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精靈族的部落。說是部落,其實只是一家人而已。寡居的母親帶著七個姐妹一起生活著。
七個姐妹中沒有一個是母親親生的,母親之所以照顧她們,只是因為母親是原來的部落中唯一活下來的那個成年人而已。
“為什麼要這樣,她們還只是一群孩子而已。那種事,那種事對她們來說實在是還太早了啊。” 母親這麼說。
“但你不可能把她們全都養活啊。”那位有著閃耀金色長髮的身份尊貴的客人說。
於是最年長的姐姐被帶走了,再也沒有回來。
“為什麼食物越來越少,我的孩子們現在正是……”
“少廢話!養著你們有什麼用?等他們到成年的這段時間要浪費多少物資啊!”那位有著閃耀金色長髮的身份尊貴的長官喝退了無法拿出“禮物”的母親。
從那以後,那雙曾經可以用長弓透過最精妙的角度命中目標芊芊細手變得粗壯,堅硬,到後來連彎曲都很困難。
但即使是這樣,一場疾病,還是帶走了姐妹中哭聲最微弱的那個。
“我們可以去狩獵,森林可以餵養我們。”那個有著與眾不同眼神的小女孩說。“媽媽,請給我起一個名字吧,請賜給我屬於戰士的榮光。”
“羅絲。”
精靈部族中開始傳出關於五個小女孩的傳說。
她們的力量還不足以拉開弓箭,但她們嬌小的身體非常靈活,小巧的匕首比弓箭更有效率。
她們聰慧而靈動,力量微弱卻機智過人。當陷阱提供給了她們足夠的力量之後,她們透過食物成長了起來。
“求求您,再寬恕幾天,我們……呀!哎呦……”
“哼,你以為你還是……”有著閃耀金色長髮的身份尊貴的士兵說不下去了,一雙碧綠的眼睛直盯著他 ,上面閃爍著食人餓狼那般的紅色微芒。
“後天,最遲後天,你們最好把稅款全都交齊了。”有著閃耀金色長髮的身份尊貴的士兵落荒而逃。
羅絲是第一次,發現自己的髮色原來並不是多麼崇高的物件。因為它們落荒而逃的時候,並不比樹林裡四處逃竄的狐狸的大尾巴威嚴多少。
人們在遭受不公的時候,哭泣其實是最後的選擇。人們的第一選擇,是抬起頭來。
五個姐妹們開始嶄露頭角。
但分歧漸漸地出現了。
“我們為什麼要在這種鬼地方生活,我們可以到大城市去的。”四個姐妹互相比量她們的身材。
羅絲看著她們,好像看著在馬圈裡眷戀豆子的失去了野性被套上了嚼頭的溫順母馬。
終於有一天。
“呵呵呵呵……”有著閃耀金色長髮的身份尊貴的大祭司搓著手走進了屋子。“我和你們的媽媽要談一點重要的事,小可愛們先去玩吧。”
等五個姐妹們帶著獵物回來的時候,她們發現,媽媽好像又年輕了一些。
“大祭司想把你們許配給主城的貴族們。”媽媽這麼說著。
“真的嗎?”
“那太好了!”
“主城呢!”
“那裡一定很溫暖。”
“說得好聽,許配?是發賣吧!”唯一一個不怎麼和諧的聲音。
“你們想去主城嗎?”媽媽問。
沒有人回答,她們都在期待主城中珠寶店展櫃裡的璀璨和裁縫鋪裡針腳細密的綢布。
在這其中,媽媽聽著身後傳來的麻繩纏繞的刀柄被握緊的聲音……只有一個。
“我知道了。”
然後羅絲就失去了意識。
“人呢!?還有一個呢?!”
羅絲聽到大聲的喝問。
“我不知道。”媽媽的聲音很平靜。
“你說什麼?!你怎麼可能不知道!說!她到哪裡去了!”
“我不知道。”
“啪!”
怒火燒得羅絲的額頭發燙。
“你們說!那個叫羅絲的,你們中最強的最漂亮的那個,到哪裡去了?”
沒有人應答。
“你們不說的話,就都不要想什麼去主城了!”
……
“被……被媽媽,藏起來了……”
“對,被媽媽藏起來了。”
“她還沒有離開這裡。”
“她的匕首還在媽媽手……媽媽……你……”
“嚓!”
“羅絲她說,她不喜歡這個顏色。”媽媽的聲音依舊平穩,鬆開手讓掌中的髮絲隨風飄走。
天地失聲!強烈的窒息感讓羅絲再次失去了意識。
許久許久,羅絲感覺有什麼在撫摸自己的臉蛋。
好像回到了十幾年前,那時媽媽的手還沒有現在這麼粗糙……羅絲猛地睜開了眼睛。
……
“羅絲啊,我的女兒。以後啊,你就只能一個人活下去了呢。不過我很開心啊,因為我相信,我的女兒是可以活下去的。”
“來。”媽媽把手上的長劍遞給羅絲,長劍已經因為錯誤的使用方式變得傷痕累累,它現在都沒有折斷簡直就是一個奇蹟。
“這是我的靈魂徽記,送給你了,就當是你的成人禮禮物吧……要對自己的未來堅信不疑啊,羅絲。你,一直都是,最棒的。”
最棒的羅絲想要最乾淨的髮色嗎,想要和精靈們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想要融入到她們的恐懼中去,想要……最夠致命的手段!
她,和她們,成功了。
之後羅絲思考了自己所遭受的一切。
精靈族階級固化嚴重?
競爭吧,優勝劣汰是最直接的保持一個種群活力的方式。
太過傲慢自滿?
競爭吧,當你的四周都是敵人時,傲慢自滿的人絕對是死得最快的那個。
權力太過集中滋生腐敗?
競爭吧,不滿者完全可以憑藉手中的刀刃來表達自己的意見。而腐朽的自然會有新鮮的去解決它。
強者為尊的理念深入人心之後,所有人會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讓自己變強,不擇手段地變強。而不擇手段的話,勢必會讓一個人,一個群體,充滿活力。
當一個種族具有活力之後,所有問題都已經不再是問題了。因為那種野蠻而瘋狂的生長方式,會把所有攔路的東西都擊碎掉!
羅絲是對的。
所以黃金精靈也好,銀精靈也好,依附他們的木精靈也好,所有沒有做出改變的,統統被她親手掃進了垃圾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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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羅絲有了更大的野心。
於是羅絲覺得自己累了。
敵人已經沒有了,在解決了精靈之後,羅絲深切地感覺到——時代,不同了。
暗精靈的對手一直都是精靈,而後者,整整幾千年以來完全沒有進步!
自然而然的,只以精靈為目標的暗精靈,進步的也就相當有限了。
而失去了這個敵人之後,很多的事情就改變了。
最主要的是——暗精靈的地位。
世人都知道,暗精靈和精靈之間是不共戴天的血仇,所以對暗精靈的種種,大家都可以選擇視而不見,因為暗精靈的敵人不是他們。
但是現在,當暗精靈已經解決了他們的敵人之後呢?
沒有人知道暗精靈會怎麼行動,而羅絲,同樣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時代!不同了!】
於是羅絲開始凝視媽媽留給她的遺物,開始審視自己的一生,開始坦然地接受死亡。
暗精靈,需要新的領導者。
來了個意料之外的人物。
她說。
“無論是任何人!以任何的理由!都無法去否認任何人!生存的權利!以及!他生命所具有的意義! ”
羅絲喜歡她,但是抱歉。
【她不是暗精靈需要的領導者!】
“既然你不願意殺死我的話……”羅絲抬起頭望著天,不讓乾涸了幾千年的眼眶裡流出東西來。
“那麼!”羅絲猛地瞪向娑卡婭,咬牙切齒。
“你自己!就應該已經做好去死的準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