前殺過人，很多人，從四年前就開始了。”
另一面已經被發現，繼續隱瞞下去實在不是明智的選擇。
李昊露出後怕的表情，不知道是因為剛剛的槍擊還會由於李玄機說出的話，他一邊後退，一邊顫著聲線問：“為……為什麼要殺人？”
李玄機抬頭望著天空，眼前呈現出久遠的回憶，記憶已經模糊不清，但依稀記得第一次殺人似乎也是像今天這樣的月夜？
他搖搖頭，眼神裡透著深深的落寞，解釋道：“並不是我想殺人……”
似乎自從母親過世他的眼神裡就經常透著惆悵和迷茫，尤其是當他殺人之後。
他繼續說：“我也說不清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想要殺我，難道就因為我是蒼生王的兒子？這到底是為什麼？”
說著這句話時，李昊忽然感覺李玄機變了，不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紈絝少爺，也不是讓他恐懼的劊子手——他就是一個小孩，一個彷徨無助的小孩。
然而，是什麼讓這樣一個小孩改變了呢？即使還會悲傷，但眼睛裡已經沒有了迷茫。
李玄機在月光下踱著步子，潔白的臉上散發著淡淡的光輝，說出來的話彷彿也帶著光明的味道：“後來我想，他們要殺我應該有他們的理由，或許是殺了我他們才能保護或者得到某種珍貴的東西，他們是為了自己的生活而戰！”
李昊已經被李玄機的話弄得目瞪口呆，但李玄機卻拍著他的肩膀繼續說：“生活就是戰鬥。農民為了生活和自然災害戰鬥，商人為了生活和別的商人戰鬥，軍人為了生活和敵人戰鬥……而我是為什麼戰鬥呢？”
“我還沒有明確的目標，但我會戰鬥下去，所以我要你們好好活著，好好看著！”
李昊拍掉肩膀上的那隻手，哂道：“噁心死了，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李玄機也不尷尬，他笑著勾住李昊的肩膀，在他耳邊說：“這些不要告訴萱萱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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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好好看著，還不是害怕姐姐知道後會討厭你？”李昊譏笑著，神情中沒有了方才的恐懼和疏遠，似乎又回到了從前。
PS:天氣好熱，頭昏腦漲的我是不是中暑了？我好像寫出了什麼奇怪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