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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平原君向邯鄲求援

王齕點起兵馬,提兵十萬,兵發上黨。副將王鄴來到王齕身旁,賀道:“恭喜左庶長。”

王齕問道:“有什麼好恭喜的。”

王鄴問道:“左庶長,難道還沒有看出朝中的變化?”

王齕看了對方一眼,追問道:“朝中有什麼變化。”

王鄴不知王齕是真不懂,還是故意裝不懂,直言道:“王上,不以武安君為將,攻伐上黨。反而,將取上黨的任務交給了左庶長。這其中的緣由,左庶長還不明白。”

王齕眸色不變,語調平靜道:“我不關心朝堂,我只知用兵。王上以我為將,我只需做好本份,攻城破地,以報王恩。”

王鄴見王齕之言,發自肺腑,並無做作,又道:“王上以左庶長為將,這是為何。”

“你說是為何。”王齕也想不明白,秦王不用戰功赫赫的武安君。反而,將攻伐上黨的任務交給了他。

王鄴壓低聲音道:“王上在扶持左庶長。”

王齕眼神一怔,輕聲飄過來三個字,“扶持我?”

“上黨之眾,豈能抵擋我軍之勢。王上以左庶長為將,取上黨,就是為了扶持左庶長。”

“王上,為何要扶持我。”

“左庶長,還不明白。”王鄴輕聲道:“王上扶持你,是為了制衡武安君。王上對武安君,用之,卻不放心啊!”

王齕道:“王上怎會對武安君,不放心?”

“武安君是穰侯一手提拔起來。”王鄴慢速,輕聲道:“王上,囚禁太后,驅逐四貴。若不是武安君在軍中地位不可動搖,王上,或許就對武安君…”

王齕明白對方話語最後,擺弄的手勢是什麼意思。

秦王稷囚禁太后,驅逐四貴,打壓大批效忠太后和四貴的人。然,卻唯獨不見秦王稷打壓武安君,反而將伐韓的重任交給了他。

王齕不善於察言觀色,更不懂琢磨君王之心。經,王鄴的一番話,以及秦王稷讓他伐上黨,王齕似乎明白了秦王的用心。

武安君伐韓,立下大功。拿下上黨,為秦國開疆拓土,再立下千秋之功。按照秦國軍功等級,秦王將會封武安君為侯。正所謂,功高震主,這是君王最忌憚之事。

秦王廢太后,驅逐四貴,獨斷朝綱,又豈能允許身邊有一位威脅自己的人出現。秦王以他為將,不是忌憚武安君之功,打壓、削弱武安君在軍中的影響力,又是什麼?

王齕心道:“莫非,王上開始著手打壓武安君?”

王鄴見王齕沒說話,又道:“左庶長攻下上黨,驅逐趙國。王上大喜,定會提拔左庶長。左庶長,取代武安君,也是指日可待。”

“取代武安君?”王齕眼神一動,輕聲道:“武安君是我國的戰神,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王上不以武安君為將,拿下上黨。自然,有王上的考慮。我們身為臣子,只需做好臣子的本分。不該想的,不要亂想。琢磨君王之心,那是很危險的。”

王鄴太高興了,竟然說出這些糊塗話,忙道:“左庶長說的是。”

王齕又道:“這些話,你說給我聽,也就罷了。若被其他人聽見,你就危險了。這樣的話,以後不要說。”

王鄴請罪道:“末將知錯。”

“王上將伐上黨,驅逐趙軍的任務,交給了我們。我們拿下上黨,方能以報王恩。”王齕抬高聲音,又道:“傳令下去,急速行軍。我們要用最短的時間,拿下上黨。”

王鄴高聲道:“喏。”

王齕率領一軍離開,行軍大帳,只留下武安君白起、秦太子、司馬梗和一些戰將。秦太子宣讀了父王的詔令,見武安君臉色不喜,諸將也頗有微詞。

秦太子深知,武安君伐三晉,破楚國,徵齊國,為秦國立下赫赫戰功。然,他看著白起那張臉,心中還是有些害怕。

秦太子是安國君之時,雖聽見祖母、穰侯談起白起的戰功。但,安國君卻知道,父王不喜歡他。

安國君能夠在秦國錯綜複雜的朝政之中,倖存下來,最終成為秦國的太子。那是因為,他懂隱藏自己,更懂君王之心。

以前,有大哥在。秦王之位,與他無緣。他可以到自己的封地上,做個逍遙的安國君。可,世事難料。大哥死了,他從安國君的身份,成為了秦國的儲君。

秦太子豈不知父王多疑、猜忌的個性。秦王稷讓他來傳達命令,其中的意思,他豈能不明白。

秦太子也察覺到武安君是個危險的人物,與他親近,會引火燒身。秦太子與武安君說了幾句,便回宮覆命。

武安君躬身送走了秦太子,回到行軍大帳。諸將都用義憤填膺的眼神,看著他。

一人道:“武安君,王上的詔令,到底是什麼意思。”

又一人不滿道:“攻破太行,佔領野王,才逼得韓王獻出上黨。趙國接納上黨,與我國為敵。王上,不以武安君為將,攻伐上黨,教訓趙國。卻用王齕?末將,實在不服。”

“王齕,何德何能,竟敢搶奪武安君之功。”

“末將,不服。”

自從秦王囚禁太后,驅逐四貴,對他的態度也發生了轉變。白起何嘗不知,秦王用他,也防著他。秦王沒有選擇對他動手,那是忌憚他軍中的威望。

白起心道:“王上,對他終究是不放心啊!”

諸將吵鬧了半天,卻見武安君一言不發,皆道:“王上將伐上黨的任務,交給了王齕?武安君,難道不怒?”

白起看著諸將,語調平和道:“身為將領,首要之務,就是服從君王的命令。王上以王齕伐上黨,定有道理。我為何要怒。”

“可,我等不甘心啊!”

“我等不服。”

“諸位與我征伐諸侯,數十年。”白起看著這些愛將,又道:“王上將伐韓的任務交給了我們。我們攜手並進,攻伐韓國。”

司馬梗見秦王將伐上黨的任務交給了王齕,武安君不動怒,反而安撫終將,問道:“武安君,上黨,那邊的戰事,我們就不管了嗎?”

白起走到用泥土堆積的山川地勢,對著諸將道:“王上將上黨的戰事,交給了王齕。我們的任務,就是攻伐韓國,阻止韓、趙聯合,反擊我國。”

司馬梗問道:“請,武安君下令,攻伐韓國。”

諸將道:“請武安君下令。”

“這是韓國的緱、綸兩座城池,也是韓國新鄭的門戶。我們攻打這兩座城池,便可以威懾韓王。韓王失了這兩座城池,寢食難安,就沒有勇氣與我國再戰。韓王沒有膽量,就不敢與趙國聯合,反擊我們。”白起下令道:“傳令下去,速速攻佔這兩座城池。”

“喏。”諸將領命,便速度離去。

司馬梗走出賬外,又折返歸來,問道:“武安君,王齕能夠拿下上黨嗎?”

“上黨,地勢險峻,道路難行。”白起看著眼前的山脈走形,又道:“今,趙國插手上黨,又有平原君五萬大軍相助。王齕,想要拿下上黨,沒那麼容易。”

“王齕拿不下上黨,王上就會想起武安君。攻伐上黨,驅逐趙軍,還是要靠武安君。”司馬梗頓時明白了,武安君得知秦王之令,為何不怒。原來,武安君也知道,趙國不是那麼好欺負。

…….

話說,武安君調遣兵將,向東攻伐韓國緱、綸這兩個地方。緱、綸守將,將前線的戰事,送回了韓國新鄭。

韓王得知前線送回來的戰事,怒罵道:“搶佔上黨的是趙國,捱打的卻是我國。秦王實在是欺人太甚。”

韓相道:“王上,緱、綸,是我國新鄭的門戶,不能有失啊!”

大司寇也道:“王上,我們不能再退了。再退,新鄭就保不住了。”

“寡人被秦國逼得無路可退。”韓王雖想抵抗,卻忌憚秦國的鋒芒,問道:“我們能夠守得住新鄭嗎?”

韓相道:“王上,臣,這裡有個好消息。”

韓王問道:“什麼好消息。”

“秦王以王齕為將,出兵攻伐上黨。”韓相道:“秦國和趙國,在上黨勢必一戰。”

“太好了,太好了。秦國總算和趙國打起來了。”韓王想到趙國也捲入戰火之中,自己也不用獨自迎戰秦國,心境也發生了轉變,高聲道:“寡人割地,丟盡了祖宗的顏面。寡人割地求和,秦王得寸進尺,百般羞辱。好,秦王想打,我們就和秦國打到底。傳令下去,守住緱、綸,決不能讓秦軍前進一步。”

王齕率軍,抵達上黨邊境。看著,這塊本來已經屬於秦國的疆土,卻被趙國佔領。王齕心中的熊熊戰火,已經點燃。王齕,拔出長劍,向前一揮道:“開戰。”

平原君接納上黨,出奇的順利,很快穩定了上黨的局勢。平原君一邊與長治侯等人,共同管理這片歸屬趙國的疆土;另一邊積極佈防,提防秦國的攻勢。

平原君等了幾日,卻不見秦軍有任何異動。然,平原君想到秦國向來欺壓諸侯,趙國接納上黨,秦國不會就這樣算了,更加不敢掉以輕心。平原君趁著秦國沒有攻伐上黨,不斷修葺、加固城防。

這日,平原君出城巡視,如往日一般,沒有什麼變化。平原君與長治侯及幾位同僚,談論上黨之事。就在這時,一道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打斷了眾人的商議。

那人,呼吸急促,高呼道:“平原君,秦國伐我。”

平原君雖知,這一天,遲早回來。當聽到秦國出兵的訊息,還是令他有些慌亂。

長治侯道:“秦國欺我久矣。今,又出兵伐我。請平原君下令,與秦國開戰。我們決不能讓秦國墮了三晉男兒的傲骨。”

眾人齊聲道:“請,平原君下令,開戰。”

平原君聽著請戰之音,高聲道:“好。諸位,我們攜手共進,與秦國開戰。我們要讓秦國知道,三晉的男兒是不能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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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治侯高聲道:“我願率軍,與秦開戰。”

又有幾人道:“末將願往。”

“臣,願與上黨,共存亡。”人,未至,一道洪亮的聲音傳來。不多時,平原君見那說話之音,正是馮亭,激動道:“華陽君,你回來了。”

眾人見華陽君馮亭,在上黨危急時刻,回來了,齊聲恭迎。

馮亭面向諸位行了一禮道:“是我,對不起諸位啊!我不將上黨獻給趙國,也不會有現在的戰禍。”

長治侯道:“我等願歸順趙國,成為趙民。華陽君,何錯之有。”

馮亭見諸位沒有責怪他,行禮道:“諸位,我們與上黨共存亡。”

平原君道:“華陽君能夠在危急之時,趕回來,與我們並肩作戰。我等實在高興。華陽君,我們一起捍衛三晉男兒的傲骨。”

華陽君道:“秦國出兵十萬,攻伐上黨。秦國來勢洶洶,我們不能大意。”

平原君問道:“華陽君,秦國以何人為將。”

長治侯問道:“可是,武安君白起。”

“不是。”馮亭又道:“是王齕。”

“王齕?”平原君對這個人沒有印象,問道:“此人是誰,你們可有人聽說過。”

華陽君道:“平原君莫非不記得了。趙武靈王之時,六使入諸侯之事乎?”

“這是我國光輝之事,我豈能忘。”平原君眸色自豪,想起君父不想捲入中原戰事。以趙爵入齊、富丁入魏、仇液入韓、樓緩入秦、李疵入燕以及密使王賁入楚之事。

平原君眸色一動,念道:“莫非王齕與王賁之間有什麼關係。”

華陽君道:“沙丘宮難,導致趙國大量的人才流散。王氏一族,流落秦國。王齕憑藉軍功,成為秦國的左庶長。此人,善於用兵,深得將士愛戴。”

長治侯道:“此人,在秦國沒有根基,卻能憑藉戰功,成為秦國的左庶長。秦王不以武安君為將,攻伐上黨。反而,以王齕為將。如此看來,此人用兵之道,不弱於武安君。。”

華陽君語調透露出不安道:“我們的對手雖不是武安君白起,但對上王齕,也不可大意。”

平原君不願墮了自身的士氣,鼓舞道:“無論是武安君白起,還是王齕。我們都要奮力一戰,保衛上黨,捍我疆土。”

“報。”一聲急促的腳步走來道,“我國三座城邑失守。”

“什麼。”平原君聽聞,驚駭道:“我國丟了三座城邑,秦國的攻勢,也太強了。”

“報。”又是一陣腳步聲,快速奔來,“秦國五大夫王陵,率軍十萬,馳援王齕,又攻破我國三座城邑。”

“什麼。又丟了三座城邑。”平原君見剛開戰就丟了六座城邑。上黨軍民,加上他帶領的五萬將士,豈能抵擋得住秦國二十萬大軍。

馮亭道:“平原君,我們這點兵力抵擋不住秦國的鋒芒。”

平原君問道:“我們能抵擋秦國多久。”

長治侯道:“最多半個月。”

“我這就將這裡的戰況告知吾王,向邯鄲求援。”平原君又道:“我大軍未來上黨之前,保衛上黨,就靠諸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