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葉遮蔽了天空，加上此時天剛微亮，這裡更是一片漆黑。
清澈的溪流順著碎石組成的河床流淌而下，發出滔滔的聲響。
這是一片山澗，空間不大，三面都被岩石包圍，青苔和藤蔓覆蓋順著岩石和樹木攀爬而上，將周圍的景色渲染成生機勃發的綠色。
但是此刻，這裡的景色已經完全不同了。
植物開始枯萎發黃，枝葉和根莖如同腐爛一般，變得稀軟，同時流出膿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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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流也變得渾濁，裡面的水彷彿從煤礦中流出，泛著隱隱的黑色，同時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惡臭。
粗糙的泥土上，一連串腳印清晰可見，在腳印旁墜落著幾隻鳥兒和爬蟲的屍體，它們表面並無任何明顯的傷痕，並且全都睜著雙眼，像是在飛行途中突然暴斃。
這些屍體上漂浮著嫋嫋的黑煙，和森林的瘴氣混合在一起，變成淺灰色的邪霧，凡是邪霧飄過的地方，其他植物也難逃同樣的厄運。
很快，一直可怖的觸手突然出現，攪斷藤蔓，打破了寂靜。
“早知道應該叫直升機過來，直接把我們投放到這裡就好了。啊，好臭！這幫使徒難道天生不洗澡的嗎，可惡。”
山上植物遍佈，並且崎嶇不堪，沒有路的地方，簡直寸步難行。
儘管用觸手開路比較方便，但是一路走過來，夏仁身上依舊有些狼狽，小腿上沾滿了泥土，衣服也被樹枝劃破了幾道口子。
他回頭望向九鳳，發現兩人明明走的是同樣的路，但是對方身上卻一點灰塵也沒有。
九鳳沒有和他閒聊的心情，望向前往某一個方向。
那是被藤蔓覆蓋的地方，從外面看不出絲毫異常。
九鳳直接走了過去，將藤蔓扯開。
頓時，一個漆黑的洞口出現在兩人的視野中。
九鳳冷漠的聲音說道：“滾出來吧！”
她話音剛落，怒吼聲便從山洞裡傳出，一道黑影閃過，想要偷襲九鳳，但是後者早有準備，速度更快，只見她抬起右腿，腰肢輕扭，瀟灑利落地將對方踢向一旁。
黑影落在溪流中，翻滾了幾圈之後，撞上對岸的岩石，方才停下。
九鳳揚起手臂，手掌向上，“嗤”地一聲，豔紅色的火焰在她手心上上方的空氣中燃起，照亮整個山澗。
同時，山澗內的溫度也在上升，火焰驅散了森林的瘴氣，四周的景色開始變得清晰起來。
火焰同時還淨化了周圍的空氣，惡臭被蒸發消失，在火光的照耀下，山澗內的植物也停止了腐壞，溪流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清澈。
汙染，正在被驅散。
看著這玄幻般的場景，夏仁不由得歎為觀止。
“這就是魔法嗎？”
他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九鳳出手，以往只知道她的實力很強，但沒想到園丁竟然也能使用魔法。
印象中，首次見到魔法，還是被丘丘人和拜亞基襲擊的那回。
“這不是魔法，是仙術。”
九鳳頭也不回地解釋說道。
火焰脫落她的掌心，緩緩飛到半空，然後懸停下來。
“仙術？”
夏仁又聽到了一個新的名詞。
他雖然很想追問仙術是什麼，但此時正在戰鬥當中，使徒還未解決，不是閒聊的時候。
溪流的另一邊，那道黑影已經從撞碎的岩石中爬了出來。
“咳……咳！”
酒保渾身覆蓋著一層粘膩的汙垢，就像是哺乳動物剛剛出生時，身體上包裹的那層羊膜，上面還遍佈著一層血管樣的組織，正在有規律地搏動。
他一條手臂已經殘缺，肩膀的斷口處，同樣被粘膜包裹，不過依然能夠看到裡面已經腫脹發膿的肌肉和發黑的骨頭，傷勢似乎非常嚴重。
夏仁抽出撬棍，兩三步走到九鳳前面，眯眼看著酒保，說道：“呦呦呦，這不是使徒嗎？幾天沒見，這麼拉了？”
回應他的，是一層低沉且短促的怒吼，但是發音方式及其怪異，就像是金屬物體擊打木頭一樣。
到了夏仁他們的耳朵裡，就像是人類語言中的：“鬼！”
“你還敢兇我？”
夏仁朝著酒保呲牙咧嘴，一副你小子完蛋了的表情。
他掂量著手中的撬棍，作勢要上前，不過等了半天，腳步卻始終未動。
轉頭：“鳳鳳上！讓他知道知道你的厲害！”
九鳳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沒動：“懦弱。”
夏仁看著隨時有可能撲上來的酒保，又默默退回到九鳳身後，臉上沒有任何不好意思，說道：“你是知道我的，我這麼嬌弱，肯定打不過他。”
那你還剛剛還去前面浪。
九鳳想說這句話，但沒說出口。
她凝神觀察著使徒，說道：“他的狀態有些不對勁。”
夏仁也看了過去，發現自己並未發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對方眼中除了暴怒之外，就只有瘋狂。
等等。
他感覺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
九鳳捏了捏拳頭，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根紅色的絲帶，雙手背向後方，扎住頭髮，說道：“正常來說，使徒也是有理智的。”
她話剛說完，山澗中就突然聽得一聲爆響，碎石中的使徒已經不見了蹤影。
“小心！”
九鳳忽然轉過身來，發出提醒，同時揮拳朝著夏仁的腦袋砸去。
夏仁心中頓時升起一股強烈的危機感，渾身汗毛倒豎。
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麼九鳳突然要打自己，但也知道，這一拳絕對是現在的自己無法承受的，若是被擊中，恐怕自己就要成為無頭騎士了。
最要命的是，他的後背也感受到了強大的壓力，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酒保繞後偷襲了。
下蹲雖然能夠躲過九鳳的拳頭，但卻無法完全規避使徒的攻擊，但是如果向旁邊躲閃，身體的速度跟不上，而拳頭已經到達自己眼前了。
腹背受敵的危機情況下，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觸手瞬間伸出，捲住頭頂的樹幹，將自己整個身體拉了上去。
“嘭——”
身體剛剛離開原地，腳下就傳來沉悶的撞擊聲響，同時颳起一陣飆風，在山澗中肆虐，吹落大片的樹葉。
夏仁吊在半空，心有餘悸地看著下方。
剛剛若不是反應及時，自己就要被使徒和園丁兩面夾擊了。
沉悶的撞擊聲不斷傳來，山澗內，兩道殘影正以肉眼難辨的速度進行著激烈的對拼。
水花激盪，碎石亂飛，樹葉被狂風擾動，紛紛揚揚地落下，場面異常混亂。
這種情況持續了五秒左右，隨後戛然而止。
九鳳髮絲有些凌亂，原本用來扎住頭髮的絲帶滑落了少許。
她一隻手扼住酒保的喉嚨，將對方緊緊摁在地上，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