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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猛於虎(續)

“嗷嗚!!嗷嗚!!”

“啊呀,這是哪裡鑽出來的大蟲!且看我哨棒厲害!”

稚嫩的虎嘯,稚嫩的童聲,一身布衣的宇文維城,拿著根木棍,全神貫注地與面前的老虎對峙,當然,老虎是假的,由兩個玩伴所扮。

一如後世的舞獅,兩個玩伴此時在舞虎,一人穿著虎紋褲在前舉著虎頭,虎頭連著虎紋布一直到後,後面另一人同樣穿著虎紋褲,馱著虎身、虎尾。

這頭老虎“張牙舞爪”的撲向宇文維城,而宇文維城揮舞著哨棒(木棍)與其周旋,要使出“平生所學”在景陽岡打老虎。

武松打虎,是宇文溫講給兒子的故事,抹去了時代,模糊了背景,強調“好漢武松”獨自一人過景陽岡卻遇到老虎的驚險故事。

那時宇文維城聽得津津有味,在王府裡還特意和玩伴表演“武松打虎”給弟弟妹妹看,看得小家夥們嚎啕大哭,卻又使勁要看,如今他賣力表演,觀眾則是大人。

此時的花園裡,觀眾除了阿孃,還有他的外祖母、姨母、舅舅,還有外叔祖。

丞相、蜀王尉遲惇,此時正在觀看天子表演,若以禮節來說,此乃大不敬——天子居然演戲給臣子看,成何體統!

然而尉遲惇不覺得這有何不妥,此時此刻沒有外人,也不是什麼君臣相處,而是一個很普通的家庭聚會:孫輩演戲給長輩看,眾樂樂罷了。

天子是傀儡不假,他確實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權相,但那是“在外”,如今只是尉遲家族內部一次小聚會,沒那麼多顧忌。

今日,胙國公夫人王氏帶著世子尉遲嘉德入宮,探望兩個女兒以及外孫,宇文維城自然十分高興,拉著舅舅尉遲嘉德說個不停。

尉遲嘉德比宇文維城大不了幾歲,原為胙國公尉遲順的侄子,在大象二年後被隋國軟禁過數年,以至於性格有些拘謹,即便後來成了尉遲順的嗣子,拘謹的性格沒有明顯改觀。

不過他和外甥宇文維城很談得來,宇文維城和舅舅說話說得高興,嚷嚷著要表演“武松打虎”給大家看,尉遲惇在宮裡處理完政務,順便過來看看,正好當了觀眾。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尉遲惇已經從那場大病中緩過來,畢竟正值壯年身體硬朗,又在鄴城安養,有名醫調理,他的健康現在已無大礙。

看著宇文維城生龍活虎的模樣,尉遲惇是真心高興,畢竟天子年幼,又到河南走了一轉,萬一病倒了不幸一命嗚呼,那麼他就會無端背上罵名。

尉遲惇既然已經向兄長尉遲順承諾過,留宇文維城一條活路,那就不會食言,畢竟留宇文氏一條血脈,也對得起父親的在天之靈,有了這個前提,他樂見天子活蹦亂跳。

劇情到了關鍵時刻,“好漢武松”即將給老虎奮力一擊,只見宇文維城大叫一聲,使出“迷蹤步”,掄起木棒就要耍出“大招”,結果左腳絆右腳,直接向前撲倒。

也就是宇文溫常對宇文維城所說的“撲街”。

“嘭”的一聲,宇文維城面向下摔了個狗啃泥,手中木棒滾出去,這一幕來得太突然,無論是“老虎”還是觀眾都驚呆了。

場面似乎瞬間凝固,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尉遲熾繁,她剛要衝上去,卻見兒子就地一滾,撈起木棒後爬起身,向著呆若木雞的“老虎”掄了下去。

又是“嘭”的一聲,木棒打在老虎頭上,老虎依舊愣著,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哀嚎”一聲,以極其不自然的姿勢“倒地身亡”,那樣子要多假有多假。

“好!打得好!”

尉遲惇鼓掌叫好,率先救場,其他人趕緊跟著鼓掌,其間摻雜著狗叫聲。

尉遲明月抱著名為“小白”的白狗鼓掌,小白不住的汪汪叫,讓場面愈發熱鬧起來,鼻子碰出血的宇文維城笑眯眯跑近,被尉遲熾繁攬在懷裡。

見著寶貝兒子摔得鼻子出血,尉遲熾繁心疼得緊,拿出手絹去擦血,而宇文維城毫不在意,向著尉遲嘉德嚷嚷著:“阿舅,棘郎厲害麼?”

“厲害,棘郎厲害,見著老虎都不怕,真厲害。”尉遲嘉德哄著外甥,只有和外甥在一起,他才能真的放鬆下來,外甥高興,他也高興。

宇文維城得舅舅誇獎,很高興,然後轉頭又問尉遲惇:“外叔祖,棘郎厲害麼?”

“厲害,棘郎真厲害,比老虎還厲害呢!”尉遲惇也有兒子,當然知道怎麼逗小孩。

“真的麼!嘿嘿!”

得大人誇獎,年幼的宇文維城很高興,尉遲熾繁見著兒子鼻血止住了,正準備呵斥,被王氏岔開話題:“你這當阿孃的怎麼就知道訓斥人?”

“母親,這不是...”

“小孩子打打鬧鬧,難免碰碰撞撞的嘛!”

宇文維城得外祖母解圍,招呼著扮作老虎的玩伴過來玩耍,大大小小說了一會兒話,尉遲惇先行離開。

他知道自己在場的話,嫂子、侄女、侄兒多少有些拘謹,所以意思到了也就行了,如今朝中事務繁忙,他沒太多時間閒談。

尉遲惇這段時間雖然在養病,但一直帶病處理軍政事務,朝中局勢尚可,只是戰局就不那麼美妙了,不過比起之前,如今朝廷已經從頹勢中恢復過來。

經歷潼關之敗的尉遲敬,如今已經在洛州佈置好了防線,而幷州總管尉遲勤,依舊駐軍河東,對黃河以西的關中施加壓力。

河南,有尉遲順坐鎮,憑藉大量騎兵,在鄭州長社一帶,和宇文明大軍對峙,因為是在平原裡對抗,具備騎兵優勢的官軍終於不用那麼憋屈。

想到這裡,尉遲惇就想到懸瓠,之前宇文溫把懸瓠守得如同鐵桶般,以至於空有兵力優勢、騎兵優勢的官軍無計可施,頓兵於堅城之下,徒耗士氣才讓對方有機可乘。

河南的局勢算是穩住了,而淮南....

淮南又是因為宇文溫作祟,導致坐鎮鍾離的尉遲佑耆不得不黯然撤軍,如今在渦陽與盤踞汝陰的宇文溫對峙,淮南徹底讓給了陳國。

一想到宇文溫,尉遲惇心中無名怒火就蹭蹭蹭往上冒,在他看來,不除掉宇文溫,自己的宏圖偉業實現起來就有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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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宇文溫已經坐大,由瘋狗變成猛虎,甚至猛於虎,急切間難以剷除。

想到這裡,尉遲惇停下腳步,長吁一口氣後繼續向前走,他知道事情急不得,如今陳國取了淮南,極有可能把注意力轉向長江上遊江州以及嶺表,所以宇文氏和陳國之間的聯盟,應該很快會出現裂痕。

而尉遲佑耆已經將軍隊完好的撤回淮北,宛若出拳前收手臂,待得休整完畢,就可以伺機出拳,即所謂以退為進。

尉遲惇想到弟弟,心情好了一些,他透過書信來往,看得出尉遲佑耆經過這一年多的磨練成長許多,雖然廣陵大敗確實難看,但打仗哪有常勝不敗的?

當年尉遲惇領兵在沁水和韋孝寬大軍決戰,結果十幾萬人敗得一塌糊塗,他單騎倉皇逃回鄴城,那慘敗後羞愧得無地自容的心情,真的很難受。

所以尉遲惇理解弟弟的選擇,對方不是黯然回京,而是咬著牙留下來要將功抵過,這是好事,所以東南地區,他還是託付給尉遲佑耆。

至於青齊地區,昨日剛傳來好消息,作亂的妖僧及其部眾,已經被官軍擊潰,官軍正在分兵追剿,想來再過一段時間,青齊地區的秩序就會恢復正常。

到那時,陳國大概已和宇文氏發生齟齬,淮南陳軍對淮西宇文溫來說,不再是盟友,而是隨時會翻臉的潛在敵人。

不僅如此,宇文溫也許是接連打勝仗以至於狂妄自大,走了一步臭棋,按照尉遲佑的來信所說,宇文溫在淮西不分青紅皂白攻打各地塢堡,導致各地豪強群情激奮,紛紛投向朝廷一方。

這些當地豪強,田產被宇文溫派出的軍隊侵佔,族人遇害,積攢數代的錢財也被搶劫一空,這些人無不咬牙切齒等著報仇。

宇文溫如此倒行逆施,不把當地人心當一回事,待得群情激奮到一定程度,後悔都來不及。

屆時,宇文溫要對付在渦陽的尉遲佑耆,側翼是居心叵測的淮南陳軍,控制地盤裡到處都是心懷不滿的強宗著姓,即便再能打,又如何能贏!

宇文溫在淮西的所作所為,必將為其最終失敗埋下隱患,尉遲惇不由得將對宇文溫的評價調低一些,因為若是只靠派兵四處殺人就能壓服人心,那麼他早就改朝換代了,何苦弄個傀儡天子在御座上坐著。

宇文溫如此猖狂,到後面一敗就必然是大敗,若是兵敗身亡,那真是值得大肆慶祝一番。

越想心情越輕鬆,尉遲惇走起路來疾如風,轉出院門,迎面看見小左宮伯王忻。

今日王忻不需要宿衛皇宮,卻身著常服出現在花園外,尉遲惇只是略作思考便明白其中緣由。

王忻見著尉遲惇迎面走過來,趕緊行禮:“表叔。”

“嗯。”尉遲惇應了一聲,他不介意王忻在非正式場合用這種稱呼稱呼他,母親一直很寵王忻,他也就由著了。

經過王忻身邊時,尉遲惇忽然拍拍對方肩膀,笑了笑,沒說什麼。

王忻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沒說什麼,尉遲惇繼續向前走,過一會轉過頭,只見王忻向花園裡走去。

王忻這段日子在忙些什麼,尉遲惇明白,不覺得有何不妥,尉遲明月不可能一輩子守寡,能嫁給王忻也是不錯的,門當戶對,郎才女貌,真是天作之合。

尉遲惇繼續向前走,前方路旁早就等著一名宦官,那宦官諂笑著迎上來,見著丞相左右按刀上前,趕緊停下步伐行禮:“大王,奴婢特來報喜。”

“報喜?寡人何喜之有?”

“呃...”那宦官沉吟起來,明顯是有話需要單獨說,尉遲惇覺得好笑,示意左右退後幾步。

他不認為這個負責管理宮女的宦官有膽行刺,有些不耐煩的說:“說吧,寡人何喜之有。”

宦官又諂笑起來:“大王,美人已經準備好了!”

“美人?”尉遲惇聞言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什麼美人?”

“啊,大王事務繁忙,不記得也是應該的..”官宦見著尉遲惇明顯不耐煩的樣子,趕緊說出重點:“大王,奴婢上次稟報過,長公主帶回來的那個波斯胡姬,可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呀!”