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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幕 過去(一)

莉莉絲在很早很早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這個世界,是很醜惡的,就算有再美麗的東西,它的組成過程中,也一定有某些殘酷參與,只是所佔比例的大小問題而已。

很早很早是有多早呢?是莉莉絲還作為男人的時候?是莉莉絲還作為普通人的時候?是莉莉絲還不叫作莉莉絲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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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人類的歷史,只有短短幾千年。然而在這短短幾千年之間,人們相互爭鬥、廝殺、掠奪、算計,演化至如今的社會,如今這個“健全”的社會。

但是,“絕對”是不存在的,只要是人類發明的東西。它就絕對有弱點。

而鐺到了現代社會,當“成功”和“有錢”可以畫上等號的時候,人們可以捨棄的東西就實在太多太多了。尊嚴、親情、愛情、友情、健康、良知等等等等,這些在有些人眼裡都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中華的老祖先很有先見之明地發明了這麼一個形容:笑貧不笑娼。

然後透過那些“成功者”的經歷,“聰明”的人們發現,其實想要 “成功”的話很簡單的——跨過“那條線”就可以了。

“看看,你賣了那麼多商品,但利潤卻少得可憐。而只要在賬本上稍微動動手腳……這些錢本來就是我賺的,賺錢為什麼要交稅啊!”

“你想要這個?好啊,那把你所有的財產交出來吧。什麼,成本?成本根本沒有啊這個。但是,現在你該關心這個問題嗎?沒有這個,你的女兒就會死啊。”

“我憑什麼要給那些平民錢,是他們擋了我的路啊,找幾個人,把他們做了,反正那塊地我已經拿下了,死幾個人算什麼,世界上現在最多的就是人啊。”

……

後果就是,人類的法律、規則越來越嚴謹完善,但“成功者”卻越來越“成功”,最後被堵死了向上的道路的,反而是那些普通人。

原因有很多很多,但最主要的是,再嚴謹的法律,也要依靠人類去執行啊。而人類,天生就有太多太多的缺陷了。

最後,在中華,對於大多數普通人來說,那向上的道路似乎只剩下了一條——名為高考的獨木橋。

世界上的三大通用資源,時間、金錢、知識。

之後,用時間交換知識,用知識獲取金錢,用金錢抵達成功,似乎是最簡單最快速最便捷的道路。

然而現實和理想之間總是會有一點點或者很大一點出入。

獲得了知識的年輕人,走出了保護了自己二十幾年的象牙塔之後,見識了,何為世道的醜惡!

扶個老人然後什麼什麼的……

吃個小龍蝦然後什麼什麼的……

買個手機然後什麼什麼的……

開個車聽到“撲通”一聲什麼的……

分期付款買個七千塊的腎十七然後在一年後腎十八面世腎十七 降價到四千塊的時候你還有四千塊 貸款沒有還清什麼的……

最後的最後,深陷痛苦的泥潭,在象牙塔的書本上見識過人類歷史上下五千年來用紙張記載了的智慧的聰慧的年輕人們,頓悟了:人善,被人欺!

然後聰慧的年輕人們想到了一貫的處事方法:用時間,交換社會的知識,其中,還加上一點汗水。

然後,鼓起勇氣之後初步踩進大染缸的年輕人見識了,何為屈辱!

“哈哈哈看那個傻子,讀了二十年書,居然用拿手術刀的手去賣豬肉!”

“哈哈哈,還博士呢,老子連小學都沒畢業,你們現在還不是要給老子打工!給我往死裡幹,不然別想拿工資了!”

“哈哈哈,你們看看,這些可都是高材生啊,結果呢?讀那麼書有屌用啊!”

……

獲取了在社會生存所需的知識之後。

當從苦難中站起來之後,年輕人們,終於取得了自己付出努力之後該得到的成果……的極小一部分。

然後他們見識了,何為迷茫。

“哈哈哈,你看那些人上班多辛苦,我們只要和X老闆睡一覺……”

“哇,那個明星範的片酬突破一個億了啊!”

“哇,那個富二代的婚禮花了五個億呢……”

【我們,到底,為了什麼!做了什麼!得到了什麼!該!怎麼辦……】

還不叫莉莉絲的莉莉絲回頭看看過去。看看自己走過的路,看看那些惡意,看看那些苦難,看看那些譏諷,看看那些被自己親手拋棄的東西,看看……倒下後再也沒有有爬起或爬起之後卻再也不是自己的……曾經的同伴……

【我,不認同這樣的世界!】

中二的聰明的年輕人想要改變這樣的世界,然後他剛剛邁出第一步,或許單純只是運氣不好吧,他的雙腿就被砍斷了。

“我明明沒有做過!沒有啊!”

“我的公司!我的公司!”

“夢想!我的夢想啊!”

“放開它們!放開啊!”

在失去了一切之後的某個深夜,他收到了一條簡訊。

“你是一個好人……”

這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個世界,是一個怪物……那我呢?只有變成怪物,才能和這樣的怪物相處吧……】

【我的肩膀好痛啊,我的脊背也好痛啊,做男人……好辛苦。】

【不對!不是這樣的!我的心裡,還有!最後的……】

從宿醉中驚醒之後的莉莉絲發現,自己三個月沒有修理過的鬍子全都脫落了,留給自己的是一個光潔的下巴。而原本因為吃了三個月泡麵所以全是骨頭的胸部多了兩個肉球……

但是,自己還有作為男性的,最後的尊嚴。

他豐富的知識儲備告訴自己,這是覺醒,或者說是不完全覺醒,現在他的實力,在某個人群裡,是白銀階以上,黃金階以下。

準黃金階。

天無絕人之路!

不叫莉莉絲的莉莉絲急匆匆地趕去了離自己所在地最近的獵人公會。

那時的他,或者她,並不知道,一路走來的經歷,到底改變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要接觸的到底是什麼。更不知道,自己,究竟會變成什麼樣。

她只是興奮地,狂熱地,如同飛蛾撲火般地,以今生最快的速度,撲向了可見的最後的一點……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