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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 片言折獄

遠處一間酒樓上,澹臺北辰望著離開的災民,對身邊的李順道:“你現在知道我為何不救助災民了吧?似這等愚蠢之人,救了又有何用?”

李順道:“救人不需要那些人有用。”

澹臺北辰道:“但至少要他們不會反咬你一口,你覺得這些人能做到嗎?”

李順無言。

澹臺北辰道:“大鬧永安寺的,是你吧?”

李順道:“正是,本來只是想圍魏救趙,沒想到有人剛好藉助此事,將崔氏令牌扔在永安寺,如此一來,崔浩與拓跋晃的矛盾徹底激化。”

澹臺北辰道:“不必擔心,憑拖把晃的手段,還不能將崔浩怎樣。”

李順道:“拓跋晃倒不必多慮,但是拓跋燾的無為無爭,倒是讓人不敢視。”

澹臺北辰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拓跋健的死,與拓跋燾的置身事外不無干係。”

李順道:“您是,拓跋燾明知拓跋健有危險也不相救?”

澹臺北辰道:“拓跋健為武將之首,才力智謀,為一時之傑。單是兩年前的北涼之戰,他親率親兵,攻破三千比丘的羅漢陣,殲敵一千,擒獲兩千。風頭之盛,一時無兩。與其相比,拓跋燾倒有點有勇無謀了。”

李順道:“原來如此,難怪拓跋丕與拓跋俊敢在平城堂而皇之的殺死拓跋健。”

趙謙等人剛要進入“四海萍蹤”,便見長孫道生走來,五人連忙拱手行禮。長孫道生對趙謙道:“剛才仇尼道盛前來,狀告你當街恃武行兇,可有此事?”

趙謙暗道:“仇尼道盛?聽聞此人乃太子拓跋晃心腹,有片言折獄之能,惹上他,倒是麻煩。”便道:“確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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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道生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跟我前往廷尉一趟,以考正其中曲直,結案定讞。”

趙謙暗道:“我雖不知廷尉府深淺,但廷尉府既然能擒獲無數窮兇極惡的惡匪悍盜,自然是高手如雲,我若不去,必多生事端。並且長孫司空忠厚廉謹,又紆尊降貴,不帶一人,親自前來,我又怎能讓其為難?”便道:“草民隨長孫司空前去。”

諸葛清嵐忙道:“當時我也……”話未完,趙謙便輕輕碰了一下其柔荑,諸葛清嵐止言。

趙謙將風逸劍遞給諸葛清嵐,道:“你先待在此處,我自有分寸。”

諸葛清嵐點頭。趙謙走到何言之身邊,低聲言語數句,何言之劍眉微皺,微微點頭。

趙謙隨即與長孫道生一同來到廷尉府。

廷尉府內,大堂之上,有一人端坐,只見其衣衫華麗,穿金戴玉,皮膚白如紙,容貌美如女,嘴角隱含笑意,給人如沐春風之感,正是給事中仇尼道盛。

趙謙站在堂上,仇尼道盛道:“你倒是好大的膽子,來到廷尉,竟不下跪?”

趙謙不言,長孫道生道:“不必了。給事中狀告此人何罪,還請在這大堂之上再一次,也好與其當面對質。”

仇尼道盛道:“一,恃武行兇,二,通敵賣國。”他看向趙謙,道:“你可承認?”

趙謙道:“承認。”

仇尼道盛乃下最熟知律法之人,有片言折獄之能,就算是光明磊落、行事無缺的君子,他也能找出數十條罪證,至於趙謙,找出其百餘條罪證不過舉手之勞,不過他並沒有多費口舌,因為恃武行兇與通敵賣國乃是鐵一般的事實,兩罪並處,必是死刑。趙謙對這一點心知肚明,也就並未解釋,直接承認。

長孫道生暗道:“剛才他僅鄰一條,看來是對我有防範。趙謙曾幫隴西李氏對抗匈奴沮渠,這通敵賣國之罪,也是鐵證如山。”便對趙謙道:“恃武行兇與通敵賣國都是死罪,你就不解釋嗎?”

趙謙道:“我無話可。”

仇尼道盛心中竊喜,暗道:“看來他打算直接動手了,我早已在府外佈下重重羅網,只要一動手,比取其性命,到時候將其通敵之罪推向崔浩,崔浩也是無從辯駁。”

趙謙暗道:“我來到平城之後,便低調行事,一是不知該如何解決流民一事,二是不願自己妄動,給崔司徒添麻煩。不想還有此麻煩?倘若我現在動手,長孫司空職責所在,必會出手,仇尼道盛估計也留有暗手。也罷,欲取先予,暫且被俘,讓那些背後攪動風雲之人露出馬腳。”

趙謙與王寶興、何言之不同,王寶興手下有一萬龍驤軍,何言之背後是寇謙之,他們有不收斂鋒芒的資本,而趙謙則是孤身一人,雖崔浩不會對其見死不救,但趙謙也不願牽連崔浩,故而無論何處行事,都斂鋒藏銳。

長孫道生見趙謙毫不爭辯,便道:“恃武行兇與通敵賣國乃是死罪,你既然承認,那本官就依法定罪。來人,將其押入大牢。”

長孫抗率領兩名衙役將趙謙押入廷尉大牢。大牢裡關滿了流民,早已人滿為患,長孫抗命人將一間牢房內的犯人全部押到其餘大牢,給趙謙騰出一間空的牢房,對趙謙道:“此處簡陋,少俠若有何需要,可直接告訴我,我盡力給趙謙方便。”

趙謙道:“如此已足,多謝了。”

長孫抗離開後,趙謙打探四周牢房,見牢房門乃是用鐵樺木所制,牆壁是異常堅硬的青岩石,暗道:“這廷尉府的牢獄果然與尋常牢獄不同。”他蹲下來,掌聚玄勁,一掌拍下,擊在地面,僅濺起些許碎屑。

趙謙從衣袖下抽出一柄僅二寸長的短刃,功凝刃尖,力劈而下,地面出現數道裂痕。趙謙扣下一塊石塊,放入懷中,又將短刃藏起,便盤腿而坐,閉目養神,仔細思索平城局勢,暗道:“崔司徒為何甘願被困司徒府,雖鮮卑拓跋的權勢遠在崔司徒之上,崔司徒隱忍,也是情理之中,但眼下崔司徒的處境應該還不到無可奈何的地步,而且,他與我不同,並非斂鋒藏銳之人。還有,為何拓跋燾對流民一事一直視若無睹?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