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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難兄難弟

有一條小河從四方學院的中間穿過,將學院一分為二,東邊為面向一般人才的白院,西邊則是不正常向的黑院,這條河因此得名黑白河。

白院的最東方是一座小花園,花園裡矗立著一棟東方風格的小樓,這棟小樓是白院的院長辦公室,同時也是大唐設立在四方學院的行館,用來接待從東方來此學習的人才。

九月十一日正午,小樓頂層,寬大的辦公桌前,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放下手裡的檔案,正準備下樓吃飯。

這時候,一股龐大的妖氣突然闖進中立之地,讓老者心驚肉跳。再也顧不上吃飯,他起身走到窗邊,只見一片巨大的烏雲從東方極速飄來,然後懸在了東城區的上空。

看著這片烏雲,老者卻不再擔心,只是眉宇間充滿了無奈,嘆息道:“蒼生王啊蒼生王,老朽都一百多歲的人了,你偏偏還要讓你那個紈絝兒子來這裡折騰我這把老骨頭!”

“來便來吧,明明早就通知了九月一日開學,偏偏又遲到了十天!”

“遲到便遲到吧,來的時候偏偏又要弄出這麼大的陣仗!雖然大多數人不清楚這團烏雲意味著什麼,或許只當做南方來的妖鬼之流,可在有心人眼裡又有哪個不知道這是蒼生王的妖兵!”

……

人到老年,一旦嘮叨就停不下來,直到被敲門聲打攪,老者才停止自言自語。

“進來!”老者走回辦公桌前座下,整理好心情才沉聲說。他不能讓自己怨天尤人的模樣被人瞧見,畢竟院長的面子還是要的。

辦公室的門被開啟,走進來的是一個文職打扮的年輕人,他的懷裡抱著文件袋,腳步匆匆,走到辦公桌前恰到好處的位置停下,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面無表情地報告:“陳院長,根據相關人員的觀察,可能是蒼生王世子到了。”

“我已知曉。”陳院長有氣無力地點頭。

這名戴眼鏡的年輕人名叫艾布納·希伯來,是白院的畢業生,同時也是他老人家的新秘書。年輕人的才能自然是沒的說,早在學院學習的時候就已經被很多老師稱讚,只是為人太過嚴肅認真,嚴肅到他這個老人家都覺得他死板。

陳院長接過艾布納手裡的檔案,擦了擦老花鏡,就要繼續工作。雖然老人家也認為自己的祖國大唐乃是天朝上國,無比強盛與繁榮,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北方那群人弄出來的眼鏡這麼個小東西還真是好用。

一直年輕的手忽然按在了檔案上,艾布納盯著陳院長,緩緩搖頭:“陳院長,您老的年紀很大了,更要遵守作息時間,要不然身體可吃不消!”

對於這個嚴肅的秘書,陳院長無奈得很,他放下手中的活,正要按照秘書的話去做,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咬著牙說:“在休息之前,幫我把李昊那小子叫來!”

“李昊殿下?”艾布納領命,利落地走出辦公室。

艾布納辦事的效率很快,陳院長桌上那杯艾布納臨走之前給他新泡的茶還在冒著熱氣,艾布納就已經帶著一個華服少年站在了辦公室裡。

少年穿著白院特有的白色金邊的院服,只不過他這身院服是特製的,不僅用料極為華貴,還在袖口處繡上了彰顯身份的金色龍紋。

少年站在辦公桌前,稚氣未脫的臉上帶著疑惑與不滿,他剛剛下課,正要去用餐,就被艾布納給叫來了院長辦公室。

陳院長見李昊來了,卻沒給他什麼好臉色,似乎把對某個人的怨氣給撒到眼前的少年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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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生王世子到了,你去把他領到我這來!”陳院長不冷不熱地說。

“為什麼非要我去做?”

陳院長忽然吼起來:“你不是李玄機的死黨嗎?!你姐姐不是正在他身邊嗎?!”

人老了脾氣也跟著不好了。

陳老院長一百多歲的人了,可是連大唐的皇帝陛下都尊敬有加的帝師,吼一個後輩學生,那是學生的榮幸!

李昊無話可說,一張英俊的臉頓時像是吃下了一根苦瓜。

想他李昊,堂堂的大唐第十七皇子,四公主李萱萱以及十三公主李陽雪的同胞兄弟,滿朝野公認的少年天才,只因為和那個人扯上了關係就要被人大吼大叫。不過整個白院應該只有這個老院長和他的姐姐才敢對他大吼大叫,不對,從今往後又多了一個……

被艾布納告知蒼生王世子是從正門進來的,李昊的心更苦了。他忍著飢餓,拖著沉重的步伐,不情不願地走向遙遠的正門。

“姐姐啊,您老人家可得領著那家夥走快一點啊!要是說連您老人家都拿他沒辦法,小弟我就更沒辦法了……”李昊一邊走一邊唸叨著。

……

……

李玄機跟著李萱萱走向院長辦公室報到,可是走了足足半小時卻連個學院建築的鬼影子都沒看到,這樹林彷彿無邊無際。

走在前面的李萱萱身體一顫,緊接著打了個噴嚏。

李玄機一臉好奇,怪里怪氣地說:“喲,沒想到笨蛋暴力女居然也會感冒?”

李萱萱狠狠地瞪了李玄機一眼,然後又茫然地說:“似乎有誰在說我的壞話……”

再走大約二十分鍾,李玄機總算看見遠處樹木掩映之下隱約存在的白色建築。

李萱萱注意到李玄機的目光,她解釋說:“那是我們白院的看守室,是正門通往白院的必經之路,任何進入白院的人都要接受看守的檢查。”

“白院?那是不是還有黑院?”李玄機不解。

“確實還有黑院。”李萱萱點頭,於李玄機詳細解說,儼然一副育人子弟的教師模樣,“四方學院被中間的黑白河分成兩半,東邊是白院,西邊是黑院。白院的學生都是來自四方的正常的人才,像我就是白院的老師。”

李萱萱說著,尤其在“正常”二字上咬得特別重。

“那黑院呢?”

李萱萱回憶著什麼,瞳孔裡有恐懼隱現:“黑院的學生和老師都是怪物,不是正常人該去打交道的……”

“不正常的人也不見得就是怪物,像我就不太正常。”李玄機自詡見識不凡,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就連妖怪都見過一兩萬只,從未見過有什麼東西配被稱為“怪物”。

“你也知道自己不正常?”李萱萱白了他一眼,繼而又諱莫如深地說,“等你見到他們自然就知道他們為什麼是怪物了,不,你最好永遠不要和他們打交道!”

於是,就在疑惑不解中,李玄機跟著李萱萱來到堡壘一般的看守室前,李萱萱沒有拿出教師證明,反而掏出一塊金色令牌在看守面前晃了晃,李玄機看得很清楚,那塊金令上刻有龍紋和一個古體的“四”字。

看守卻看都不看那塊令牌,連忙深鞠一躬:“四公主殿下小人自然是認識的,但是另一位是?”

“這是我兒時的好友。”李萱萱隨意敷衍一句,並沒有說明李玄機的身份,她也知道蒼生王世子在這世上是多麼敏感的詞彙,畢竟這是千年以來第一個呈現在世人面前的蒼生王之子。

一聽這話,看守再也不敢多問。做了這麼多年的看守,一點眼力還是有的,他從李玄機的衣著做派上就能瞧出這少年絕對是達官顯貴之子,且四公主還要為之保密的兒時好友,那得是什麼樣的身份啊。看守深思下去,不禁驚出一身冷汗,趕緊放行。

剛剛透過檢查,李玄機就遇見了迎面而來的李昊。

對於害自己受罪的人,李昊直接給了張臭臉,而面向自己的姐姐時,他則是笑靨如花,激動得恨不得一頭撲進姐姐的懷抱,大叫著:“姐姐啊,我總算見到您老人家了,您老人家可要為我做主啊,我被那小子害得好慘啊,連午飯都沒吃!”

李萱萱最聽不得一個“老”字,更何況是被叫做“老人家”。她賞了飛撲過來的弟弟一個爆慄,然後用一隻手抵著妄想逼近的弟弟的臉,一臉嫌棄地說:“就你小子還敢說姐姐我老?看我不打死你!”

自家親姐的暴力手段不是沒見過,李昊連連討饒:“姐姐啊,您就可憐可憐弟弟我吧,弟弟我到現在連飯都沒吃,您捨得打我麼?”

說著,他擺出一副眼淚汪汪的模樣。

李萱萱不吃這一套,仙童爆慄照揍不誤:“你姐姐我也沒有吃飯啊!”

最後,李昊答應請吃一頓豪華大餐,李萱萱才罷手。

李玄機適時走過來,摟著李昊的肩膀笑著說:“李日天啊,一見面就被你姐暴揍,咱倆還真是難兄難弟,你那一頓大餐總不能少了我吧?”

李昊怒目而視:“滾!”

“哈哈……”李玄機大笑著走開,“一頓飯而已,小爺我會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