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講到這裡，吞嚥了口水，腹中的餓意頓時襲湧上身。
這是神族遺脈，從出生之際、天賦便是異稟，遠超於尋常種族。所以、這少年不過十六歲年紀，實力便已堪比元嬰。
萬族之中，當屬古巫最為強悍。畢竟出生便是金丹，就算是不吃不喝、成年之後也會成為半聖。
聖虛半聖、為諸天萬界中的嬰神境。成年古巫、就算資質再差、也能達到這個地步。
嬰神境，已是人道中的強者。更別說血脈天賦更強大的。古巫一族、若還是存在，那麼依然能夠稱霸一域，登臨萬族巔頂。
古老的血脈，固然強大，但有弊端。那就是始終禁錮在第一代血脈傳承之中，就算血脈再精粹，那也無法超越這傳承血脈的源頭。
或許，在這無數歲月來，有人超越了這血脈的枷鎖，超脫於血脈的源頭。
但、這種存在，極難出現。甚至有可能、從未出現過。
還有一個弊端，那就是血脈越強，天資越高，那麼所需要的養分便越來越多。
這同於修士不同，修士剛剛入修行，便可以辟穀。所謂吃食，不過是久違的牙祭、解解嘴饞。
而神族遺脈，必須時時刻刻、遵循這一日三餐。唯有如此，才有力氣修煉。
“這方天地，大約方圓三萬裡。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左飛昂站在白雪皚皚的大地中，雖然雙腳完全落在雪地上，但並未踩出任何印記。
“看來，這個種族。實力並不強盛。而這座洞天在此域中，也是比較偏遠。”左飛昂再次開口。
他感受到了這裡的數百道氣息，但沒有一道立身在玄。最多不過堪比三境。
而外界那荒涼平原，靈氣也並不濃郁。
雖然，外界的靈氣濃郁程度與洞天之中並沒有任何關聯。
只是這洞天之中，靈氣並不濃郁。
楚程剛剛踏入這座洞天，便察覺到了一座大陣。這座大陣、不過堪堪入達仙品，是為鎖靈陣，吸收外界靈氣入洞天中，供此族生靈吸納。
但如今，顯然是無法多吸收。因為外界靈氣所剩已經不多。只要再過萬年、就將枯竭。
若是這個種族很強大，那自然早已遷徙、不在此域中。一個強大的種族，自然會將修煉資源、與新生血脈，放在第一位。
唯有修煉資源提上，後輩們才能沒有任何顧慮的專心修煉。
且，數百人的種族、再強也不會強到哪去。
楚程搖了搖頭，道：“你說錯了，此方天地之中。有一尊半玄強者，且離入玄之際也並不遙遠。”
“那人在刻意壓制境界，因為他不敢引度玄劫。”
楚程開口，畢竟他身懷九天玄功，對於四方的感知更加的清晰。有絲絲縷縷的玄妙氣息、波散於虛空。
這氣息不過幾縷，極為淡薄。甚至是斷斷續續。
楚程知曉那人為何不敢引渡玄劫。
是因為天地大變，天地壓制過猛。修士所渡玄劫，幾乎是萬死無生。
就連楚程當年渡玄劫，也命懸一線、差點身死。
只是，此方洞天中的那名半玄強者，斷然無法壓制太久。
這斷斷續續的玄氣溢位，便證明了這一點。
此人已經壓制不了多久，或許不用過多久，將徹底引發玄劫。而那人所能做的，便是一個人獨自離開這方洞天。
去尋一處偏僻的地方，在無人知曉他蹤跡的地方，等待玄劫的到來，等待死亡。
因為此人若是能有把握渡過玄劫，那自然早已經去渡，而不是苦苦壓制。
“半玄強者？”左飛昂聽言一怔，隨後閉上眼睛，仔細察覺此方天地。
直至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左飛昂才察覺到了那若有若無的身妙氣息。這才睜開眼睛，開口道：“果然，這處洞天中、有著半玄強者。”
半玄，若是放在以往。那是必定要踏入玄境的人。因為、已經觸及到了真道，只是還尚未補全，或者、還未徹底準備好渡剩下的玄劫。
以往，玄劫對於半玄強者來說、只要做好萬全準備，並不會有性命之憂。幾乎是百人渡玄劫，百人可抗渡。
只是，區區半玄。左飛昂自然不會放在眼裡，就算是那人已經玄照，也依然不會放在心上。
楚程看了深深地左飛昂一眼，道：“只需在這裡暫住便可，不必去生那事端。以你我的修為、隱匿氣息，此方洞天的強者根本無法察覺。”
左飛昂搖了搖頭，失笑道：“楚道友是把左某當作了嗜殺之人了嗎？左某好歹也是一郡之主，心繫一郡子民。雖然，他們並不是我的子民，但也是活生生的命。”
楚程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
他的目光，一直注視著那名少年。
那名少年已經扛著妖獸龐大的屍身，直接從河面上越過。
那些水鳥驚慌失措，在半空中亂飛亂撞，已經摸不著哪裡是東西、哪裡是南北，毛羽亂灑了一地。
漸行漸遠，一路少年遇見了不少孩童。
那些同樣是三眼與一對羽翼，只不過額頭上的那第三只眼睛，還未開出裂縫，被表皮裹住。
那些孩童看著那只妖獸軀體，皆是大流口水。
“不必心急。今日，便是好肉好湯，不過嘛、還得由柳姐姐掌勺，你們先讓一讓。”少年見這些孩童，不由得失笑。
“楊乾哥哥，我要吃腦漿。”一名不過三歲的女娃已經把手指當作了骨頭、放在口中輕咬，口水順著指尖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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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乾哥哥，我要吃腿。”
少年一笑，指著身後如小山的妖獸軀體道：“這只妖獸若是做湯，足夠我族數百號人吃個數日。”
孩童們依舊不走，圍繞在少年的周圍。
少年無可奈何，只好沉下臉道：“這幾日、我都是瞞著阿公偷偷摸摸的出去，若是再大喊大鬧、引得阿公知道後罰我思閉，之後誰給你們找肉吃？”
此話的確有用，當這些孩童聽到後、便連忙屁顛屁顛地轉身小跑，一個個捂著小嘴、甚至都不敢喘氣。
“這就對了嘛！”
這名叫楊乾的少年，看著這些小跑離去的孩童，頓時輕笑。
少年環顧了四周，發現沒有大人之後。一路小跑，翻過了一處山丘又一座山丘，最終在一座木屋前停了下來。
這一處地，環境十分優雅。草花柳竹都各有次序，像是有人精心細剪。就算是風雪，也無法掩蓋這裡的綠意。
儘管，大雪落在每一處。但一接近地面，便瞬間成了雨滴，所滋潤的便是此方綠意。 竹子的碰撞聲咚咚，一個個竹筒承接於山頂泉水、續流到一處溪潭。
少年喘了口氣，又嗅嗅了鼻子。便聞到了誘人的香味。也看到嫋嫋炊煙繚繞。
這是飯香與菜香。
“柳姐姐果真神通廣大，竟然知道我餓了哩。”
少年將那只龐大的妖獸軀體放了下來。妖獸軀體雖大，但並未傷及到一草一木。
他走到那清澈無比的溪潭前，拿起放在一旁的瓜瓢勺了一勺，大口飲盡。
而後，少年才拍了拍手。直接向著那一間冒著炊煙的木屋走去。
他走進木屋，便是開口道。
“柳姐姐，我今日打到一頭四階妖獸，你去看看唄，看看能做啥好菜。天天乾肉乾果也是吃得膩歪。也只有你這裡能吃到好點的了。”
接著便是狼吞虎嚥的聲音。
屋內，響起一道清脆的笑聲，如春風、如柳絮輕飄，讓人覺得很是舒服。
“好，若是你家阿公說起，便說是我打到的。”
有一縷青色裙角從門前飄出，隨後是一隻白色繡鞋。到最後，是一名青衣女子。
女子絕色，能讓這日月無光。
有人在風雪中看到這名女子，不知是風雪迷亂了他的眸，還是這女子美貌太過驚豔。
這一時間，讓他停在了那裡。
一動不動。
這目光炯炯，彷彿烈陽灼熱。讓那本無任何察覺的青衣女子秀眉一皺。
當她抬頭，隨著那道灼熱而望，便是嬌軀一震。
相隔數千裡，二人似乎皆是張了張口。但語在心中，只有自己得知。
這數千裡，不過是一步之間。但卻似隔著無數光年之距，讓人無法觸得。
那種熟悉、陌生，冷漠、熱情。集中在一起，又會有何感覺？
幾聲細微的破空聲，在虛空中響起。
有人一指而勾、身降月華，瞬間覆於身中。
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就連身邊的人都未察覺。
他遮蔽了氣息，身在月華當中，使得世間無人可以看得到自己。
能夠看到他的，唯有同源九天玄功。
女子抬頭，眸中追憶、又是迷茫，萬般心緒紛紛上湧。
她看到，有人踏著風雪。一步步，走向此中。
“是否會是夢？”
天空中有道彩虹、出現在她的心中。
當她醒來，或許這真的就成了一道美麗而又迅逝的彩虹，雖美卻握不住。
她又看到了那道彩虹中，伸出了一隻手、向著前方輕彈。
不快不慢，也不重。彈在了她的額頭。
這一刻，女子美眸中，有無數光芒亮起。因為她知道，這是一道不會消逝的虹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